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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誰家小姑過青丘(三)

魯智深與領路和尚被人流擠著,一路向前,正擁到了那玉仙觀的山門前。

只見玉仙觀內好些人跌跌撞撞地摔了出來,倒像是一個個滾地葫蘆。

大門裡面,卻有幾個家將打扮的人物,正與一個妙齡女冠動手。

那少女看著不過十七八的模樣,手中握著一支敲磬的小錘,卻是使得輕巧伶俐,轉眼間就敲翻了好幾個大漢。

這些家將拼死攔截間,就看著一個生得面團團的後生,耳邊簪了一朵繡錦金花,一手提著袍擺,一手抱著頭,朝外沒命地跑去。

眼見得那些攔路的家將已經被錘翻了一地,這少女又叫了一聲:“登徒子休走!”

叫罷,她手一揚,那小錘脫手而出,化成一道烏光,正砸到那後生左腿的腿窩上。這一砸之下,頓時就把這後生砸了個狗啃泥。

那後生頭上唐巾連著金花都一道飛了出去,一根白玉簪子也斷成了兩截,披頭散髮地只是哭叫道:“阿爺啊,脛骨都敲斷了啊!”

有幾個閒漢,都躲在山門外,不敢進觀,只是叫道:“好個潑姑子,你你你你可知道,俺們衙內乃是高殿帥家的郎君,不是你你你招惹得起的!”

他們這裡喊叫,不料那少女一挽袖子,怒極反笑道:“我卻不認得這是高俅家的花花太歲,倒是貧道無禮!三清祖師在上,弟子這便結果了這花太歲,好為大家除去個禍害!”

這一番話說出來,嚇得那一夥閒漢篾片面如土色,倒是魯智深在人群中鼓掌叫道:“好個女中豪傑,脂粉隊裡卻也有這樣英雄!”

魯智深這裡叫好,頓時圍觀的人都轟然一響,起鬨的起鬨,架秧子的架秧子,只慌得那些閒漢篾片沒命地四面作揖打躬道:“列位父老,從來只有勸架,哪有勸打的?還望諸位看在高殿帥份上,說個話來!”

他們這裡告饒,卻見一個敞著懷、胳膊上繡了條青蟒的漢子走出人群,喝道:“高殿帥家的衙內又值當什麼?”

那些幫閒倒是認得這漢子,便有人叫一聲:“青草蛇李四,你莫要胡說胡道,弄出事來,不是你這等潑皮扛得住的!”

這人稱青草蛇李四的漢子,也不理會他們,只向著玉仙觀中叫一聲:“那小娘子,這高衙內死不足惜,然而若連累了小娘子你在這汴梁城裡存身不住,豈非是太不值當了些?”

他這裡喊了一聲,那少女聽了,應了一聲道:“便要饒過這廝,也須留個表記在!”

說著,一腳踏住高衙內的脊背,一手便去撕高衙內的耳朵。只聽得撕拉一聲,已經扯裂了半截下來。

這一手下去,不獨那些高衙內帶的家將幫閒,連玉仙觀內外的道士、香客,都嚇得則聲不得。只有魯智深在那裡抱著臂,點了點頭,道了聲:“好拳腳!”

領路和尚見著這場面已然鬧大,忙扯了魯智深的袖子,道聲:“師兄,這事情鬧大了,還是走了為上!”

可魯智深立得似鐵塔一般,這和尚哪裡扯得動,就聽得魯智深說道:“這等事,灑家不與她做個見證,怎好就這樣走去?”

聽得魯智深這樣講,領路和尚還待分說,卻見玉仙觀偏殿內閃出一個黃巾青袍的長鬚道士。

那道人將一柄蕉葉扇伸了出來,正隔開了少女的手,道一聲:“陳小娘子,這位衙內已經受了教訓,又何必將事做絕,不給自家留些退路?”

少女目光一轉,卻見得是在觀內借宿的道人,叫一聲:“這等事卻要你管!”

說罷,一拳就朝著這道人面上狠狠搗來。

四周的人眼見得這長須道人舉止斯文,不像是好勇鬥狠之輩,都暗叫了一聲不好,心想連那些家將都不是這少女對手,何況是這樣一個年紀不小的道人?

只有魯智深望見了那道人模樣,點頭道:“原來是許玄齡在此,倒是不必灑家出頭了。”

就在此時,少女的拳頭還離著許玄齡面上半寸遠,卻是不論她怎樣用力,也打不到許玄齡面上。

若是有人以望氣術看來,便能見著許玄齡周身隱隱有淡淡雲氣湧動,生出綿綿不絕的柔勁,正託著少女的拳頭,一點也不容她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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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見著自己拳勁遞不進去,心中暗忖道:“這道人必是會使什麼氣禁的小法,用真氣禁住了我的拳頭。但氣禁之法,不過是將真氣外放,守於一處。我家祖傳的書上講,這等小法,須望著敵人動作,才能布氣。只可用於江湖廝殺,在軍陣之中便沒了用武之地。不管書上說得是真是假,好歹試它一試。”

主意把定,她身子一轉,雙拳齊出,使了個雙龍搶珠式,直取許玄齡雙目而來。只是雙拳虎虎生風間,依舊被一股柔勁托住,不得寸進。

然而就在同時,少女身形驟然一轉,飛起一腳就朝著許玄齡腰上掃來。

許玄齡笑了一聲道:“好個刁鑽的小娘子!”卻是不閃不避,任憑對方一腳踢來。

少女這一腳橫掃,卻見一股風力無端自面前這長須道人周身湧起,托住自己的腿腳,猛地一掀。

她單腳站著,這一下吃不住勁,頓時失了平衡,朝後跌去。

還虧得她基本功打得頗為紮實,連退數步,勉強化解了這股風力,才沒有跌倒在地。

搖著蕉葉扇,許玄齡說道:“小娘子武藝出眾,只是性情卻太暴烈了些。貧道不過出頭與你們兩家講和,原是一份好意,小娘子又何必下此重手?”

說罷,他俯下身來,拾起了地上那半截耳朵,又看了看高衙內的腿彎傷處。只見隔著布料,都見著那腿骨錯位的模樣,只怕方才那一錘再用力些,連膝蓋骨都要打個粉碎。

高衙內此刻只是不停痛叫,鼻涕眼淚一發滾了出來,一時間怕是連話都聽不見了。許玄齡搖了搖頭,右手捏個劍訣,在蕉葉扇上虛畫幾下,只見閬風玄雲扇上浮現出一道古籀寫就的道符,正成“北帝珠,流丹毫,青帝池,玄水膏”十二字咒訣,正是貨真價實的太平道甘露瑞應符。

蕉葉扇上靈光微閃間,一道隱帶潤意的和風已經朝著高衙內身上吹來。

只這一扇之下,高衙內的痛叫聲就小了下去。

那些原本丟下高衙內跑出去的幫閒,此刻也大著膽子跑了進來,一疊聲地叫道:“衙內,衙內,可要不要緊?”

看那模樣,只怕他們爺孃老子患病的時候,也未必有這樣殷勤。

許玄齡蹲在地上,搖著扇子,對高衙內和聲道:“這位衙內,感覺可好些麼?”

高衙內只是哀哀痛叫,勉強應聲道:“這先生,好歹救俺一救!”

許玄齡笑得雲淡風輕,立起蕉葉扇,敲了敲高衙內被打折的那條腿。敲到腿彎處,便又引得高衙內一聲痛叫:“輕點,疼!”

他這裡痛叫,那些幫閒篾片也是做足了孝子賢孫的派頭,同聲喊道:“衙內!”

許玄齡滿面慈和笑容,向著高衙內道:“衙內這腿傷,看著嚴重,然而只是個外傷,只要尋個擅長正位接骨的郎中,便容易治了。可是衙內還有一處傷,卻不是尋常人能治的。”

說著,他把手中半片耳朵,在高衙內眼前晃了一晃。

高衙內見著那半截耳朵,又是“啊呀”地一聲慘叫,方才道:“這、這是俺的耳朵?”

許玄齡點了點頭,方才說道:“這半片耳朵已經被撕了下來,就等於是一片廢肉,尋常醫士再沒有法子的。只是貧道卻得傳了一個海上仙方,善能接骨續斷,倒是能替衙內重新把耳朵接回去……”

他話沒有說完,就被高衙內抱住腿,叫道:“好先生,你定是個救苦救難的活神仙,還請你救俺一救。這人沒了耳朵,模樣難看不說,俺蔭補著一個環衛官,將來要去選銓差遣,沒了耳朵,怎能過得了身判一關!”

許玄齡點了點頭,笑道:“要貧道診治衙內不難,只是貧道這仙方雖然不比那鳳喙麟角熬成的續絃膠,可也頗為金貴,不知衙內出不出得價錢?”

他這裡說話,那些幫閒篾片已經忙著應聲道:“俺們衙內是高太尉的親兒,什麼價錢出不起!先生你只管診治,不用怕俺們賒了湯藥錢!”

許玄齡卻不理會這些人,只是望著高衙內不語。

高衙內這個時候,也顧不上旁的了,拼命點頭道:“先生要什麼,俺都能支應起來,只求先生替俺接上耳朵來!”

“當真如此?”

“當然如此!”

得了高衙內這個保證,許玄齡笑得更加溫文爾雅,向著那些幫閒篾片說道:“還不去準備筆墨來!”

那些幫閒裡,有個看似讀過書的,忙將隨身筆墨取出來,連紙一併送來。

許玄齡接過紙筆,一面下筆如飛,一面向著高衙內和聲道:“既然衙內如此誠心,我便救衙內一救。我這丹藥雖然能接骨續斷,卻有一樣藥引子頗為難得,不得這藥引子,衙內的耳朵終究接不上去。”

此刻高衙內也沒了主張,只是點頭道:“什麼藥引子,我都能叫人找來!便御藥院裡的物事,俺家大人也能請官家賜下來。”

許玄齡點頭道:“似衙內這般說,貧道便放下心了。”隨即將紙遞了上來道:“衙內按個手印吧。”

高衙內不知許玄齡話中何意,將目光望去,只見上面龍飛鳳舞的一行字道:“開封府人氏某姓字,不合於酸棗門玉仙觀處調戲女冠,以至身體傷損。事即因我而起,何能諉過他人?不究毆傷之責,情願立書為據。”

他的耳畔,只聽得這道人繼續道:“貧道所用藥引,名為‘心懷寬大散’,衙內肯在這字據上留下名姓手印,便算是尋著了藥引,貧道好與衙內接骨續肉。不然的話,貧道便只好眼看著這半截耳朵平白爛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