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血霧瞬間將秦淮的全身打溼。
他從那一堆碎肉之中走出來，像是落湯雞一般頗為狼狽。
但在身後邢不凡三人的眼裡。
此刻的秦淮就如他們在其他人眼中那樣。
宛如一個怪物……
咕嚕！
邢不凡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胡景山停止了往自己身上畫血符，一臉苦笑，“虧我先前還覺得，這頭名之爭只有我和雷洪才有資格呢。”
“秦兄…秦大哥……你的實力這麼變態的嗎？”
邢不凡已經有點結巴了。
兩拳打死一隻五煉大妖，這是年輕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剛剛那是升龍嗎？”
雷洪皺著眉頭，原本身上有股莫名的威勢也消散不見。
他與長山武館打交道這麼久，和齊陽冰的交手也有數次。
但齊陽冰的升龍，相比於秦淮……
天差地別。
雷洪親眼目睹，很清楚剛剛那恐怖的一拳。
就算自己用上那一絲‘勢’，也絕對不是秦淮的對手。
從崛起到今天，雷洪的內心第一次出現波瀾。
自己的身前，
好像第一次多出了一個背影，需要自己去追趕。
“算是吧。”秦淮活動了活動手腕。
這大妖確實不是一般的五煉。
“你果然很有趣……”
雷洪看著秦淮，喃喃自語。
“現在，我不是你的對手。”
雷洪面無表情，捏碎了自己腰間的腰牌。
“秦大師……你有這種手段，早用出來我就不在這裡和雷洪拼命了。”
胡景山搖搖頭，也摘掉自己的腰牌。
他很確信，只需要一拳自己就要和父親天人永隔了。
更別說剛剛的秦淮接連揮出兩拳，還顯得遊刃有餘。
不遠處的邢不凡，目光呆滯的看著身前站在一排，渾身是血的三人。
他看看胡景山，搖搖頭。
看向雷洪，又勐地搖搖頭。
隨後瞥了眼秦淮就迅速低下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哈哈…哈，我們四個，真強啊。”
邢不凡抬起頭，強顏歡笑。
刺啦啦……
一個個武館館主也是及時趕到。
胡觀磐幾人上前，檢視了那五煉大妖的屍體……
“五煉，看體型比一般的五煉還要大不少…大概快要六煉的實力。”
白霸山一眼斷定大妖的境界。
這些妖魔的實力通常和境界成正比，經驗多了看體型便能估出個大概。
“只是這大妖的死狀……”
胡觀磐看著地上觸目驚心的碎肉。
這短短幾十個呼吸間，到底使出了什麼手段？讓這五煉大妖能死的這麼悽慘？
“你們四個做的很不錯啊，竟然能殺死這近六煉的大妖。”
“不愧是我平南俊傑。”
胡觀磐很開心。
三纓槍館的館主哈哈大笑，拍著邢不凡的肩膀，“你小子可以啊，剛剛老夫在上面看著你掛牌子，都想揍你了，但看在你殺這大妖的份上。今天的板子就不用挨了！”
“師父…這…這大妖的死和我沒關係。”
邢不凡很誠實，“你沒看見我身上都沒有血嗎？”
三纓槍館的館主，神色頓時一僵。
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哈哈哈……”包子炎大笑，“老章啊，話都不要說的太早嘍~”
“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大妖是這三個年輕人的功勞。”
“那雷洪昨日回來時，不是還帶著一隻五煉大妖的屍體嗎？今日之戰，此子功勞絕對超過五成。”
包子炎很開心。
他徒弟早早被淘汰，如今又少了個邢不凡，心情舒暢得很。
“此妖，和我無關。”
雷洪出聲。
讓在場原本還有些輕鬆的氣氛頓時一凝。
胡觀磐眼神微微有所波動，看向自己的長子，“山……”
“是秦大師一人所為。”
胡景山苦笑，及時的打斷父親那期許的眼神。
“什麼？！”
包子炎、青雲鶴幾人頓時驚呼。
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
“他秦淮一個人所為？憑什麼？！”
幾位館主都滿臉的匪夷所思。
就算是一旁的孫遠山，眼中也閃過了一抹震驚。
但轉瞬即逝，
他就變得一臉從容，擋在秦淮的面前，“我早就說過，我徒兒定會是這大武比的頭名。”
孫遠山心中卻遠不如他臉上寫的這麼平靜，久違的心潮澎湃讓這位八十多歲的老人臉上容光煥發。
他沒想到，
秦淮竟然真的做到了。
竟然還是以如此驚喜的方式。
他已經看見，雷洪和胡景山腰間的牌子全都消失了。
證明不只是五煉大妖是秦淮所殺，這大武比的頭名也已經被秦淮成功收入囊中。
但氣氛，好像在這一瞬僵住。
包子炎幾人看向秦淮，眼中有殺機閃爍。
秦淮不動聲色，紫白色光點已經被他壓在拳鋒之下。
他不敢說能將在場的七大高手全都殺了。
但誰若是第一個上，其必死無疑！
“諸位，此妖出現在虎頭坡，絕不簡單。”
胡觀磐站出來，將話題引向別處。
“一隻五煉大妖悄無聲息的單獨潛入，其背後一定有魔物在操控。”
“恐怕汾山城那邊的局勢，比我的情報所講還要嚴重。”
一說到這個，一眾武館館主也終於把心思拉了回來。
“回城再議！”
一眾館主不再多留，除了虎頭坡和手下那些已經被淘汰的弟子匯合，便馬不停蹄的趕往平南城。
妖魔之事，容不得半點耽擱。
“你小子…你小子啊……”
孫遠山和秦淮幾人走在最後面，這位八十歲的老人此刻笑得合不攏嘴。
“你與為師實話實說，你如今到底有多強？”
“該不會能與老夫一換一吧？”
孫遠山摸著鬍鬚，越捋越快。
“師父不是六煉之境無敵嗎，我怎麼會是師父的對手。”秦淮也玩笑，如今如他所諾，為武館拿到頭名。
心情一樣舒暢。
“老夫是六煉無敵不假，但你小子不是沒六煉嗎？萬一被你越境呢？”
孫遠山對於秦淮假如能越境擊殺自己。
心中沒有絲毫芥蒂。
反而是十分期待，最好這徒弟能一隻手碾死自己。
那自己會笑得更開心。
一旁的方漢既高興，又鬱郁。
有點大受打擊。
反倒是齊陽冰，依舊是那副如沐春風的和藹微笑。
“如我所向，師弟的天賦，與那雷洪不相伯仲。”
……
“師父，我食言了。”
白霸山身側，雷洪緩緩開口。
“沒事，只要你人在就好。”
“一時的失敗而已，以你的資質，未來註定不會只在這座小城，甚至不再令江……”
白霸山拍了拍雷洪的肩膀。
自從白雨生死後，他的聲音便多了些柔情。
“為師沒本事，這一輩子都被困在小小的平南，未曾見過大幽京城，更不曾見過這煌煌大世。”
“全指望你…日後為為師帶回來一壺京城的酒，讓奔雷功之名驚一驚那些京城權貴的耳。”
雷洪這次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記在心裡。
……
一行人快步入城。
在城主府中匯聚。
胡觀磐和八大武館的館主，外加秦淮、雷洪還有胡景山這波真正頂尖的平南俊傑。
齊聚一堂。
“今日最重要的事，便是先將各自武館駐紮的位置選了。”
胡觀磐抬頭，看向孫遠山。
孫遠山捋了捋鬍子，看向身旁的秦淮，“小子，你什麼意見？”
“松峰口！”
秦淮脫口而出。
孫遠山欣慰的點點頭，“淮兒與我所想一般無二啊。”
“嘖，兩個毒胚。”
包子炎啐了口。
關於其他幾家怎麼選位置，他們七家私下早就已經商量了數遍。
而對於孫遠山的駐地，眾人想的都一樣。
就是這不居險的松峰口。
因為這松峰口有個諧音，叫送風口。
妖魔若來，必定是逆著風向。
而且此地多生有荊棘，雖然無毒，但是極為鋒利，能刮破皮膚。
對於這對平南大小毒王而言，再合適不過了。
選地的事進展的很順利。
城主府的三千鐵甲軍鎮守平南大道，長山武館第一個選完後。
剩下七家就按著原本早就商量好的位置駐紮。
和諧的很。
“接下來，我就為咱們這次大武比的頭名，長山武館弟子，秦淮，予獎。”
胡觀磐笑呵呵拿起身後幾個婢女端來的盤子。
“青雲觀青雲丹一枚，郡守大人的手帖一份。”
胡觀磐小心翼翼的將盒子放在秦淮手中，眼中閃過一抹肉痛。
這些本來都是他給自己的兒子準備的。
造勢、立威，收買人心……
沒想到，
全給秦淮做了嫁衣。
不過還好，長山武館和城主府算是盟友。
沒有給到七大武館的任何人。
胡觀磐心情複雜，將最後一枚純鐵令牌遞到秦淮手中。
凋刻的蕭瑟狼字，殺氣逼人。
出手之人，定然境界不俗。
“日後，你便是我平南年輕一輩的表率，要敢為人先，奮勇誅妖！”
“無論走到哪，都不要弱了咱們平南人的氣勢！”
胡觀磐勉勵與鼓舞，算是結束了這‘封賞大殿’。
“諸位，今日這五煉大妖突然出現之事。便是日後我等要經常面對的處境。”
胡觀磐望向眾人，“不管諸位先前有何等恩怨，我都希望此刻此次都先放下。”
“精誠合作，熬過這一關再說！”
他朝著八大武館的館主抱拳。
“城主大人都發話了，那我自然沒什麼好說的。”
“平南是我等的根基所在，不到萬不得已，我們是絕對不會拋棄的。”包子炎嘿嘿一笑。
“我也是。”
孫遠山抱拳。
七大武館的一一表態，算是暫時摒棄恩怨。
隨後各自散去。
秦淮和孫遠山也辭別了城主。
剛走到醉仙樓邊，一個青袍的少女便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秦公子，我家小姐想和您見上一面。”
“你家小姐是？”
秦淮疑惑。
這一身青袍的少女肌膚水嫩，面容不輸醉仙樓撫琴舞歌的頭牌。
身上這也是令江的面料，竟然給人當婢女？
什麼來頭？
“溢香樓的花魁，少香姑娘。”青袍少女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秦淮，一眨也不眨。
這傢伙是怎麼打得過雷洪的啊。
用他們長山武館祖傳的毒嗎？
那也不對啊。
他們前兩天用解毒丹可是狠狠撈了一筆，參加大武比的那些俊傑都是吃了他們的解毒丹的。
不會中毒呀。
“不見。”
“好，公子請跟我這邊……嗯？”
青袍少女眼中閃過了一抹疑惑。
“我家小姐可是……”
“我現在對女人，興趣不大。”秦淮言簡意賅。
他得回去準備底蘊，去應對馬上就來的妖魔大潮。
如今多準備一點毒，未來長山武館就能少死幾個人。
若是運氣好，
他能在妖魔大潮中直接邁進六煉。
到時候自己便是真正的進退自如，立於不敗之地了。
至於女人，
能給自己漲多少經驗？
“咳咳……”孫遠山湊到秦淮耳邊，“淮兒，我覺得你去見一見那位少香姑娘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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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詫異的看著孫遠山。
“這少香姑娘，與令江郡的李家有關。”
孫遠山耐心解釋道，“而那李家，是令江郡一府二門中的九龍門兩大家族之一。”
“九龍？莫非……”
秦淮突然想到了什麼。
孫遠山點點頭。
“那姑娘帶路吧。”
秦淮微微一笑。
“公子請！”
青袍少女稍稍欠身，便帶著秦淮走入一旁的溢香樓。
剛走進溢香樓，就有一股濃香衝入秦淮的鼻孔。
強烈的刺激讓秦淮一時氣血翻騰。
這空氣裡…有春藥！
“溢香樓倒是做的好買賣，這算不算強買強賣了？”
秦淮不禁感慨，難怪生意這麼好。
直接下春藥，可不就能牢牢拴住這些本就是尋歡作樂的客人嗎。
“公子這話就說錯了，我們可是為了客人的尊嚴著想。”
“你想想萬一有些客人幾下就不行了，我們樓裡的姑娘傷心，客人也局的臉上無光不是嗎？”
“好說辭。”
秦淮點點頭。
這點春藥，對他自然是沒什麼用的。
若是一點春藥他都搞不定，那日後出門還有何顏面與旁人說自己是孫遠山的高徒？
“青水姑娘！少香姑娘現在是不是有空了啊？”
“我可是等了三個時……”
蔡九樓噔噔噔一路狂奔過來。
他衣衫完整，身上沒有半點荒唐痕跡。
像是誤入此地的儒生和尚，一塵不染。
他入紅塵，只為一人。
“不好意思，蔡公子，小姐等的人等到了…今天，不，今後也不會見你的。”
青水姑娘朝著蔡九樓微微欠身。
後者一張臉頓時漲成豬肝色。
“誰！”
他暴起就要出手，但看見秦淮那張臉的時候。
瞬間清醒過來。
呼！
他一拂袖，快步離去。
“一個女人而已，何必呢。”
秦淮不禁搖搖頭。
兩人一前一後，快步登上三樓。
秦淮走入那佈滿紅紗，滿屋朦朧的夢幻之所。
身後的房門也被青水姑娘悄然關上。
“我想過雷洪摘得頭名，也想過橫空出世的胡景山力壓群雄…甚至也曾想過那漫不經心的少年邢不凡。”
“但為獨沒有想到，會是秦公子。”
少香姑娘的聲音響起。
酥軟的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為了不讓秦公子有攪渾水的機會，我還特意低價出手了那批解毒丹。”
“但沒想到……結果還是你。”
一道修長的朦朧身影，從紅紗之後悄然顯現。
沙沙……
少女撩起珠簾，只露出一雙波光流轉的眸子。
猶抱琵琶半遮面。
她一席紅裙，猶如新娘一般盛豔。
最讓人心潮澎湃的，還是那紅裙之下那雙修長至極的美腿。
攝人心魄。
她看向秦淮，心神有些盪漾。
自己刻意設卡，可秦淮卻仍然力克雷洪和胡景山成為榜首。
那毫無疑問此人就是青雲觀道長所說，能改換李家氣運之人。
“秦公子對長氣訣瞭解多少？”
少香姑娘走到秦淮眼前。
兩腿交錯，坐在秦淮面前。
“你說就是了。”秦淮俯視著眼前的女人。
“大幽朝地廣人密，生靈千千萬，大大小小的勢力更是數以萬計。但其中最強的宗門之一，便是道宗。”
“而令江郡的九龍門，便是道宗在令江的分宗。”
“九龍門所修行的乃是道宗頂級功法，九龍真氣功！”
“它的煉血篇，名為長氣訣。”
秦淮的眼中，終於蕩起一抹漣漪。
“其實你不用太過驚訝，這世間大大小小的宗門，都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絡的。”
“平南城其他七家武館，在令江或是其他郡城都有上宗，但都比不過道宗就是了。”
“這是各大宗門篩選弟子，發展勢力的一種常用手段。”
少香姑娘看著秦淮，“換句話說，秦公子要繼續向上修行，更進一步……那最好的選擇就是九龍門。”
“當然，也有不少武者會中途改換門庭。”
“選擇一家和自己功法相性不錯，能夠循序替代的武館勢力。”
“但毫無疑問，九龍門肯定是最契合秦公子的。”
“畢竟您現在的白龍，是比旁人多出一條的吧？”
“這在九龍門也是絕無僅有的事。”
少香姑娘言語間充斥著一眾難以言明的魅惑。
秦淮看向這個女人。
少香姑娘給自己的信息量很大。
他沒想到，長氣訣竟然是道宗的功法。
但想想也合理，畢竟長氣訣如此攻守兼備，又延壽養生。不像是一個寂寂無名的鄉野修士能創造出的。
其開創者肯定是大能。
“既然如此，那少香姑娘又何必親自再找我一趟呢？”
秦淮盯著女人的眼睛。
“我找秦公子是有一件私事相求。”
“何事？”
“做我李家的上門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