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修真 > 魏野仙蹤最新章節列表 > 第三百七十二章.燕山雪,燕山血(十五)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三百七十二章.燕山雪,燕山血(十五)

臨時驛館裡的享用其實不壞,供應這些宋軍來人的標準完全比照著河東豪門的規格來,羊酒蔬果不論,甚至還有全套的建州窯兔毫盞、上品的瑞雲翔龍小團茶,供右文殿修撰的趙良嗣去臨窗分茶。

就連他們的隨員,也都每日裡有三斤羊肉供應,這樣的標準,放到汴梁也都算得豪闊了。

但是身負重任的人們——馬擴、趙良嗣、姚平仲,都沒有被這樣的糖衣炮彈打倒。

趙良嗣就不必說了,曾經做到遼國光祿寺卿位置上,區區幾塊龍團茶,不過是數十貫的價錢,還不放在他的眼裡。

馬擴是西軍千里駒,姚平仲是熙河軍小太尉,作為將門後起之秀,他們的家族勢力可不是大明那些掛著武將銜頭,實際上不過與鄉下土財主相似的衛所官可比。大宋擁有著雄中古時代的強大財力,而財政支出的大頭都拿來支應了西軍這唯一拿得出手的野戰軍。

雖然西軍上上下下的將門也算是忠勤王事,每有戰事,將門子弟歿於戰陣之上也只當平常,馬擴的兄長、姚平仲的親生父親都是這樣戰死在邊鎮。但同樣的,中樞源源不絕支應的財貨,也讓西軍大小將門有了經營的本錢,在關西諸路打下了深厚根基。

雖然汴梁集中了大宋王朝統治下的大部分財貨,但這些財貨的一多半,又不斷地朝著關西輸送。至少西軍將門的享用,不敢比蔡京、王黼這些權貴,但相比大部分文官士大夫,也算是毫不遜色。

在這幾位眼裡,涿州城裡這招待只能算是尚可,但大家頂風冒雪趕來涿州,可不是圖這點菲薄招待!涿州所謂降臣,所謂道官,一個個如此跋扈,也是絕對不能容忍的,有必要讓他們知道大宋天軍不容這般糊弄。

唯一的問題在於,馬擴屬於童貫直領的宣撫司,而姚平仲卻是出身熙河軍。

兩人所屬的位置不同,立場自然也有些區別。姚平仲在這裡的意義就是代表老種一系,為西軍將門謀取在伐遼戰事當中的話語權。

而西軍將門和童貫之間的那些明爭暗鬥,讓兩位將門新秀都不得不多了許多顧忌之處,但好在他們當中還有一個趙良嗣。作為趙佶欽點的右文殿修撰,趙良嗣和童貫雖然是一黨,但在武臣的紛爭中卻理所當然地有那麼一點超然中立的意思在。

有趙良嗣居中說合,大家也就半推半就地先坐到了一起。特別是姚平仲,他一進涿州城就因為擅闖道兵駐地,大腿上挨了殷小樓一記鐵鞭,到現在仍然有點不良於行。這一鞭之仇也讓他更加地和趙良嗣同仇敵愾。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花廳之內,早已擺起了一張茶桌,滿擺著香藥果品。趙良嗣坐在上首,身旁有俏麗侍女推著銀茶碾,細細地將那數十貫才得一兩的瑞雲翔龍小團茶碾作茶粉。又有伶俐童子手持長柄銀杓,照看著爐上湯瓶,預備點茶。

馬擴與姚平仲坐在下首,也沒有絲毫不耐煩處,直到湯瓶水沸,童子取水點茶一一獻客,才被趙良嗣打發了出去。

現在趙良嗣儼然就是眾人裡的主心骨,對著馬擴與姚平仲居然也很有點大宋士大夫的氣度,先開聲道:“馬宣贊、小姚太尉,學生與二位到得涿州,卻見此地形勝如何?”

對趙良嗣這個問題,馬擴沉吟一下還是直接應聲道:“過去都說涿易二州是遼國常勝軍駐守,那常勝軍是之前敗於女真的怨軍一部改成,之前既然能陣前譁變,軍紀什麼的,就也再談不上了。可是駐守涿州的這支軍馬,卻是號令森嚴,法度謹然,分明是一部強軍!”

還有的話,馬擴是咽在喉嚨裡沒有說出來的。他作為宣撫司一員,又是曾經深入與女真接觸過的能員,在宣撫司管的就是“招降納叛”這方面的事務,雖然遼國守臣沒有招降多少,但是隨著遼境兵禍連綿,難逃的燕地漢兒,也差不多都是他在負責安置。這當中,不知道有多少拖家帶口的逃難遼民,就被伐遼軍裡那些各路二流、三流的雜牌軍禍害了去。

就算是老種、小種所領的秦鳳軍、涇源軍,姚古所領的熙河軍、童貫自領的勝捷軍,作為伐遼的主力部隊,軍紀相對嚴明一點,但是禍害起地方也是毫不含糊!大軍駐紮在邊境這段時日,差不多天天都有地方官跑來給童貫、蔡攸他們訴苦。

比起宋軍這般軍紀,涿州城裡這一支古怪軍馬,不但巡城、佈防極有章法,甚至還收容起了燕地流民。

馬擴專門在飯點的時候,到流民營看了一看,不但整個流民營不見糞便、汙水,就連流民們的氣色也看著健康許多,沒有那種飢寒交迫下的青白蠟黃顏色。甚至排著隊領救濟糊糊的流民們還都穿了整齊劃一的遮寒衣物,一種灰藍色、極厚重的套頭衫,沒有馬擴在邊境上所見過的逃難遼民那種衣衫襤褸模樣。

更不要說,在涿州城外還在趕築外城,這種大工程,不但極花人工,更少不了輸送磚石土木,到了寒冬季節,消耗的錢糧更是成倍增加。這等大役,就算是富有四海的大宋,也只有黃河到汴河那一段的河工,才捨得如此投入,卻不料在一座小小的涿州城見到了這個場面!

不論從哪個方面講,眼前所見都大大有違馬擴這個將門子弟的常識。

說這些古怪兵馬是宋軍?宋軍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旗號,這樣全用道官指揮的軍中體制。更不要說這支軍馬不靠河東路接濟糧草,卻又有大量錢糧拿來接濟流民,加固城防!

若他們打的大宋旗號為真,大宋幾時有了這樣一支不受統制的軍馬?而本該以齋醮講經為本分的道官,又是怎麼把手伸進軍中的?

這些問題,一條一條都不能細想,一往深處想,就算馬擴這樣從來膽大包天的軍中俊彥也是一身冷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