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美人呵呵冷笑起來,“娘娘被禁足了對麼?就算沒有,瞧瞧您寢衣木屐,蓬頭垢面,像從被窩裡剛爬出來的,哪有一點兒妃的宗(尊)容?您這是要把皇家和陛下的臉丟盡嗎?”
她的話無禮之極,不過,脫脫漁沒生氣,還大大鬆口氣。
“貂美人,你能站在這裡,還能罵本宮,簡直太好了!”
什麼?
當下頭揚的更高,傲然道:“讓娘娘失望了,嬪妾雖然是您父親送進宮的,但愛陛下勝過愛自己,所以,絕對不會傷害他一分一毫。”
脫脫漁大喜,笑著把手伸給她:“你如此有持無恐,太好了,扶本宮下馬!”
貂美人再無禮,也沒那麼沒教養,因此被她不戰屈人之兵,和侯立一起把孕婦扶下來,還說了一句:小心點兒,娘娘……
等著看兩個美妃撕頭髮,挖臉蛋的禁軍都呆住了,高貴的人總是大家風範。
脫脫漁被貂美人攙扶下來,二人走到一個樹枝搭成的綠色涼棚下,那有一套套桔紅色的滕桌,藤椅,坐下。
桌上有大蒲扇,脫脫漁拿起來,使勁扇風。
“御醫在哪裡?去給本宮叫來。”
貂美人奇怪地問:“娘娘不是……來見陛下的嗎?”
“本宮是來看叔叔的,想先問問御醫方不方便。”
貂美人看她滿臉汗,大著肚子,又不敢快騎,這一路怎麼也要近三個時辰……
不禁起了憐憫之心,“娘娘,賀飛將軍傷重,這裡諸多不便,已經被連夜送到大興府的太醫署裡救治去了。
阿?
脫脫漁疲累之極,趴在桌上,紅彤彤的臉貼著桌面,感受那涼意:“能不能給本宮一碗水,從天沒亮一直到現在,滴水未進,休息下,就回大興府了。”
貂美人急忙把桌上的紗罩取下,提起荷花壺,拿起扣著的荷花杯,斟滿一杯大麥涼茶遞過來。
脫脫漁咕嘟咕嘟轉眼喝光一杯,又拿著一塊三色綠豆糕吃。
貂美人等她喝過了水,忽然道:“娘娘,您只怕不單單來看賀飛將軍,其實是來看陛下吧?”
“你別誤會,本宮確實是來看叔叔的,馬上就走……”
娘娘,您怎麼了?
看見孕婦臉色蒼白,捂住肚子。
沒什麼,好像……中暑了……
御醫趙騰被叫來的時候,看見驪妃娘娘手裡拿著半塊綠豆糕,趴在藤桌上呼呼大睡了,口水流下嘴角。
這……
貂美人伸指豎在唇上:噓了一聲。
趙騰點點頭,因吩咐御前的內監搬出一個藤榻,貂美人和候立,把驪妃挪到榻上躺好,枕著竹枕。
再用四個鏤空的藤編曲屏風,圍成一個空間。上面本來有綠葉爬滿的棚頂,這樣一來,儼然一個屋子。
這一覺,脫脫漁睡得昏天黑地。
耳聽四周蟲聲唧唧,感覺面部一陣涼風習習,一睜眼,月光自棚頂斑駁而下,微光照見一雙眼睛,如暗夜的星辰,注視著自己。
原來,她睡著的時候,有人一直用青羅扇子給她趕流螢。
她猛地坐起來,嚇了尊一跳,“陛下,您還好吧?傷在哪裡了?讓臣妾瞧瞧!”
聲音急迫,朦朧看見包紮的白色,就伸手去摸,哪知剛好碰到傷處,疼的他叫了一聲。
“啊!你是刺客一夥的吧?把朕弄得疼死了!”
扔掉扇子,單手摟“刺客”在懷,找到唇,親了下去……
二人相濡以沫地慰籍,她勞累過度,擔驚受怕,肚子一直隱隱作痛,怕他擔心沒敢做聲。
他傷口劇痛,強自忍耐。可是等到四唇交接,天地也化為虛有,疼痛不適都不翼而飛了。
良久,他依依不捨放開了,笑道:“被禁足的人,怎麼跑出來了?這麼遠的路,還中了暑。難不成,你是來看朕的?”
他的語氣裡有嘲笑的意味,脫脫漁放下了環著他脖子的雙臂,使勁兒沉下臉:“陛下別誤會,臣妾是聽說叔父他快不行了,所以怎麼也要見他最後一面……”
“是嗎?你是來看脫脫賀飛的?”
她點點頭。
這樣阿……
他的語氣裡意味不明,溫泉附近本就潮溼,再加昨夜下雨,空氣潮溼,她覺得一陣憋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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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問一遍:“你大著肚子,頂著烈日騎馬跑了將近三個時辰,累的虛脫,昏睡的差一點兒醒不過來了,原來是為了看賀飛?
他看著她,即使光線闇弱,她也感覺他用怪異之極的目光將她扣打,語氣裡沒有責怪,反倒有些捉摸不定的東西。
事已至此,她只好強硬下去,“對,臣妾當然是來看他的,陛下,賀飛叔叔他沒事吧?”
尊在黑暗裡點點頭。
“他不在這裡?”
“他傷勢危重,朕怕這裡缺醫少藥,就讓人把他送回大興府御醫署裡救治,剛才劉一守打發人來說,人已經有意識了,大概是死不了了。”
脫脫漁哦了一聲,“陛下,到底刺客是誰的人呢?查清楚了嗎?”
沒有……
您能給臣妾說說當時的情形麼?
不能。
為什麼?
你有身孕,最好別參與到打打殺殺裡來。
他的話閃爍其辭,她越發狐疑,沉默半晌,擠出一句:“是……父親找人幹的?”
尊笑道:“不是說了嗎?不知道是什麼人。”
脫脫漁也道:“是呢!若是父親的人做的,怎麼會差一點兒殺了賀飛叔叔?”
說完話,肚子裡咕嚕咕嚕咕嚕一陣鳴響……
尊摸著她圓圓的肚子:餓了吧?
“臣妾餓的快要……”
“不是告訴你了麼?別說那個字,你有孕,忌諱。”
外面誰在?
藤編的屏風自然一點兒不隔音,高啟明在外應聲道:陛下,御膳已經在外廳備好,陛下和娘娘這就移駕吧?
脫脫漁執拗道:“既然叔叔不在,臣妾不想久留,這就和侯立一起趕回去,等到了大興府再吃飯。”
好吧……
即使尊沒有傷,脫脫漁現在的重量,也是無法輕易抱走了。
就俯身找到她的花木屐,單手給她穿上……
一國之君的這一個動作,她便摸著他的頭髮,淚如雨下。
等他直起身子,她下地,投進他的懷抱,緊緊摟著腰:陛下,臣妾說了謊……(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