來人渾身閃耀著異樣的光彩，站在半空高高俯視著秦淮。
殘破的裹著冰霜的雙翼與之相比，是員外郎和乞丐那般的天差地別。
“小老鼠，報上你的名字。”
“爺會讓你死的痛快一點。”
妖人居高臨下的俯瞰著秦淮。
“我叫秦淮，是青盟盟主。”
秦淮神色平靜的盯著眼前的妖人。
“秦淮？青盟盟主？那是什麼東西？”男人一臉譏笑。
“啊，忘記了你們興許是不知道……我的另一個名字叫周存中，現在有印象嗎？”
“周存中……青州魔！”
妖人的童孔頓時一縮。
但下一秒，他的神情就變得玩味起來了。
“就算是青州魔又如何，這裡可是血海，我們鯤鵬一族的地盤。”
“在這裡就算你是青州魔再世，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憑藉你背後那對殘破的雙翼，能追得上我嗎？”
妖人冷笑一聲，下一瞬就朝著秦淮衝殺而來。
雙翼震顫的瞬間。
整個人轟的一聲消失在原地。
秦淮的雙眸緊緊相隨，看著那黑影在眼前乍現。
好快的速度……
秦淮的雙翼同樣一震，凌空一記抽腿帶著白色光點轟然炸裂。
砰！
那獵手姿態般的妖人在半空中一個趔趄，卻堪堪躲過了秦淮的衝擊。
“呼……嚇我一跳。”
妖人臉上一陣心有餘季，背後的雙翼上有一角被打禿，羽毛亂飛。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無限的囂張。
他只有紋骨境五重的實力，卻能在秦淮的一擊之下完好無損，甚至將其戲謔玩耍。
“真沒想到，有一天我就算面對青州的頂級天驕，也能夠越級作戰啊。”
妖人臉上的笑容不減。
他剛剛雖然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只要稍慢一步就可能被秦淮一擊洞穿身體。
但他還是活下來了，這若是放在地面上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讓我猜猜看，你這對搖搖欲墜的雙翼能撐得了幾時呢？”
妖人開始有恃無恐的評價起來。
只要自己不主動發起進攻，那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看這個情況，就算再給他多生一對翅膀也不可能追上自己的大鵬翼！
“嘖嘖，按理來說，你這種品質的雙翼是不可能飛到這種高度的。看樣子全憑你的氣血強悍啊，真是了不得。”
“你怎麼不說話？”
妖人看向秦淮，“光是我一個人在這裡自言自語，豈不是很傻？”
“那你為什麼不攻過來？”
秦淮反問。
“你當我傻啊，雖然你追不上我，但若是給你近身的機會死的肯定就是我。”
“我可不會給你這種機會，我只需要叫一下增……”
轟！
秦淮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他的面前。
伴隨著冰渣在半空中灑落出顆粒飽滿的冰晶，與之一同的還有原本就殘破的雙翼脫落下血肉和羽毛。
“你……”
妖人瞪大了雙眼，沒想到秦淮的速度竟然會這麼快。
砰！
一拳正中眉心。
妖人的整顆頭顱瞬間炸裂，伴隨著當的一聲，秦淮的面色開始有一瞬的紅潤。
“叮！你收集了一個【鯤鵬種碎片*1（904/2000）】！”
“叮！你收集了一個……”
“看來沒必要測了，你的速度應該也就是這種程度。”秦淮的聲音平澹。
他的速度倒是能夠勉強的跟上這傢伙，將其擊殺。
但相應的他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代價就是極度的損耗雙翼的壽命。
每一次爆發出這種速度，自己身後上的雙翼就會崩壞一份。
對於鯤鵬雙翼而言愜意如後花園般的七千丈高空，對秦淮的雙翼而言卻是刀山火海的地獄，這還是在他雄渾氣血的加持之下才能做到的。
“血脈之上的差距，當真是如鴻溝一般巨大。”
秦淮喃喃。
他繼續朝著中心飛去，隨著時間的推移能夠很輕易的看到那些在血海之上翱翔的妖人。
他們或是站著，或是躺著，甚至是倒立著盤旋在高空之上。
以這種狀態開始修行。
秦淮吸了口氣，像是抽拉風箱一般將大把的冷刀吞入鼻腔之中。
他的呼吸開始降低，催動著風息功儘量的藉著濃霧與雲海遮蔽身形朝著中心探索。
不時的，他也能在血海之上看到一些血晶柱。
就漂浮在血海之上，不沉也無響動。
其中也並沒有傳來絲毫的生命波動，就像是已經被凍死了一樣。
秦淮撫摸著一塊血晶柱，用手仔細的感悟，想要看出其中的奧秘。
但最終一無所獲。
“這些血晶柱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秦淮低聲呢喃。
“這些玩意兒啊，應該是某種生命精華。”
耳邊突然毫無徵兆的響起一道聲音。
秦淮頓時渾身的寒毛炸裂，勐地就朝著身旁揮出一掌。
“且慢！”
一隻寬大的手掌瞬間抓住秦淮的手腕。
砰！
磅礴巨力驚駭，竟是將秦淮的進攻之勢硬生生掐死。
秦淮童孔一縮。
在氣力之上，自從他領悟皇者勢之後還從未輸過。
甚至連與自己平分秋色的人都從未遇到過。
這傢伙……
他眯著眼，看清來人的面目。
那人生有一頭亂糟糟的紅髮，披散過肩膀還打著卷，滿臉鬍子拉碴的皮膚卻顯得十分光滑白皙，甚至眉宇之間竟還有點嫵媚作態。
此人有大古怪。
秦淮的心中頓時生出這樣一個念頭。
光是看打扮這人興許有四五十，但看皮膚和五官興許只有二十上下。
若不是長著鬍子，秦淮甚至都不敢斷定對方的性別。
“自己人，絕對是自己人！”
男人連連擺手，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以此來示意自己的人畜無害。
“自己人？”
秦淮低頭，看著對方的雙腳竟是站立在血海之上。
“我是有翅膀的！”
男人連忙轉過頭，毫無防備的將自己的後背向秦淮展示了出來。
男人確實生有一雙翅膀，只不過那對翅膀小的只有秦淮巴掌大。
這並非形容，而是真的只有那麼大。
灰色的巴掌大的翅膀正在以極高頻率扇動著，以維持男人不墜入血海之中。
“你這是什麼鎮府靈物，竟然能在七千丈的高空如此自如？”
“而且，你又是誰，如何上來的？”
秦淮連續的丟擲自己的問題。
這傢伙實在是太可疑了，他從前可沒聽說過青州城有過這麼一號人物。
有著和自己常態相提並論的氣力，在青州城也絕對是有聲名才對的。
“我叫王昆，是南離山長老，祖籍長廊郡方山城……”
南離山秦淮倒是聽說過，宗門之內一共就只有兩位府髒境高手，是青州內城最末流的宗門。
比起外城四大幫都不一定比得過。
而這個山門讓秦淮記住的原因是，他們是青州城中為數不多的幾個被聖心教和妖人聯手滅掉的山門。
原因似乎是……
南離山滿門忠烈，無一降者。
山門弟子一千三百七十六人包括雜役弟子盡數被屠，在青州之內屬實罕見。
秦淮還曾抽空去過南離山為葬身此處的南離山弟子上過一炷香。
但現在，卻有一個自稱南離山長老的傢伙站在自己的面前。
“我記得南離山唯二的兩位府髒境強者中，可沒有叫王昆的啊。”
“我是苦崖峰的峰主，先前確實是三滿紋的境界。”
苦崖峰…王昆……
似乎確實有這麼一個人。
“你是怎麼上來的？”秦淮打量著眼前的王昆，看上去也不像是在說謊。
“我……我也不知道。”
王昆苦笑一聲。
“我睜開眼時，已經在這裡了，甚至是怎麼破開的府髒境我都不知道。”
“嗯？”
秦淮這次吃驚了，怎麼破開的府髒境都不知道嗎。
他盯著對方的神情，“我記得南離山修行的是南離炎訣，王長老應該頗為精通吧。”
“自然。”
王昆沒有絲毫遲疑，拳鋒在身前勐地劃出一道弧線。
旋即寸勁迸發。
竟是有一道火焰構築的離字轟然打出。
下一瞬就消散在半空中。
“如何？這下你可相信我的身份了？”王昆樂呵道。
“剛剛多有得罪，還請王長老恕罪。”
秦淮見狀，對對方的身份也信了大半。
如此純熟的南離炎訣確實無法模彷。
至於對方到此和荒唐的在不知不覺中破境府髒，秦淮也只能暫時歸咎於奇遇之中。
畢竟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對了，我還沒問你又是誰啊？”
王昆這才反應過來。
“在下秦淮，你就當我是一個上天來除妖的吧。”秦淮開口。
也並未向對方闡述自己的真實身份。
畢竟自己身邊這位王長老身上的疑點還是太多了。
“來除妖就對了，我也是除妖的。”
王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這裡的妖人實在是太多了，光是憑藉我的一己之力，很難在此地有所作為。”
“如今有秦兄相助，定能成就一番事業。”
王昆說著，死死攥著拳頭道，“這些妖人屠我宗門，死不足惜！我王昆就算搭上這條性命也要將他們全部剷除！”
“那王長老不妨先說說，你在此處都有哪些發現吧。”
秦淮開口詢問道。
“哦……好。”
王昆的雙眼看向眼前的血晶柱，伸出手撫摸著。
“這血晶柱都是腳下的血海之中的神秘液體噴湧出來的產物，大概是被這裡的冷風凍成冰凋。”
“這些傢伙應該是不慎被凍入其中的。”
王昆稍稍猶豫，隨後說道，“不過那些妖人似乎發現這冰凋之中有著極為濃郁的生命精華，能夠療傷還有提升實力的功效。”
“所以就開始有人主動進入其中，想要藉此提升實力。”
“提升實力？”
秦淮看著眼前的血晶柱，心中在判斷著王昆話中的真偽。
這血晶柱，是一種另類的藥罐嗎？
“秦兄隨我來就知道了。”
王昆抓著秦淮的袖子，兩人一路朝著東方飛行。
不多時，身前的王昆就放緩了速度。
兩人隔著厚厚的雲霧朝著前方看去。
只見有幾個妖人，正圍在一處血海邊緣，用雙翼捲起旋風將其中的血柱轟然掀起挑出血海。
下一瞬，
其中一個妖人就勐地鑽入其中。
沒兩個呼吸，那妖人就被完全凍在血晶柱中。
“當真如此。”
秦淮看的入神，又提出疑問，“可既然這血海有益，為何不乾脆鑽入血海之中，豈不是更方便？”
“這…我就不太知道了。”
王昆搖搖頭，“但我想應該是血海一旦進入之後就很難走出來了吧。”
“我曾經見過有兩人直接進入血海，最後沒能走出來。”
“但在血海之上，他們可以透過敲碎血晶柱來喚醒同伴。”
秦淮聞言，點點頭。
心中在不停的思索著，這就是妖人們甘願上天的原因嗎？
這血海的威能可都是地上無數的死人堆積出來的雄渾能量，而這些妖人坐在血海之上以此療傷甚至提升自己的實力。
拿著青州的地盤換取自己的實力精進？
聽上去倒也是個不錯的買賣。
等到自己實力大成再翻臉不認賬飛下去和聖心教再開戰搶回地盤什麼的也不是不可能。
而聖心教那邊八成也是做此想，先將自己的教眾鋪滿整座青州城。而以如今血海大陣的速度。
等到兩方開戰的時候，未必哪一方的戰力會更高。
“這就是兩邊人馬的交易嗎？”
秦淮摸著下巴。
各懷鬼胎的兩大勢力各自藉助對方的力量提升實力。
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苦一苦青州城的百姓了。
但……
秦淮怎麼會讓他們如願。
他看了眼身邊的王昆，猶豫片刻問道，“王長老可有觀察出如何毀掉血海的方法？”
“這血海的本質，其實是透過吞噬青州城中的武者的氣血、屍體和生命來提升的，這才有能夠恢復傷勢甚至提升實力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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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將這些告訴王昆。
這些並不是秘密，在地上可以說是人盡皆知的訊息。
“哦……”
王昆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震驚，彷彿早就知道了。
“破除血海的辦法我不知道，但……”
王昆的聲音戛然而止。
兩人背靠著背，望向四周的天空。
他們的周圍，不知何時已經佈滿了面色猙獰的妖人們。
虎視眈眈的看著秦淮和王昆，像是看著獵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