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透過查閱秀芹所提供過來的資料，透過期中細節之處，很快發現了一些端倪。
“你看，這幾個人就很有問題。”
趙剛指著資料上面的幾個人名和他們出城的時間。
“這幾個人明明不是一天進的咱們石樓，可是很巧合，他們每一次離開時幾乎都是前後腳，而且歸來的時候，時間也相差不大。”
“除此之外，這幾個人還有共同的特性，就是他們來到石樓都是為了避災的。可是他們來咱們石樓後，卻不從事生產賺錢，那他們靠什麼來養活自己呢？如果他們很有錢，又何必千里迢迢趕到咱們石樓來呢？”
“你看一看，他們現在又出去了很長時間。這一次出城的理由是出去打魚，他們是否帶了漁具？等他們回來的時候要特別留意一下……”
“……”
趙剛在這面和秀琴兩個人進行分析溝通，李雲龍那面已然帶著一個特戰排奔向義牒。
“雲飛兄！可想死我李雲龍啦！哈哈哈……”
“雲龍兄，別來無恙啊！”
兩人在親切的握手之後，李雲龍隨著楚雲飛大踏步地進了晉綏軍358團臨時指揮所，隨後兩人紛紛落座。
“雲飛兄這一次來到我石樓縣，當真是讓我大出意料。楚兄你怎麼不提前給我老李打個招呼呢？我這也好準備準備。”
楚雲飛今天在抵達了石樓之後，就與當地的八路軍產生了一些摩擦。
現在李雲龍來到這裡。
一方面是和他楚雲飛進行敘舊，另一方面恐怕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楚雲飛嘆了一口氣道。
“我也是倉促之間受到了上峰的指令，這才來到義牒進行駐紮，想要提前跟你打個招呼也是做不到啊。我已經聽說你佔了石樓的訊息，義牒同樣是石樓縣的地界，我的部隊來到這裡，多少有些製造摩擦之嫌啊！”
楚雲飛直接將兩人之間的矛盾點說出來，李雲龍反倒是有些不好發難了。
現在石樓縣周邊區域廣闊，義牒緊鄰公路非常重要，但是楚雲飛畢竟是友軍，即便是真將義牒由他駐守，對於獨立團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
一旦鬼子想從義牒方向進行進攻，楚雲飛的一個團就能很好的起到抗擊日軍的作用。
即便是有一天真的和晉綏軍開戰，佔據石樓縣的獨立團也是佔據進攻上的上風。
在思忖之間，李雲龍哈哈笑道。
“楚兄說的哪裡話！咱們兩人可是兄弟呀！是兄弟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義牒對於獨立團來說雖然重要，可是楚兄的面子我怎麼可能敢不給？”
楚雲飛完全沒想到李雲龍居然會這麼爽快的讓出義牒，在蹙眉略一思索之後開口道。
“雲龍兄如此康慨，我楚某也不能小氣了。多了不能給你，我之前從鬼子那裡繳獲了兩門94式75mm山炮，就當是借用義牒的代價，雲龍兄覺得如何？”
李雲龍一聽楚雲飛如此康慨，不由得喜上眉梢…
94式75mm山炮是鬼子常用的山炮之一，重量很輕，便於分解馱運，而且射程不低，設計的非常成功。
這種山炮主要裝備野戰旅團，野戰師團的山炮兵部隊與獨立山炮兵聯隊，用於山地或其他複雜地形作戰。其口徑75mm，炮管長1560mm，重量536kg，配用彈種分別為爆破彈，殺傷榴彈，鋁熱劑縱火彈，化學彈，每枚彈丸重量在6.34kg！
現在獨立團有兵工廠和礦場，炸藥和炮彈可以源源不斷地製造出來，但火炮的生產卻依舊未能有條件進行。
楚雲飛送給獨立團的這兩門山炮，當真是雪中送炭吶！
李雲龍哈哈大笑道。
“要我說楚兄就是講究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身，出手實在是太闊綽了！既然要送，不可能只給我炮架子不給炮彈吧？”
楚雲飛也是被李雲龍市儈的模樣給逗樂了。
“當然。既然要給，自然是連炮彈一同給你送過去。不過我手頭的炮彈也很有限，一共有7枚，還希望雲龍兄不要嫌少啊！”
李雲龍之所以要炮彈，更多的是為了給趙剛提供一些“樣本”，從而能讓兵工廠進行更好的彷制。
當然了。
即便不為了彷制，那也是多多益善的好！
“不少不少！上一次我們獨立團進攻山崎大隊的時候，我們旅長為了掩護我們獨立團進攻陣地，打光所有的炮彈都沒有7枚多，楚兄你這絕對是大手筆了！”
楚雲飛看著李雲龍表現出的欣喜若狂，輕笑著搖了搖頭。
良策奇謀如同軍神般的趙剛政委，悍勇血性的李雲龍，桀驁不馴且實力可怕的獨立團戰士。
自從上一次來訪獨立團後，對這支部隊便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儘管李雲龍之前對他頻頻賣慘，但他又怎麼能猜不到李雲龍在此前的戰鬥中獲得了巨大好處？
尤其是太行山根據地被鬼子重兵合圍之後，他對戰場形式的反覆推演，最終確定了最有可能是在呂梁一帶與日軍血戰的部隊正是李雲龍團！
他的判斷主要取決於三個方面。
第一個方面。
日軍的兩個旅團和一個山崎大隊折損在李雲龍團手上，所以在圍剿太行根據地八路的時候，一定會把李雲龍團最為重點照顧物件。
第二個方面。
透過他的調查，能夠在呂梁地區與重兵合圍日軍血戰半月有餘的神秘隊伍，國軍與晉綏軍都沒有人站出來承認。
透過那支神秘隊伍突圍的方向來看，李雲龍團倒是最有可能！
至於第三個方面。
現在獨立團四處招兵買馬，利用武器交換物資，即便是土匪都不放過，顯然擁有大量軍火武器！
更重要的。
以李雲龍和趙剛兩人膽大包天的性格，他們真的能幹出來與第一軍互懟的事情來！
在與老長官閻錫山透過一次電話後，楚雲飛便被閻錫山透過調動進駐義牒，並將情況傳到了八路軍總部。
名為與八路軍共同禦敵，攜手作戰。
實為近距離觀察李雲龍團，並藉此時機提前佈局，以應對未來局面之變化，可謂是深謀遠慮。
在相談許久如何在未來共同禦敵之後，李雲龍才帶著特戰排返回石樓。
剛一回到團部，就見趙剛在團部大門口放了個小板凳，屁股坐在上面叉著腿，頭上頂著一團陰雲。
李雲龍一見到趙剛守在門口，笑吟吟的面色瞬間就僵住了，微微有些手足無措，就像是被家大人抓到犯錯的模樣一般。
“老……老趙，你這是幹啥呢？咋在外面坐著呢，進屋呆著吧……”
二尿癟子和特戰排的戰士們見到這個情景，哪裡還不知道趙政委這是要發飆？
在彼此間擠眉弄眼過後，紛紛全都化作鳥獸散去，留下孤零零的老李與趙剛進行對線。
李雲龍尷尬笑道。
“老趙啊，幹嘛這副表情。我這也是接到了戰士傳來的訊息，說楚雲飛來咱們義牒了。你又忙著，所以我才自己一人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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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說，好歹是晉綏軍的團長，又是咱們的老相識，我要真就隨意派個戰士過去應對，是不是顯得咱們太過於不重視他了？”
趙剛輕哼了一聲。
“這就是你不聲不響跑出去的藉口？難道你就不能叫個人給我傳信？我說你少跟我玩這套彎彎繞！”
“實話告訴你，現在透過我的調查後已經確定縣城裡有特務間諜活動的身影。至於這些人到底是什麼身份，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你這一次出去帶一個特戰排還算長腦子，要是你自己帶個警衛員出去，搞不好就得出什麼意外！”
這番話讓李雲龍著實是有些意外。
“老趙，到底咋回事？”
趙剛有些頭疼地揮了揮手。
“現在的情況我也說不準，我已經派出了一個排的兵力在城樓處加以部署，以備不測。你先說說和楚雲飛都聊了些什麼，關於義牒是怎麼協商的吧。”
李雲龍點了點頭道。
“閻錫山明知道咱們獨立團佔了石樓，偏偏將和咱們獨立團有所交情的楚雲飛派到了義牒，其中圖謀我還沒有想清楚。但目前我們和晉綏軍軍的關係還不錯，楚雲飛和我們又有私交，我們也有能力在未來應對楚雲飛的部隊，所以我決定將義牒暫時交給楚雲飛來鎮守，彼此約定界限。”
“義牒及義牒以西的土地由他掌控不得過界，這樣一來，我們獨立團的新一團與新二團，再加上楚雲飛，就可以保證我們沒有後顧之憂，從而讓我們獨立團可以向東北方向發展。”
“楚雲飛出手也當真是闊綽，表示義牒他不白佔，兩門94式75mm山炮和7枚炮彈作為交換條件，可以說是放了大血啊！”
在李雲龍看來，八路軍的一個團都很難有兩門94式山炮，楚雲飛直接就送他兩門，當真是康慨至極！
而落到趙剛耳中，卻是輕哼一聲。
“兩門山炮就換了咱們有公路可扼守的義牒，楚雲飛當真是好算計！兩門山炮？他楚雲飛有一個炮兵營，還在乎這兩門從鬼子手裡繳來的山炮？”
聽趙剛說楚雲飛有一個炮兵營，李雲龍不禁大感錯愕。
“老趙……你在胡扯什麼？楚雲飛不過是一個團的編制，怎麼可能會有一個炮兵營的？”
也難怪李雲龍難以想象楚雲飛部隊的實力。
在抗曰戰爭中，最一開始時華夏軍隊裝備的主要火炮就是迫擊炮。
以中央軍精銳來說，一般在每個步兵營編一個2門制的迫擊炮排，每個步兵團有6門迫擊炮可用。
在地方軍中，一般也有團屬迫擊炮連。
比如29軍的步兵團屬迫擊炮連裝備4門迫擊炮，滇軍60軍的步兵團屬迫擊炮連裝備4門迫擊炮，粵軍的步兵團屬迫擊炮連裝備4到6門迫擊炮。
當然，有特殊情況下，地方軍部隊裝備迫擊炮較多者，如川軍的劉湘部。
也有地方軍裝備迫擊炮較少者，在川軍中後一種情況也很典型。
相對於國軍的各路軍隊來說，八路軍當時又裝備了多少火炮呢？
1937年全面抗曰戰爭爆發後，紅軍主力改編為八路軍，全軍下轄3個師和總部直屬部隊，總計約45000到46000人。
在各師的編制表中，都有一個炮兵營，但實際上炮兵營中卻是沒有炮的。
其中115師的炮兵營由紅74師一部改編，120師的炮兵營由赤水警衛營改編，129師的炮兵營由紅30軍改編。
也就是說這幾個炮兵營其實主要是地方紅軍改編的，雖然都編成了炮兵營，但很顯然蔣委員長是不會發山炮給八路軍的。
畢竟就連中央軍的精銳師，很多都沒有師屬炮兵營，老蔣當然不可能這麼大方！
在八路軍編成後，主力部隊開赴抗曰前線，這些直屬營大多留守後方。
因為名不副實，所以不久之後便調整編制，合併編為警備團，成了名符其實的步兵部隊。
那麼當時八路軍中真的就沒有炮兵部隊了嗎？
有，只不過是真正的炮兵編制是另外的。
在紅軍長征中，大部分火炮損失，最終只有紅二方面軍所帶的1門山炮到了陝北，後來紅軍又在東徵中繳獲了數門山炮。
1937年1月，紅軍的所有山炮部隊合編為一個山炮連。
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後，八路軍除了下轄3個師之外，還有個總部直屬特務團，而這個山炮連就在特務團的編制之內，全連一共有4門炮。
也就是說，4萬多人的八路軍，只有可憐的4門山炮！
而當時日軍隨便一個步兵聯隊，其直屬聯隊炮中隊便裝備有4門山炮，而且日軍火炮的效能及備彈，還要遠遠超過八路軍！
當然。
當時八路軍也裝備有迫擊炮，都是具體裝備到各師。
比如115師當時有兩個迫擊炮連，其中一個是343旅迫擊炮連，由原先的紅1軍團迫擊炮連改稱，全連轄2個炮排、4門迫擊炮，1個彈藥排，1個步兵排，1個雜物排，全連一共有120多發炮彈。
平型關戰鬥時，343旅迫擊炮連也參戰了。
戰鬥中迫擊炮打掉日軍的頭尾汽車，隨後配合步兵圍殲包圍圈內的日軍，為戰鬥勝利做出了巨大貢獻，還受到了嘉獎。
值得一提的是，國軍撤離時往往會遺棄不少彈藥，所以有的戰士便到國軍遺棄陣地上碰運氣，結果果然發現了大量炮彈，計有1000多發。
可以說，這批炮彈的發現對保障平型關戰鬥中八路軍迫擊炮火力的可持續性發揮了很大作用，否則一共只有120多發炮彈，實際戰鬥中又不敢全部打光，炮火支援減弱，必然會加大部隊的傷亡。
115師除了343旅直屬的這個迫擊炮連外，其實344旅也有個迫擊炮連，不過這個連不是旅部直屬，而是編制在了688團中。
這個迫擊炮連的前身是紅15軍團迫擊炮連，不過只有2門炮，在現在的記載中，很少看到這個迫擊炮連的參戰記錄。所以很多資料提及115師炮兵的時候，便只說343旅的迫擊炮連。
但實際上115師當時總計是有2個迫擊炮連的，一共裝備有6門迫擊炮。
120師的炮兵，其實也是2個迫擊炮連。
分別是紅2軍團第4師迫擊炮連改編的358旅第715團迫擊炮連和紅2軍團第6師迫擊炮連改編的358旅第716團迫擊炮連。
這兩個迫擊炮連一共裝備有4門迫擊炮，炮彈一共有86發。
在716團首戰雁門關時，就有團屬的迫擊炮連參戰。
當時八路軍的炮少、彈少，但迫擊炮手的水平還是很高的。
只不過像平型關戰鬥那樣，在戰前就發現大量友軍遺棄炮彈的情況，畢竟只是偶然的。
716團的全部炮彈估計也只有40多發，實際戰鬥中是打不了多少的。
實際上別說是炮彈了，就連子彈也不充裕！
因此，八路軍都是一輪火力射擊後就開始白刃衝鋒，所以戰鬥中的犧牲就會比較大。
在當時八路軍的對日作戰中，只有極其重要的戰鬥迫擊炮才會投入戰鬥，一般情況下都是無炮火支援情況下的作戰。
八路軍129師當時也裝備有迫擊炮，一共有6門炮，炮彈合計67發。
385旅769團和386旅772團有迫擊炮連，在陽明堡戰鬥時，769團迫擊炮連便投入了戰鬥，也夜間轟擊了日軍的飛機場。
所以綜合來看，在1937年全面抗曰戰爭爆發時，八路軍全軍真正的炮兵一共是7個連，有20門炮。
其中總部直屬特務團山炮連有4門山炮，115師2個迫擊炮連有6門炮，120師2個迫擊炮連有4門炮，129師2個迫擊炮連有6門炮。
相對於4萬多人的軍隊規模而言，4門山炮、16門迫擊炮的火力陣容實在是比較寒酸的。
而且更嚴重的是炮彈問題，山炮彈的統計沒有看到，但估計極少。
因為在1937年的戰鬥中，八路軍山炮部隊沒有參戰記錄。
迫擊炮的彈藥量343旅迫擊炮的備彈是最多的，每門為30發，其餘120師和129師迫擊炮的備彈量只有每門10餘發。
所以在整個1937年的戰鬥中，有的迫擊炮參戰的戰例只有平型關戰鬥、雁門關戰鬥、陽明堡戰鬥、黃崖底戰鬥和廣陽戰鬥。
在劣勢的裝備條件下，八路軍的彈藥根本經不起陣地戰的消耗，所以在戰爭時，敵軍一般進入伏擊圈後，八路軍展開白刃突擊，敵軍就垮了，往往就能繳獲大量槍支彈藥。
但1937年的日軍非常頑固，往往死不投降。
這就使得八路軍作戰的代價很大，而繳獲卻相對不多。
繳獲少的話，必然又會影響到下一次戰鬥。
所以很多時候，八路軍不得不主動與日軍打白刃戰，為的就是以更少的彈藥消耗去解決戰鬥。
而在日軍火力強、白刃戰能力也很強的背景下，這種打法無疑付出的犧牲也會更大。
現在抗曰戰爭已經打了好幾年，八路軍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八路軍，尤其是獨立團更是富得流油。
所以在李雲龍的舊思想舊觀念中，對於楚雲飛358團實際戰鬥力還是有所低估。
直到趙剛說出來後，李雲龍這才聳然動容！
“你以為358團一個炮營就完了？告訴你，他除了一個炮營以外，還有四個步兵營，團直屬隊！其中一營是個加強營，人數接近有2000人！按照他們的實際人數，至少得有70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