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重錘揮舞，火息湧動。
風箱被拉滿，升騰的熱風充斥著厚實的熔鍊房。
錘去雜質的青金石、提純後的毒蟒血、深海的沉銀，以及厚實的鐵母，在熔岩般的火焰中逐漸融為一體，化為涓涓洪流，鑄就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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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中，黑氣、黃白之氣、青褐之氣逐漸散去。
豹頭環眼的鐵戰，面色蒼老但眸子十分清澈專注，揮舞著手中的大錘，黝黑的肌肉如同小山般紋起。
每一錘落下，都伴隨著火花的飛舞，以及汗珠的滴落。
到最後了。
咔嚓——
清脆的裂紋聲響起，一抹龜裂於青石刀刃之上綻放。
“又失敗了嗎？”
鐵戰嘆了口氣，顯得有些心煩。
“鐵長老——”
熔鍊室的厚重鐵門被推開。
“我不是說過，在我鍛造玄兵時，不要打擾我嗎？”
鐵站拭去了眉間的汗珠，有些慍怒。
“長老息怒，實在迫不得已。對方的意思，這是起碼二十兩黃金的大單子，對於手藝的要求很高，弟子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鐵戰微微挑眉，隨手披了件外衫，淡淡道：“什麼東西，連你師兄，都搞不定嗎？”
“很小，但是十分精巧。弟子二十年來平生第一次見到如此精細的鐵器，容不得分外差錯。我猜，或許是機擴類配件。”
鐵戰眸子一凝：“機擴類，難道是‘魯班神斧門’的人？”
店鋪內。
陳休頗有興趣地打量著四周。
這裡不僅是一家鐵匠鋪，似乎還是一間頗為上品的武器專賣店。
無論是雪花般的銀白刀刃，還是厚實無比的甲冑盾器，都屬於上品。
“這是？”
陳休微微俯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套袖箭。
這一套袖箭，由精鐵融合玄銅打造，有著三根帶有血槽的箭羽和一個袖筒。
“這是機擴類的暗器，算是我們店鋪中的精品。雖然不比玄兵珍貴，但殺傷力卻不低。”鐵戰緩緩走出，臉上有著幾分莫名的自傲。
這套袖箭雖然只有三支箭羽，但威力頗大。
每一支箭羽上都銘刻了三道血槽，箭尖上有著倒鉤。尾部更是有著燕子般的輕巧尾翼，又輕又穩。
錐形箭頭更是有著螺旋般的衝刃，縱然是武道第三關煉骨的存在，也能夠射殺！
“也只是最基礎的袖箭罷了。”
陳休卻是輕笑一聲，手指輕輕點在箭羽之上：“過分追求的威力，導致整體頗重。機璜的力量不夠，使得袖箭的射程頗受影響，預估應該在兩丈左右的有效距離吧。”
說著，他隨手將袖套按在了手腕之上，微微搖頭：“機璜力量的不足，導致必須藉助手臂的力量。動作幅度過大，射程又近。”
“這不是暗器，這是明器！華而不實的廢物罷了。”
偌大的鐵匠鋪，瞬間寂靜了幾分。
鐵戰的臉色一片鐵青，頗為惱火地冷聲道：“閣下好狂妄的口氣，這是砸場子的嗎？”
“長老誤會了。在下不過學過兩年暗器，略懂一二。今日聽聞鐵劍門百鍊閣的大名，特此前來。如今看來，怕是有些名不副實，只怕是無法完成師尊交代的任務啊！”
陳休故作惋惜地感慨道。
懸鏡司的情報，浩若煙海。
對於鐵戰的分析，達到了近乎駭人的地步。
陳休很清楚，這位鐵長老的手藝，屬於東平府一絕。
不但煉製玄兵的成功率頗高，更是精通機關暗器。
同時，他的性格於卷宗之間也非常清晰：剛正不阿，不喜歡趨炎附勢，純粹專心於煉器。但卻頗為好戰，不服輸，容易被激將！
故此，在鐵劍門長老中，屬於異類。
“呵呵呵，好大的口氣。需要煉製何物，可有圖紙？我鐵戰七歲揮錘淬火，至今四十七載，縱然是玄兵也煉製了不少！若是真能難倒老夫，這店裡的一切，盡隨你挑；可若是，難不到老夫呢？”
鐵戰冷聲開口。
果然，上套了！
陳休淡笑著道：“若前輩真的煉成此物，晚輩並不介意道歉。同時願意承擔煉製過程中的一切材料費用，包括火耗！！”
“好，你倒也爽快人。成交！”
鐵戰的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
“前輩，這是圖紙。”
陳休取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羊皮紙。
偌大的畫卷，瞬間於地上展開，足足有七尺之長！
“好精妙的機擴類，無論是難度，還是細節，確實足以稱得上老夫所見平生之最。只不過，似乎少了點什麼。”
鐵戰凝視著畫卷，徹底被吸引住了。
“我只是抱著幾分試探的想法，不會他真的能夠煉成吧？這玩意兒的難度，可是不遜色於暴雨梨花針的啊。”
陳休望著鐵戰那副思考的模樣，心中也是微微一愣。
不過，若是對方真的能夠煉製出，當眾道歉又何妨？
對於他而言，面子並不是什麼重要的玩意兒。
這個亂世，該低頭就低頭，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似乎有殘缺，但老夫確實可以煉製。只不過，材料費可不低至少也得三十兩黃金。無論是深海沉銀，青金石，還是玄鐵和龍鬚金，甚至是上品的磁石，都是很珍貴的材料。另外，依照你的這個圖紙，最起碼還需要一隻韌性極強的蛇骨，至少得是活了五百年以上，足以稱之為‘妖’的蛇王骨......”
一聲悶響，讓鐵戰微微一愣，微微抬頭。
厚重的荷包，安安穩穩地落在桌上，那道身影已經走遠：“不勞費心，這裡是四十兩的黃金！鐵戰長老的人品，我信得過，應該不至於賴賬吧？”
倒也是個爽快人。
鐵戰的目光再度回到羊皮紙上。
如此精妙的佈局，縱然少了許多細節，但也確實值得他認真了。
“可是，鐵長老，掌門囑咐的玄兵煉製.......”
鐵戰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敷衍道：“告訴掌門，我遇到瓶頸了，需要多學習一下才能突破。對了，將我剛才提到的材料，以及輔料的五金，都送到熔鍊房。”
“讓他後日來取！”
城北，深處。
陳休快步走過小巷，在另外一處頗為著名的民間鐵匠鋪前止步：“小哥，這種精巧的龍鱗，可以打嗎？”
邊角鋒利，約莫半個小指長寬，輕薄無比。
渾身汗珠的青年微微抬頭：“怪怪，這麼精巧的玩意兒，還這麼鋒利，你這是要打來做什麼？知府大人可是說過的，不允許我們私下打造這麼危險的東西。”
陳休微微側身，取出一抹腰牌：
天業府長安坊巡遊總捕頭！
“原來是天業府的官爺，失敬失敬啊！”
青年瞬間變得拘謹了幾分。
陳休壓低了聲音，輕聲道：“青州府某位大人的公子開宴席。知府大人的意思是，投其所好，打造一條玄鐵蛟龍，要多氣派有多氣派。”
“但是，這玩意兒，肯定不能讓人東平府的大人知道。具體原因，你應該也懂，所以特地讓我分開找行家打造。我負責的，就是鱗片，以及裝飾用的燈籠。”
青年頓時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小人一樣保守秘密，不外傳。不知大人，需要多少鱗片？”
“五百片！”
青年微微一頓，小聲道：“大人，你也知道。玄鐵是好鐵，一般貧苦人家用不起，可不便宜的。這五百片，加上幾個燈籠，得十一二兩金子了。你看，是不是應該......”
說著，有些忐忑地張開了手掌。
陳休嘆了口氣，最後的五兩金子放在了他的掌心：“騙我的話，你知道結果的吧？”
“小人還沒那麼大的膽子！”
青年苦笑一聲，頗為小心地問道：“只是，不知大人何日需要？”
“後日！”
“另外，切記！！替我去鹽商那兒，採購二十斤的粗鹽，三十斤的硫磺，以及這幾味藥材各五斤左右，磨成齏粉！”
說完，陳休的身影徑直消失於街道深處。
青年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朝著屋內吼道：“爹，大買賣，幹活了!!!”
他看著手中的藥材單，微微撓頭：這也不是爆竹的配料啊？
醉鄉樓下。
陳休回望著城北，心中道：希望我五十兩黃金打造的暗器，不會讓我失望吧。
唐門秘傳——九現神龍鬼見愁！
看似為明器，實則為暗器！
形如長鞭，變化多端，共有九種妙用！
但陳休知道，只要有四種以上，便不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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