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此刻兩個虛擬生命和趙成之間，根本沒有構築出足夠穩固對於因果橋，的確，他們之間因為棋局，產生了互動，產生了因果，但勝和敗，是不一樣的。
勝，代表著壓制，代表著掠奪。
哪怕只是無關緊要的勝利，在兩個虛擬生命的操作下，也能變得一個關鍵點。
具體過程大抵就是因為一根鐵釘，摔了一匹馬，因為一匹馬，死了一個騎士，因為一個騎士，輸了一場戰爭，因為一場戰爭，亡了一個王國……
而敗，就是他們反過來被壓制了，的確，趙成並沒有他們那種精細的技術手段，可以用一場微不足道的勝利，來掠奪對方的所有，但作為來自高等文明的存在，哪怕他們在自己的文明，並沒有人權，屬於炮灰。
但在面對低等文明的蟲子，他們是驕傲的。
被一個蟲子跳起來揍了，這無疑是他們所不能忍的。
當然，因為本質上是虛擬生命，所以這種情緒反應，本身就是他們演算法的一部分，帝國太強大了，弱者的驕傲，只是傲慢，而強者的驕傲，是威嚴！
某種意義上來說，帝國文明如今的精神形態，是一個什麼樣的，在兩個虛擬生命的演算法裡，已經顯現了出來。
大人的利益，高於帝國的利益，對低等文明的傲慢與藐視……
不過，這也正常，強大的只是技術，未必是文明中的一個個個體。
多元世界裡，同樣的文明等級，若是一個文明萬眾一心，其偉力，是要超越單體強者的，但現實卻是，能做到同心的文明，太過稀少。
越是高度發展的文明，其上層個體，就越是富有智慧，同時，也定然會衍生出，各種屬於自己的想法。
而到底是高等文明的技術，哪怕因果橋不夠穩固，他們也有強行出手的能力，只是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不過，在他們的計算裡，他們和趙成這個低等文明的存在對上，勝率是100%，他們是絕對的優勢，沒有輸的可能。
而趙成，也透過發現了這個，明曉了帝國技術的局限性，亦或者說，是有意如此設定的。
不然，正常生命，哪怕智慧略低，在趙成贏了的情況下，也決計會判斷出，趙成身上，發生了某種他們所無法理解的事，會選擇蟄伏，穩上一手，而不是惱羞成怒。
的確，這兩個虛擬生命的情緒表現活靈活現，恍若真人一般，但終究是帶了虛擬二字。
個體身上的未知，在對方的演算法裡，是不可能超越帝國的文明水平的，是以，無論怎麼計算，都是優勢在他們。
而這樣的設定，無疑是為了炮灰能夠物盡其用。
炮灰的意義，並非是活下來，而是勇敢的a上去，以此消耗敵人，以及獲取敵人的關鍵資料，將之從未知變成已知。
以這樣的邏輯來看，兩個虛擬生命的表現，看似狂悖，但卻無一不是貼合其邏輯演算法。
十二多萬的多面體，以肉眼看去，就和圓滑的球體，是沒有區別的，但此刻，場中所有人，無論強弱，在看到多面體的瞬間，就不禁生出了一種，這個東西，有十二萬九千六百面的認知。
而下一瞬，這十二萬九千六百面，更是“展開”了。
那是一種很奇異的感知現象，似乎一瞬間，球體化作了一張無限大的薄紗，其中無數點陣閃爍，似乎宇宙中有多少的粒子，薄紗上，就有多少的點陣。
這是高維事物的低維展開！
事實上，虛擬生命的原材料，是高維物質，只是在調製的時候，對其人為進行了降維。
同時，這個薄紗，似乎就是一個完整的宇宙，其中無時無刻，都在進行著龐大的信息流互動，蘊含著一整個宇宙的所有資訊。
這樣的表象，就像是一個龐大的資訊黑洞，似乎要將人的靈魂，都吞噬進裡面攪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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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生命種子本身攜帶的能量，是無限接近於無的，但其所攜帶的資訊，卻是一個真正的天文數字，是以其最初的殺伐手段，也是最霸烈的資訊攻擊。
人的思緒有多快，佛經裡有個形容詞，叫做如光如電。
此刻，當人的思緒被吸引，竟然衍生出了一種正在被真實的黑洞吞噬的錯覺，時間被無限的延長了，人的意識，就要陷入永恆的虛空寂靜。
這樣的攻擊，甚至還只是餘波，就已經讓哪怕是勘破了心關的半君，都無法抵禦，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思維被凍結。
一直以來，他們都聽趙成訴說宙外的古宙，乃至是訴說多元，訴說其中的無限可能，無限精彩，但沒有那一瞬，他們有著如此深刻的實感。
天地之廣闊，外面的世界，竟然非凡如斯。
的確，就和此刻的驚鴻一瞥比起來，人類如今的文明，看似繁花似錦，烈火烹油，但實際上，依然是處於原始人敲石頭的階段。
差距太過巨大了。
不過，他們並未慌張，趙成既然來到這裡，定然是有絕對把握的！
另一邊，孫守正也陷入了這種寂靜虛空的大恐怖中，的確，無論佛道，似乎都在追求這般虛空寂靜，但現實卻是，修行者追求的，和眼前這種，是截然不同的東西。
同時，直到此刻，他也終於明白，一群大老扎堆往他這邊跑，是為了什麼了。
他是萬萬沒想到，就在自己面前，竟然有個這麼恐怖的東西。
恍忽之中，他在那無窮無盡的點陣裡，似乎看到了風水相術的最高境界，那就是一絕對的算力，算盡宇宙中所有粒子的運轉軌跡，以此抵達，全知全能！
但可惜，此刻，對大道的要求，完全比不上心中湧現的恐懼，虛空中，有大恐怖。
這一刻，他很想喊一句救命，但卻想喊就喊不出來，至於強者風度什麼的，在面前這幾個大老面前，自己就是個小弱雞，談什麼強者風度？！
至於鄭尹夢的朋友艾拉，此刻完全是懵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感覺，有一個無限恐怖的東西，從下棋的年輕人身上衝了出來。
她想要喊叫，但卻完全喊不出來，似乎只能任由那個龐然大物，一點一點將自己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