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放的全都是李府的屍身？”
王旭掃了一眼，屍房大概有一個大廳般大小，四周點著昏黃的油燈，地上散亂的鋪著絨草，用來除去房間內濃郁的屍臭。
簡單的木架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屍身，有的還給蓋著白布，有的乾脆什麼都不蓋，隨意的被放置著，就像是無用的垃圾一般。
駒才富走進來之後，立刻將面具抬高，拿了一包香料捂在鼻子上，眼睛緊閉著，一句話都不說。
驗屍官看著駒才富的表現反而松了口氣，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如果表現的毫無反應，或者甘之如殆那才是不正常。
就像他眼前的這個帶刀青年的表現一樣，毫無反應，冷冰冰反而更像是一具屍體，詭異之極，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更加不敢怠慢，連忙略微躬了下身子，謹慎的說道。
“大人開玩笑了，這些自然不可能全是李府的屍身，還有一部分是其他案子的。
李府搬進來的屍體都放在最前頭了，但是有些不太完整的在進屍房之前就已經處理掉了，包括一部分燒的什麼都不看出來的焦炭也……”
王旭漠然的點了點頭，“帶我去看李府的屍身，其他的事情，我問你答。”
驗屍官恭敬的行了一禮，在前面帶著路。
他走到一個片角，特意拿了一盞油燈，然後在前面照著。
驗屍官側著身子，穩穩的拿著油燈，又走了幾步，便指著幾具蓋著白布的屍身，道：“大人，這幾具是在李府大廳裡找到的，雖然已經燒焦了，但還算是比較完整的，至於其他難以辨別的，都已經就地銷燬了。”
王旭點了點頭，很是滿意，跟聰明人打交道最是輕鬆，不用多說，也不用多問。
他給自己帶了一層準備好的手套，然後將白布慢慢揭開，頓時湧起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幸虧地上堆放的絨草吸收了一部分，不然這個屍房真的是讓人難以入內。
旁邊的驗屍官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遠離。
王旭頓了頓，但是依然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直到露出了一堆焦炭一樣的屍體後才停下。
他冷漠的用手指了指，“他們身上的死因是什麼？還有，有李家重要人員的屍身麼？”
驗屍官面色一正，拱了拱手，“稟告大人，依下官的判斷，他們主要還是死於那場大火，因為從其屍骨來看，似乎並未有其他手法留下的痕跡。
但是，畢竟屍身已經被毀成這種樣子，所以恐怕還不能下定論。”
他說著又指著其中一具，道：“大人你看，這具屍身骨盆外形狹小而高，骨盆壁肥厚、粗糙。”
說著他用指甲在骨壁上滑了一下，“再加上其顱骨粗大，骨面粗糙，應該是具男骨。而旁邊的那具顯然便是一具女骨。其他的三具，依次是一女二男。
至於是不是李家重要人員……”
驗屍官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下官分辨不出，實在是難以確認。”
王旭聽完後不動聲色，半真半假的問道：“怎麼會就只有這五具，據我們所知，大廳裡當時應該是在議事或者做其他事情吧，怎麼會就只有這五具被留下了。”
“大人有所不知，這些屍身可是經過下官和同僚選出來具有代表性的，其他的屍身都沒有價值，已經處理掉了。”
驗屍官連忙辯解道。
“總共有幾具？”
王旭突然輕聲問道。
驗屍官有些摸不清頭腦，但還是如實回答，“能拼出來的大概有十幾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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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男幾女？！”
王旭聲音又變得肅然起來。
驗屍官連忙跪倒在地，“大人，是十七具，只有四具女骨，其餘全是男骨。”
王旭沉默了片刻，擺了擺手，讓他站起來，“帶我去看其他的屍身。”
“好的，大人，走這邊。”
驗屍官額頭冒著冷汗，可是也不敢動手去擦，他現在感覺這位爺有些喜怒無常，還是小心為上。
他蓋上剛才被拉開的白布，向著裡面走去，邊走邊說，“大人，前面就是最後的兩具屍身了，這兩具比較……比較古怪。”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最後還是滿臉異色的說道。
王旭平靜的問道:“屍體在哪兒發現的？”
他跟著驗屍官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
“是在李府的後廚。”
驗屍官用帶著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掀開一層沾血的白布，“就是這兩具。”
王旭面具下的眼神一縮，但是瞬間便平靜下來，他若無其事的翻弄了一下，問道:“怎麼回事？”
驗屍官將白布蓋上，低聲道:“不知道，這兩具中一具有著明顯的刀痕，判定應該是他殺，另外一具身上燒傷太嚴重，有些看不太明白，像是被燒死的也像是被刀刺死的，一刀封喉，一刀刺在心臟上。
如果僅僅是這些也沒有什麼，下官驗屍驗了這麼多年，再奇怪的傷勢也見過，可是……”
他深吸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悚然，“可是他們胃裡有東西，剛開始我們認為是牲畜的肉，可是從骨頭上發現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種牲畜，而是……
而是……像是人肉！”
驗屍官說完，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但是人怎麼會吃人肉呢，李府內什麼牲畜能沒有？所以有人猜測是兇手窮兇極惡，不僅從身體上，更從心裡上折磨對方。”
他說完連自己都有些不寒而慄，這是有多麼大的仇恨，或者其人是多麼的歹毒，才會這樣折磨一個人。
“大人，基本上也就是這些了，李府內再沒有其他的屍身了。”
驗屍官等了一會兒，發現沒有迴音，他小心的抬頭一看，原來人已經遠去了。
王旭帶著早就迫不及待的駒才富走了出去，門外面黃老聽到聲響，躬著身子，把最外面的一扇木門開啟，暖洋洋的日光就在門外等著他們。
“這死人吶，永遠生活在暗處，而活人，總是走向陽光。”
黃老眯著眼睛感慨的說道。
“死人好，想做什麼也沒人會管。”
王旭淡淡的回了一句便上了馬車。
“呼——”
馬車上駒才富抖了抖身上的晦氣，把車窗大開著，也不嫌冷，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旭哥兒，我現在才知道這外面是多麼好！”
“外面好啊。”
王旭看著耀陽，喃喃自語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