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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有斯大禍

皇上大笑,全葦原宮都跟著笑了。

兩個老內監打趣:老奴說句犯上的話,這還真是緣分,宮裡最難搞的一老一小……

“太后娘娘一定是見了皇后娘娘生的如天上的百花仙子一般,所以覺著稀罕。”

皇帝用雪白的香薰溼巾堵住自己猛烈的咳,勉強問:你們怎麼知道皇后不是個醜丫頭?連朕還沒見過呢!

“天吶,陛下,這是魏王他老人家少年時候的作品。不妨告訴陛下一個秘密,據說去年,黑斯王的第七個王子俊達塔隱姓埋名來大興府遊歷,承天寺大佛窟偶遇了皇后娘娘,驚為天人,居然死纏爛打著魏王把郡主嫁給他做王妃,魏王殿下一口回絕,說不捨得把郡主嫁的那麼遠,自己一天看不見郡主那張絕世臉蛋,就沒法子活了呢!”

看皇帝微笑不語,一個太監笑道:“這麼說,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一點兒也不糊塗!”

御前的人都知道怎麼逗皇帝開心。幾句話就把氣氛炒的那麼熱烈。

所有人都知道此女能來到這世上多麼不易,她是在脫脫顏飛十七歲時就出生的,那時皇帝剛剛見到那個逆天的美男子,要是遲把月,皇帝的孌寵怎麼敢和別的人,即使是他自己的妻子,不過,皇帝也召見過脫脫顏飛的妻子,真是庸脂俗粉的女人,就饒了她一命。

陰山哈哈大笑:“皇后替陛下盡孝,令全天下的人感動!”

賢妃剜了自己的親家一眼,說:“陛下,臣妾從前就風聞魏王的這個郡主自幼是個淘氣極了的,氣的脫脫大人三天兩頭動家法,這樣的女子入主中宮,恐怕不能服眾,陛下要是不信,隨便在大興府問一圈,她的名聲真的不大好。“

她知道皇帝是一個十分嚴厲挑剔的人,容不得人有重大缺點。

但此時皇帝不置可否,郝通笑著打岔:“娘娘這話就不周全了,誰都知道,郡主進宮可不是魏王殿下的意思,魏王爺自己都有言在先,小女兒實在玩劣不堪,府裡有個十全十美的大郡主脫脫朔華,品貌兼優,論才學更是連翰林院的學生們都翹大拇哥,苦苦哀求陛下換大郡主入宮,無奈前中宮皇後臨死時的意願就是小郡主入主中宮撫養壽王,陛下也是不忍拂了她的遺囑。”

一個老太監又道:“要說前中宮皇後也很得太后鐘意,如今她老人家對現在的皇后娘娘也是一見如故。”

頭裡的小內監附和道:“是這個理兒,奴婢來的路上,看見壽康宮的嬤嬤們正把老太后的隨身物品悉數送到懿坤宮,估摸著以後,老太后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這怎麼行?還有沒有規矩了?那個老……不,太后怎麼能住皇后的宮殿?她沒這個資格吧!”

賢妃越聽越氣,忍不住插言,她的真實意思是說脫脫漁沒資格住在懿坤宮。

可是說著無心聽者有,皇帝早收斂了難得的笑容,冷冷道:“太后她老人家雖然不是先帝的皇后,可她是朕的生母,別說住懿坤宮,就是坐在朕的龍座上,都有資格!”

賢妃嚇得撂下玉箸,跪伏在地:“臣妾不是那個意思。”

其他嬪妃和女內官一見嬪妃之首賢妃跪下,都紛紛離開座位,出來跪伏在她後面,個個花容失色,瑟瑟發抖。

“哼!你什麼意思朕很清楚,這些年你欺負太后年老糊塗,一年能問幾次安?自打脫脫英沒了,太后悲痛欲絕,本來好了些的病症又加了七分,可要是你此刻死了,她會不會拍手稱快?”

皇帝性子本來就陰鬱沉厚,現在說話又夾著三分恨意,眾人惴惴,看來賢妃因為皇后的事,已經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想起從前德妃娘娘的死法,都替她捏著把汗。

這一次連勇都跪下來:“父皇,您息怒,不是兒臣替自己的母妃說話,就在剛才,內監回說,脫脫大人在給皇后餵飯,就憑他一個外臣!卻常常肆無忌憚擅自住到內廷去,這就是死罪!跟那個比起來,母妃未能盡晨昏定省,只是小過,不是麼?”

皇帝一下熱湧上頭,手支撐著雕龍漆案,眼睛有些溼潤的感覺,尊看出來,那不是眼淚,是血。

“你雖年輕,也應該聽說四皇子和五皇子是怎麼死的吧!”

皇帝對勇說話口氣陰冷的叫賢妃把頭都嗑破了。她心裡想:勇啊勇,我的兒子,你失心瘋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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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父皇的話,怎麼不知?四弟五弟是德妃娘娘的雙生子,當年她宮中失寵,一年也不得父皇招幸一次,心懷怨恨,當面辱罵了還是中書舍人的脫脫大人。所以您下令斷了四弟五弟的飲食,德妃娘娘她跪地哭求三天三夜,後來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一對骨肉活活餓死,便一頭碰死在宮門上了!德妃之父儲光曦替自己的女兒鳴冤,上奏摺彈劾脫脫顏飛,歷數他十大罪狀,懇請陛下將那妖孽凌遲處死。可您!居然下旨將儲家滅三族,滿門抄斬,連未滿三朝的嬰兒也不放過!那一場慘絕人寰血流成河的殺戮過後,這葦原宮前朝後宮沒有一個人再敢說脫脫顏飛的一句壞話!”

勇說著便聲淚俱下,這控訴叫大殿裡在坐的德妃儲氏家族當年的世交好友都流下淚來,這麼多年了,終於有人敢提起這事了麼?終於有個人敢站出來說句公道話了麼?

“哼!說到底,你這種和自己弟媳**的禽獸,有什麼資格對朕說三道四?”

臉色猶如醉蟹的皇帝狂怒,視線模糊,大力將面前的食案掀翻,所有酒食連同一大盤河豚膾傾倒,啪啦啦!!一地狼藉。

油膩的碎瓷片薄琉璃渣子,互相碰撞,蹦到伏地跪拜的賢妃臉上,頓時割的滿臉是血,她捂臉慘叫一聲。

其他嬪妃被蹦到,就連大氣也不敢出,跪伏在地,眼淚滴滴滴在地上,洇溼。

這真是情勢急轉直下,眾人都驚呆了,本來融洽歡脫和諧的壽宴變成了父子互相揭發醜聞的攻擊戰場,這該聽的不該聽的聽了一肚子,這該如何是好?

可是勇已經瘋了,脖子上,額頭上青筋暴留,嘶吼道:“兒臣不過玩了一個女人,一個蠢女人!涼王都沒說什麼不是嗎?他要是個男人,今天就應該拿刀砍了那個淫>>蕩的女人,可是他沒有,他是個廢物,連一個女人都不敢殺!”

說著回身,一把削金斷玉的長匕首朝一丈外的錦之宮飛插過去,他勇力過人,出手毫不留情,錦之宮身邊的人都嚇傻了,錦之宮料避不過,閉眼等死,忽然身子被抱住,耳聽火石交並,有兵器掉落地上的聲音,睜眼一看,自己在尊的懷裡,勇的匕首早就被尊的刀一招大卸八塊了。

她趴在尊的肩頭放聲痛哭,尊拍她後背安慰道:“別怕……”

勇殺不了女人,氣極了,斜睨著僵立的皇帝道:“瞧見了麼?兒臣就說他是個孬種!一到大都就躲著連面都不敢露,把他的女人幹-了他都不出來!要是他成器,能和我一起對付脫脫顏飛那個妖孽,我們這些皇子也就不會落得死的死,廢的廢,流放的流放!父皇!您以為別人都是瞎子麼?從陰皇後到脫脫英再到現在的脫脫漁,她們哪一個是什麼狗屁皇后了?你的皇后自始自終只有一個,那就是你的孌寵脫脫顏飛,你和他做了十幾年的夫妻,你為了他喪心病狂,殘害皇嗣!逼死多少後宮!弒殺了多少大臣!你自己知道麼?”

“最滑天下之大稽的是,如今您居然打算立他的女兒為後,這麼說那對父女將在一個大床上脫光了衣衫共侍一君,您攻城略地,前後夾擊,您還真是會玩兒!這樣的****這樣的奇恥大辱,亙古未聞那,父皇!您真叫兒臣噁心之極!”

他口沫橫飛,滔滔不絕,像個瘋子……

直到郝通慘嚎一聲:陛下!!!!!

眾人只顧全神聽勇說那些大逆不道,砍十次頭都不夠贖罪,車裂十次都不能解皇帝之恨的驚天言論,卻沒發現皇帝早就渾身僵直,眼耳口鼻流血,什麼時候竟昏死過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