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滿是滄桑和愁苦的臉在輕微的顫抖著,他嘴唇顫抖的說道,“你是太平?”
我已經猜出面前的這個男人是誰了,但是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聽他問我,我輕輕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男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忙不迭的用袖子在上邊抹了抹說道,“你坐。”
我猶豫了一下才坐了上去,男人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兩個大男人就這麼面對面坐著,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應該也跟我一樣,頓時氣氛有的尷尬。
好半天他擠出一句話,“你吃飯了嗎?”
我輕微的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在家裡的牆上我見過你的照片,爺爺和奶奶這麼多年經常看著你的照片流淚。”
“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回家,不回家看看爺爺奶奶……”我很想問問他,他就那麼恨我嗎,他要是真的那麼恨我,為什麼還要把這家店叫做太平紙紮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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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我失蹤了二十多年的父親,此時此刻的我心情十分的複雜。說不上恨也說不上愛,他對於我來說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對於他現在喊爸我根本喊不出來,下面暫時用他的名字陳樹來代替。
陳樹的眼圈開始泛紅了,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說道,“當初你母親死的詭異,你又是鬼生子,我當時就覺得老天爺對我太不公平了,我心裡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從家裡跑了出來。”
“我心裡邊不服氣,憑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我。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幹過什麼壞事,也從來沒有害過人,為什麼偏偏我的媳婦被一灘水淹死了……”
陳樹停頓了一下,把有些激動的情緒緩解了一下,繼續說道,“我一邊打工一邊去找和尚問,去找道士問,他們都告訴我天命不可違,但是我偏偏不信,後來我無意中遇到一個高人,他讓我跟著他修道。”
“我在山上一呆就是二十多年,我下山回到家裡,才知道家裡人都離開了村子。滿河的父親告訴我家裡的一切,我才知道家裡發生的一切。”
“後來,你師父找到我,他說會安排咱們見面的。”
陳樹述說著過往,他此刻的眼神中恢復了平靜。
“你現在對於當年的事情是怎麼看的?”我問道。
陳樹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因果。”
聽他說因果這兩個字我笑了笑,然後質問道,“當年事情的因是什麼,是爺爺不信邪蓋了房子,那為什麼你們都沒有事,偏偏到了我這才出事?”
“你慢慢會知道的。”陳樹幽幽的開口說道。
聽這話的意思,他是知道的,不過看他的樣子他應該是暫時不會跟我說的,我也就不在繼續追問了。
兩個人一時間又沒有話可說了,我站了起來,“咱們面也見了,我走了。”
“等等。”陳樹叫住了我,“我有兩句話要對你說。”
聽他這麼說,我停了下來,臉朝著門口的方向,陳樹在後邊說道,“我想去看看你爺爺奶奶,你能安排一下嗎?”
“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暫時不方便透露,等我跟那邊聯絡好了,我通知你。”那個地方不方便外人進去,我自然不可能隨便帶著他過去的,只要在徵求到那邊同意的情況下,我才能帶他過去。
陳樹說可以,他等我的訊息,他留我跟他一起吃飯。被我拒絕了,我實在不願意看到兩個人坐在一起尷尬吃飯的情景。
離開了香燭店,我茫然的走在大街上。小的時候,我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在受了委屈後,有爹媽護著,我心裡非常渴望父愛。但是現在我長大了,心裡的那份渴望已經沒有了。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黑了,我也離開了清水縣到了一個小山莊。
“快閃開,快閃開。”我腦子裡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前面有人高聲呼喊起來。
我猛的抬頭看去,只見一個人朝著我這邊瘋了一般的跑了過來,準確的說不是一個人,因為他臉上的下半部分已經變成了很詭異的貓臉,一副黝黑的貓臉,他四肢抓在地上,十分詭異的眼光朝著看了一眼,然後習慣性的伸出舌頭在嘴唇上舔了舔。
我立即意識到這我眼前的這個人是詐屍了,看他的樣子是貓引起的。人死之後,若是有貓碰到人的屍體,就會詐屍,這個自古就有之。
屍變的貓臉人已經朝著我撲了過來,他張著的大嘴裡有血流了出來,看來他應該是傷過人了。
“找死。”我冷聲說道。
聽到我的吼聲,貓臉人應該是感覺到恐懼,他的身體往後退了幾步。
我往前走了一步,貓臉人往後退了幾步,他的身體有些瑟瑟發抖起來。
從兜裡拿出一張符紙,啪的一下直接貼在貓臉人的額頭,那貓臉人立即停住不動了。現在的我對於這種詐屍的情況那簡直就像是大學生做一加一等於二一般的簡單。
這個時候,一群人圍了上來,他們的手裡拿著各式的武器,有柴刀,有棍子有的手裡拎著桶。那桶裡散發著難聞的腥臭味,你是狗血的味道。
“年輕人,你沒事吧。”為首的老頭看著我說道。
“沒事,這是你們村子的。”我問道。
“嗯,詐屍了。”老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貓臉人,又看了我一眼,疑惑的說道,“您是?”
這老頭有些眼力,他應該是看出來我並不是普通人。我笑著說道,“道士。”
“怪不得,怪不得他怕您。”老頭點頭說道。
這個時候,人群裡衝出來兩個穿著孝衣的漢子,他們來到我跟前,撲通一下跪了下去。這一幕給我整的有些發懵了。
“哎,你們這是幹什麼?”我趕緊往旁邊一躲。
“大師,求求你幫幫忙。”其中一個漢子哭著說道。
“你們要我幫什麼忙?”我問道。
“求求您救救我爹。”男人哭著說道。
“你爹?”我疑惑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貓臉人說道,“你們指的是他?”男人點了點頭。
“他已經死了,他現在是詐屍,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了。”我皺著眉頭說道。我原本以為他是看到自己的老爹能動了,以為老爹又活了,讓我救人。
另一個男人哭著說道,“大師,我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求您把我爹的魂魄送走,讓他能去投胎。村子裡已經出現過幾起詐屍的事情了,魂魄都被打散了。”
聽到這裡,又看了一眼眾人手裡的東西,我算是大概明白了。
農村人他們的生活水平和城市裡的人沒有辦法比,但是他們在某些方面要比城裡的人懂得多。就比如現在,要是這事出現在城市了,可能絕大部分人都四散而逃了。
村子裡人在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反應過來,就比如現在這些人的水桶裡的黑狗血。這就是村裡人長期積累下來的經驗。
不過,他們的這個辦法下,人的魂魄會被驅散。魂魄散了,就沒有辦法再去投胎了。
看著他們如此的孝順,我點了點頭,“行,你們把人抬回去吧。”
聽我這麼說,兩個人男人抬起了自家父親的身體,剩下的村民則是跟在後邊。
“大爺,村子裡最近這種事比較多?”我問道。
老頭點了點頭,“最近村子裡也不知道了怎麼了,一個月內死了七八個人了,而且這七八個人個個都屍變。”
聽老頭這麼說,我不由的皺起了眉頭,村子裡死人正常,但是一個月內死七八個,還都屍變這就不正常了。
“村子裡最近還有什麼怪事發生嗎?”我問道。
“有,最近不知道從哪裡來了很多野貓,這些野貓每天晚上圍住村子不停的叫。後來我組織了村子裡人把貓轟走,但是就算是趕走了,他們還會回來,還有這些貓好像根本不怕人,看到人他們也不跑。”老頭想了一下繼續說道,“我也覺得奇怪,找了了隔壁村的一個神婆過來看,那神婆說我們村子得罪了土地爺,讓我們給土地爺上供,我們上完供,根本沒有用。”老頭說道這裡不由的嘆了一口氣,“我們正商量著去請人呢。”
老頭說道這裡看了我一眼,“先生,您是我們村子的福星,事情就拜託您了。只要您能幫我們村子過了這一關,您放心報酬的事您只要不是獅子大開口,我們都給。”
老頭說的十分的真誠,我點了點頭,既然碰上了,我也不能不管。
“好。”我點頭說道。
跟著他們進入了村子後,兩個人男人把屍變的老頭抬到家裡。
“去找一件老人的衣服,然後在點一根蠟燭在棺材的前面。”我對老頭的兩個兒子說道。
其中一個去找衣服了,一個去點蠟燭了。
我讓眾人都退到大門外邊,特別是婦人和孩子,還有老人讓他們都回家,不在留在這裡。
這些人都離開後,我對老頭的兒子說道,“一會,我點燃衣服後,你念一句你父親的名字,然後說一句爸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