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注視之中,白墨突然三兩步衝了過去,半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少女!!
‘白墨’只是一愣就說道:“沒用的!!”
這下,他們終於猜出來白墨想幹什麼了。
少女的懷抱冰冷,被白墨納入懷中,少女猛地一愣,眼睫顫了顫,眼前一花,幾乎下意識地就想起了曾經那無數個在寒冷漆黑夜晚蜷縮在異世界的白墨。
這些溫暖又結實,樸實又自然,無關風月的擁抱是她沒有辦法擁有,也是她沒有辦法給予的。
那個雨夜,她半跪著,親手將這個困在劇情之中無法自拔的自己送入異世界。
只是,這一切堅決不會因為她停止,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拯救這個世界被所謂作者的制裁。
白墨情不自禁地彎了彎唇角,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摁住了那藏在白墨懷中的匕首。
一帶,就將匕首帶偏離了位置。
那刀刃本該捅入她胸口。
“沒用的,”‘白墨’看著另一個自己的眼神沒有責難,“你想藉著擁抱殺我,是沒用的。”
雖然在白墨行動那一刻,就已經預見了會是個怎麼樣的下場,但目光觸及握緊了匕首的‘白墨’時,外面兒的容離心還是稍微突了一下,有點兒擔心少女反手給捅進去。
好在‘白墨’沒有這麼幹。
“不。”白墨搖搖頭,她什麼都想起來了,就在剛剛那一刻,她抬起眼,嗓音微啞。
“你猜錯了。”
說著又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面前的少女。
猜錯了?
白墨那烏黑的驚人的眼,讓‘白墨’心中一緊,她一怔,一訝,困惑地睜大了眼。
只聽“噗嗤””噗嗤“,數聲細響,胸前隨即一痛。
在這一瞬間,喬晚體內的泵房出來帶著寒冷殺氣的氣,化作無數冰凌穿破了白墨自己的身軀,連帶著被抱住的‘白墨’也在這一刻被貫穿。
魔域之外有人驚叫了一聲:“這是什麼?!!!”
這冰凌穿破了她的肌肉,碾碎她的骨骼,白墨半跪在‘白墨’面前,凌厲的氣息將將兩人包裹,全方面無死角的深深地刺入了‘白墨’體內。
剎那間,天幕中倒映出兩個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的,親密相擁的兩個人!
‘白墨’臉上的神情停留在怔愣的那一秒,不可置信般地被深深震住了!!
到了這地步,白墨已經不覺得痛了,她幻化出這一個能夠致死的囚籠,輕聲說,“我就說你錯了,你應該很清楚我們是同類人,我只做認為對的有利自己的事情。”
‘白墨’臉上的驚訝之色迅速褪去,緊跟著化為了一陣難以言喻的複雜,一同褪去的還有那若有若無的高高在上。
看著眼前這個幻化的普通大眾臉的自己,即使長相不一樣,但卻從骨子裡面相似的人。
看輕了她的決心,是她錯了。
她被眼前這一幕震撼,也不覺得痛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白墨深深將那些冰凌斷開,只是一剎那的時間殺氣凝聚的牢籠宛如鐵處女一般,死死的將‘白墨’禁錮。
防線一破,立即就有陣修師兄師姐,連忙加固了好幾層的禁錮法陣,擋住了‘白墨’所有可能掙扎跳脫的機會。
捂著胸口,看著指縫間這滴滴答答的血,漸漸匯作了一灘血泊,‘白墨’動了動,鮮血流淌的更加迅速,目送白墨離開。
當然不是因為真的被控制住了,而是因為她知道就算現在出去了,白墨也已經做不了什麼了事情只會按照安排好的發展。
那可是天羨子,天下第一神算。
即使到這一刻她都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法則會把自己送走的這個白墨帶回來,難道是這個世界的神覺得這個白墨就能以一己之力力王狂瀾?
那還真是太冒險。
之前冒充白墨的系統,看這樣子她可能是信了吧。
她有一點說錯了,她們從來就不是一類人,她一直都在為自己而活。
而她卻是一直都在為別人奔波,這一刻她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才是對的,可是從心底裡面她希望...哪怕不是她是另外一個她,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哪怕毀了她為之奮鬥了幾千年甚至還有可能要延續上萬年所謂的使命。
遠遠地,白墨的背影就是一團燃燒的火,帶著,雖千萬人吾往矣的一往無前的英勇。
無需任何的幫助,她自己一個人就一定能做得到。
就是她這身上的傷口真疼啊,太疼了。
白墨在奔跑,天幕上倒映出一言不發,頂風狂奔的少女!!
她跑得汗流浹背,肺好像從裡到外撐爆了一樣,痛呼,每一次喘息,喉口好像都漫上了一股腥甜。
隨手抓了個魔兵,掐住對方脖子,厲聲問:“祭壇在哪兒?!”
身後魔兵在追,無數隱藏在暗處的修士紛紛跳了出來,提劍一當,抽空對她吼了聲。
“快走!這兒有我們斷後!!”
這個白墨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但卻是當下唯一的希望了吧。
白墨拔步就跑,身後的爆炸聲接連不斷地響起,不少修士都死在了這爆炸中,她卻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
白墨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腳步越來越重。
她的肩膀上,肩負的不單單有長白派三清界的命,還有她一直想要實現的願望。
也許‘那個白墨’會覺得她們不是一類人,可她會明白的從始至終她們都只能是一類人。
溫熱的淚水霎時間奪眶而出。
她一點兒都不堅強,白墨咬緊了牙,淚水和著汗水一起濡溼了眼睫。
要是有人能幫幫她就好了,一個比她強大的人,前輩……師尊……誰都行。
可是她不能。
她必須咬緊牙關,打落牙齒活血吞,一步一步繼續跑。
不管那些輕視,不去多想那些軟弱的心緒,她必須握緊劍,淌過火,踏著血,一無往前。
白墨終於跑到了祭壇。
一眼就看到了祭壇下面倒下的無數敢死隊隊友的屍體!!
在祭壇附近,她看到了天羨子,看到了白如是,看到了玉衡已經被修復的差不多的遺體。
他們快她一步,卻沒能攔住法陣運轉,祭祀已經開始了。
畫下的法陣亮起耀眼的白芒,陣眼中心平地颳起一陣颶風,颶風幾乎快將陣眼中的那道鮮紅的人影硬生生絞碎。
白墨腳步一頓,肝膽欲裂,提起刀就衝了上去!!
無數龐雜繁複,包含了萬千世界學習到的攻擊在這一刻盡數丟了出去!!
白虹貫日,直入雲霄,狂暴的氣勁,震動四周魔兵往後退了半步。
這麼不要命的姿態,白如是腳步一動,剛想衝出去,卻冷不防被天羨子攔下!!
天羨子,一抬手。
無數被拘禁的生魂,爭相恐後地從湧出,道道黑影直入白墨身軀!
前胸,後背,肩膀,膝蓋……立時間,再一次刺穿了白墨四肢百骸,噴湧出一道一道紅色的噴泉。
就在其中一道生魂直撲白墨面門之際,白如是面色遽變,眼神充血地低吼了一聲:“舅舅!!放開我!!”
恰在這時,另一道巍巍赫赫的劍氣先後擋住了的攻勢。
餘慶手中的長劍已經同時出鞘。
宛如天公降下的審判,逼得天羨子攻勢一緩,只是強撐不過一息時間長劍寸斷,最終還是餘慶的契約獸強硬的從靈寵袋裡跑出來結結實實的血濺當場這才徹底停下。
而也是在這一刻一把玄鐵重劍擱在天羨子脖子上,拉出一條血線,容離沉聲。
與此同時,幾百道靈絲宛如蛛絲一般拉開錯綜複雜的線,攔住了天羨子的動作,每一道靈絲都反射著凜凜的寒光,仿若能削金斷玉。
趕到的弟子和修士各顯神通。
戰技、法術、幻術、神識各顯神通,先後圍住了天羨子和白如是兩人。
雖然被眾人齊齊包圍,命懸一線,但天羨子卻沒露出任何俱意,他眼神略有複雜地看向了法陣中央,沒有動。
或者說,不想動。
腳步很重,白墨大口喘著粗氣,感覺直起身子來都有些費盡,剛剛對付另外一個自己時遺留的傷口又迅速裂開,眼前一片發黑,知道自己沒有力氣了。
她只能不斷向前。
失血過多帶來的無力感和眼前的黑蒙,都在提醒著她,她快死了。
這算是她第一次那麼直面死亡,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抹了把臉上的血,繼續向前,然後義無反顧地跳進了那陣眼中。
一跳入陣眼,白墨就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雙溫暖的手給接住了。
明明四周強敵環伺,但那一瞬間,她好像沉入了溫暖的深海,落入了群星的環抱,眼前倒映出溫暖的流水,遊動的魚,漫天的星光。
她好像擁抱了全世界。
有人抹去了她眼角的血和淚,苦笑了一聲,“小墨兒,你怎麼來了?你不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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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睜著淚眼模糊的眼,看著面前這道鮮紅的身影,潸然淚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師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劃開一道迅猛的氣勁,她著急地拉住這雙溫暖的手,像是獲贈了無與倫比的勇氣。
玉衡不著急,伸著袖子,耐心地幫她擦乾淨了臉上的血,一點一點,蹭得乾乾淨淨,還原出那張早已經失去幻術恢復原本模樣傾城的容貌。
就像當初他幫她打扮一樣,又細細理了理她早已經凌亂不堪的髮絲。
還是那個漂亮的眉目如畫的小姑娘。
“小墨兒,乖,出去吧,已經來不及了。”
“這是為師與師兄之間遲早要面對的。”
喬晚張了張嘴,心裡迅速滑過一抹不詳的預感。
來不及了??
一抬眼,陣眼中心的那道青芒越來越弱,漸漸被法陣的光芒吞噬了。
喬晚一頓,頓時什麼都明白了過來,悲聲慟呼了一聲:“師尊!!”
那一幕一幕的回憶與過往在眼前迅速交織。
她想起來了,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她不要讓師尊再死一次,但是這個法陣並不能復活師尊......
這封印,只需要她和玉衡其中之一,如果來不及了她寧願用她的命來換他的命!!
她不想,不想再失去一次。
白墨死死地咬緊了牙,眼裡射出兩道堅決而又冰冷的光!
手中大刀毅然決然地劃開了面前的颶風,衝了進去!貫徹心裡的只有一個信念,她要把師尊推出去!!
目睹天穹上的這一幕,天羨子幾乎斷喝了一聲:“不可!!”
陣眼中的颶風越刮越烈,宛如密集的刀片。
白墨單薄的身軀一踏入風眼,就被風吹得宛如一片薄薄的紙,霎時間,四肢百骸被割出無數個口子。
玉衡心疼極了,眼圈立時就見了紅。
“小墨兒,回去,聽話。”
“小墨兒,是師尊對不起你。”
愧疚,心疼,幾乎剎那間就將玉衡吞噬,男人眼眶酸澀,閉上了眼,這位清貴富貴公子終於彎下了膝蓋,“小墨兒,聽話,做白墨,別做為師的徒兒了。”
“聽話,算師尊,求你了。”
白墨不聽,她拼命往這道颶風裡擠,氣喘吁吁地想。
往前,再往前,就能把玉衡推出去了,她可以自己頂上。
從白墨身上飈出去的血,已經漫成了一片血霧。
颶風撕裂了她的皮膚,鮮血汩汩地湧了出來。
她身上的皮膚,血肉,被風吹得寸寸崩解,向後往臉上拍,抖如篩糠的手臂,只能看出鮮紅的肌肉組織和肌肉組織下的寸寸白骨。
白墨眼神堅定,毫無退縮之意。
師尊在這個世界只剩下這一點東西了,若是在融入這個封印魔神的封印藉機奪取魔神力量復活,那麼毫無疑問就會發生前輩子這具身體再次被魔神佔據。
被這姑娘堅韌頑強不屈的意志所震撼,白如是手微微一頓,沒想到再重逢會親眼目睹這麼慘烈的一幕,容離毓秀俊美的臉蛋扭曲,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
寬大的袍袖翻滾成一片濃厚的烏雲。
……
“讓我去。”裴爭神情僵硬,死死地攥緊了指節,疾言厲喝!
餘慶攥緊了掌心。
雖然不明白,但是面前的一切已經說明了白墨和玉衡只能活一個。
見慣了生離死別餘慶,再也繃不住了,終於紅了眼眶。
他目眥欲裂地看著面前這一幕,忍不住捫心自問。
他們是不是做錯了,將這重擔,將這一切壓在白墨身上,他們是不是太殘忍了。
其實在白墨從那片林子之中,,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有兩個白墨現實的事情,而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就已經開始為了三清界籌劃。
著一切都只是在計劃之中,這個時候,再阻攔已經失去了意義,餘慶抬起手。
接收了餘慶的命令,在外的修士都紛紛閉上了眼,只見趕到現場的謝千鶴連帶著後續部隊的支援。
上千道劍氣融合出了一道劍氣,這一千六百多個劍修無一不攥緊了劍柄,劍氣先後切開了天際那道裂縫。
裴爭鐵青著臉,不多耽擱,迅速閃入了那道裂縫中!!
……
那些血鋪天蓋地地落在了他身上,澆在了他微霜的鬢角,落在他眼尾的淚痣上,玉衡閉了閉眼,他伸出顫抖的手,帶血的手,往前輕輕一點。
這一點,蓄積了他神識中殘存的所有力量,但已經足夠將白墨給推出去。
她往前才前進了那麼一點,就被玉衡給推了出去。
迅猛的溫和的力量包裹著她,將她掀翻了出去。
白墨目眥欲裂,眼角流出的淚珠,停住,立刻被風給吹散了。
“不……師尊……“白墨哭道,“我不……”
“小墨兒。”玉衡掀起唇角,溫和地笑了一下,有些歉疚,有些不好意思,嘆息了一聲,“別在救我了,很多次之前我便想說了,小墨兒放過自己吧,也放過我。”
這不是他第一次醒來,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面前發生的事情。
仔細算下來,這已經是第七次。
每一次不是魔神搶佔他的身體,那就是復活失敗他變成了行屍走肉,可無論哪一種最終都是白墨犧牲一次又一次去往不同的地方去和這個世界法則的主人做交易。
只因為他曾經將白墨從雙親喪命痛苦的深淵救出。
自那之後白墨就一直說,有他在的地方才是家,為了這一點微不足道甚至只是 舉手之勞的事情,這個傻孩子已經犧牲了太多。
“小墨兒,你是師尊唯一珍寶,別害怕,這一次輪到師尊來保護你,你就讓讓我吧。”
這一次輪到他來救小墨兒,為他犧牲了一切的小墨兒,讓他心疼不已卻又無能為力的小墨兒。
這是他和魔神達成的生死契約,也是他最後能為小墨兒拜託著世間一切枷鎖的機會。
這件事情,在應該在幾千年前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