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畜牲！放肆！”
終於知道賈璉的打算，賈母氣得口不擇言，終於沒忍住，眼睛狠狠一瞪，然後昏死過去。
“老祖宗！”
一聲驚呼，鴛鴦嚇得連忙伸手攬住，拍了拍臉沒有反應，又連忙一邊掐人中一邊帶著哭腔的朝賈璉開口。
“二爺求求您，快給老太太請大夫吧，老太太年紀大了想得不清楚，可好歹也是您的長輩啊！”
大逆不道四個字在口腔繞了一圈到底沒出口，鴛鴦此時即便已經急混了頭，卻也不敢說出得罪賈璉的話來。
她不敢才是一個奴婢，賴大總管可不僅僅只是賈家下人這麼簡單。
賴大總管的母親如今尚在，賴嬤嬤原本是賣入賈府的女僕，所以理所當然的賴大也就是賈家的家生子。只是因為賴嬤嬤年高，比起賈母的歲數都還要大些，服侍過從前的太老夫人，又有賈母因為要平衡大房二房，所以要闔府上下尊老，使得她身邊的丫頭也高人一等，以身作則，賴嬤嬤這位昔日服侍過賈府的老主子的，身份更是沒話說。
便是連賈母自己，明面上對這位老嬤嬤也是敬著的。
當然除了這個原因，當日賈赦在太老夫人跟前養著的時候，賈母也儀仗賴嬤嬤探了不少口風，從她那裡得了不少便利去看自己的兒子。
所以投桃報李的，到了賴大這一代，又得到賈母的“賞臉”，他才做了榮府大總管，伺候賴家更是就成了賈母的心腹。
由此，但凡這府裡頭要做些什麼的，賴大盤算出入賬本；點人丁、開冊籍，位高權重，風頭無兩。
主子們外出，榮府甚至可以只留得賴大主管事務，深得信任，以至連賈芹、周瑞家的都曾向他和賴嬤嬤跪下求情。賈薔這個寧府嫡派玄孫竟稱他賴爺爺，便是從前的王夫人，在賴大面前也是客客氣氣的。
所以鴛鴦對這次賈璉動賴大，可以說是十分震驚的。
心裡也因此對賈璉有了深深的敬畏，畢竟比起賴大，她這個丫頭實在太過微不足道了。
對鴛鴦的話充耳不聞，賈璉上前兩步，看著被鴛鴦攬在懷裡的賈母臉上淡然。
“鴛鴦說要請大夫，那老祖宗這病怕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了，六月天熱，老太太怕是熱毒入體，還得靜養，那那些閒雜人等，不該見的也就不要見了。”
再次驚駭，鴛鴦看著這時候的賈璉面露恐懼。
他，這是要將老太太軟禁啊！
攔著賈母的手收緊，鴛鴦忍不住渾身哆嗦，身不由己的緩緩點頭。
她怕。
兩天的假期轉眼即逝，賈府大門緊閉，賈寶玉賈環等人這次被關在門外，再也進不得。
秦可卿那裡也一改從前柔和溫婉的態度，對遞上門的帖子避而不見。
賈家的這點動靜在風起雲湧的京都並沒有激起什麼水花，儘管賈政在大觀園如坐針氈，賈璉也依舊避而不見。
皇宮裡頭，老皇帝拿著手中的摺子正猶疑不定，一個小太監跑到戴權面前耳語兩句，隨即遞上一個信封，上面用火漆封了口，是個密字。
這樣的信封戴權並不少見，見狀連忙往裡面走，跟老皇帝請了安，然後將信封交了上去。
“皇上。”
老皇帝抬頭，見信封的紙張一愣，接過去頓了一會兒才開啟，看完後臉上臉上露出笑容。
“哈哈哈，無毒不丈夫，我還以為這小子只是一隻小綿羊，沒曾想竟然還有這樣一面。”
笑得豪爽，忍不住咳嗽幾聲，老皇帝臉上露出興奮。
被老皇帝的瘋狂嚇一跳，戴權賠笑兩聲，試探著想問些什麼，老皇帝斜睨他一眼，冷笑兩聲。
“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是嗎。”
背脊發涼，戴權哪裡還敢有其他想法，連忙跪在地上請罪，臉上慌亂一覽無餘。
“皇上恕罪，小的清楚自己位置，清楚！”
狠狠磕了兩下頭，戴權身上哆嗦得厲害。
“知道就好，馬上宣賈璉進宮，朕有事吩咐。”
……
……
坐在鹽部衙門，賈璉看著桌上的明黃色聖旨發呆。
這，兜兜轉轉，怎麼又還轉到他手上了？？
才下完早朝沒多久，老皇帝就宣了他入宮，同時還有這張聖旨……
而內容……
頭疼的嘆一口氣，賈璉突然有一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原本他當初將這件事情彙報上頭，就是因為自己不想接手這塊燙手山芋，沒曾想老皇帝思來想去的，最後這個鍋還是甩到了他的背上。
聖旨上言明，鹽部新增衛生部，由賈璉領銜，全京都衛生考核都由衛生部監督安排。並且部門再設立十個官職，享六品百戶俸祿，可由賈璉在候缺人手中自行選擇。
眉頭皺成川字，賈璉嘆氣。
這個待遇雖然比照林如海當初要略遜一籌，但放在賈璉身上，卻是不妥的。
賈璉如今還不到三十，老皇帝這是在給他樹敵啊！
雖然他本身的官銜並沒有上升，但內裡權利卻是跟從前非同日而語。
老皇帝這個意思……
“莊賢！”
大喝一聲，賈璉將在外頭剛回來的眾人召集在一起。
“聖旨在這兒，皇上的意思你們也大致瞭解了，那我們現在討論一下關於衛生執照的事兒吧。”
衛生標準在之前就已經商定好了的，只是因為賈璉知道這件事的風險，所以並不想自己出手。
賈璉年輕，賈赦雖然官居一品，但實際不過只有個一等將軍的虛銜，連個剿匪都沒有過的。
日常上差也不過就是點個卯什麼的，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物。
如今因為大房二房分家，王子藤那裡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表示，但賈璉有自知之明，那裡不落井下石就阿彌陀佛，不能指望千鈞一髮能救他賈府於危難的。
所以如今便是要弄一個衛生證明，那也要想辦法來個殺雞儆猴敲山震虎什麼的。
“南城有個如意樓，聽聞是忠順親王產業，我去吃過幾回，味道倒是沒話說，也著實有幾道招牌菜，只是後廚那實在沒法兒看。”
聽聞賈璉的要求，當地人莊賢忍不住吐槽。
原來這如意樓是南城一家有名的酒樓，因為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關係，忠順親王在廚子上倒是方便得很，只是因為這個如意樓不過只是忠順親王府眾多產業中的一個，加之也不是王府的主要產業，所以便不怎麼放在心上，這也就衍生出了一系列的問題。
後世有著十分嚴格的衛生考量制度，都還有許許多多的民營企業挺而走險做出滅絕人性，狼心狗肺的事情。
如今這個時代對這方面的律法還不健全，如意樓背後又是忠順親王這個大腿，而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個大腿本身就是一個垃圾貨色，所以有樣學樣，可想而知為了利息，酒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再一則，忠順親王是皇室子弟，如今又是得了皇帝厭棄的，跟賈府雖然明面上沒有什麼，但跟林如海有過節卻是眾所周知的。
所以如果賈璉這時候拿忠順親王當那只雞，讓人猝不及防的同時，也是為下一步奠基。
皇子都乖乖做了，又更何況是區區臣子？
這時候趁這些人沒反應過來賈璉的最終目的，以為賈璉是假公濟私，想要替林如海出氣之類的，賈璉當機立斷關了忠順親王的如意樓，那麼等他們也要等一下，才能反應過來。
爾而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也就別無他法了，除非這些人現在就想撕破臉皮造反。
打定主意，賈璉當天就帶著人風風火火的趕到如意樓，直接拿出皇帝的聖旨往堂上一擱，書寫好的衛生條款拍到掌櫃跟前，莊賢帶著人直接就奔後廚去了。
知道第一炮要打響，打得漂亮，賈璉還跟京兆尹借了一隊捕快跟著，一行二三十人官服拍場的，嚇得周圍的老百姓遠遠的就避開來，有膽大的上前，這些人也並不攔著，只要不影響賈璉處理公務，他並不介意這些人守在這裡，左右他也需要有人將這些風聲傳出去，然後對他下一步計劃才好事倍功半。
有聖旨有人有條款，莊賢帶著人進到後廚，卻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差點要捂著鼻子跑出去。
如今六月天，如意樓的後廚臭氣熏天，估計也是覺得味道不好，所以特意燃了劣質薰香掩蓋，於是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那酸爽……
不僅無比，而且還能看到挨著牆壁的一角，那裡堆著許多看起來就是殘羹剩飯的東西，但旁邊放著精美的餐具，甚至還有幾盤已經擺好盤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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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條例上直接刷刷刷幾個紅紅的大叉，想到自己曾經不止一次的在這裡用餐，莊賢終於受不了，衝出去就是一陣狂吐。
“黑心商家，太過分了，必須查處，然後給他停業整頓！”
一邊吐一邊咬牙切齒的開口，莊賢看著掌櫃的牙癢癢得厲害。
為了突出效果，當初賈璉做這個衛生條例的時候，可是花了大功夫的，一人高上好宣紙，用工整秀麗的毛筆字寫得清清楚丟，即便是站在門外的百姓們也看得清清楚楚。
“怎麼會這樣！”
一石激起千層浪，看到紙上的衛生條件幾乎被全部打叉，外頭曾經在如意樓吃過飯的人一下彷彿如遭雷擊，十分不敢相信。
“將所有人帶到門口！”
湊到門口微微看一眼，賈璉就沒忍住那股子味道，立馬將門又重新嚴嚴實實的關上，厲呵一聲，賈璉怒視這群人。
南城跟東城比也許算不得什麼，但其中有錢人還是不少，而如意樓又因為是忠順親王名下的產業，所以本金必然也差不到哪裡去。
而且作為一個國家的皇子，享百姓之俸，自然也該當為百姓著想。
但這些倒好，先前販賣私鹽有他的影子，如今更是又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實在讓人瞠目結舌。
畢竟病從口入，這樣的衛生環境，賈璉不相信一個出事兒的都沒有。
似乎是為了印證賈璉的話一般，人群中因此跑出來兩個年入中年的婦人，直勾勾往賈璉面前一股，淚流滿面的哀泣。
“青天大老爺，終於盼到這一天，民婦要狀告如意樓黑心黑德，我丈夫和兒子就因為在他這裡用了一頓飯，回去就上吐下瀉，最後齊齊死不瞑目！”
哭得悲慼，喊得心碎。
賈璉原本心裡就染了一團火，此時聞言更是惱怒異常。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去官府？”
強行壓制住自己想要幫面前婦人的心，賈璉冷靜的開口。
畢竟後世各種翻轉謠言太多，為了保護自己的智商，賈璉只能多問一些，免得留下遺憾。
只是賈璉的話更是勾起兩個婦人的傷心事，聞言哭得更加大聲悲慼，婦人一邊拍地，一邊咆哮。
“民婦如何沒去！但是那群人跟這些人蛇鼠一窩，根本容不得小婦辯解，只說要上公堂就要脫光衣服打上五十大板，否則就不許進門！”
這個時代對女子本來就苛刻，賈璉倒是聽說過這時候上堂告狀有打板子一說，卻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處理方式。
只是這樣的事情到底已經不是他可以管的了，這種事情他打打怪守守塔還行，真要捅出去，難不成還嫩將忠順親王那王八蛋給砍了？
以老皇帝優柔寡斷的樣子，怕是也難.......
畢竟說到底忠順親王還是皇子，代表的可是皇家啊啊，所以老皇帝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做出傷害自己兒子的事情。
只是若果真如此，賈璉又怎麼會真的安心。
直接讓人將後廚緊閉的大門卸了，後廚髒亂差的環境也就映入了個人的眼緣。
跟落後的兩城想比，其實南城的消費群體還算不錯，這裡住的人雖然跟東城沒法兒比，但總歸都是京都的百姓，也不見又多差，不過是運氣不好罷了。
而忠順親王不過是因為這種事情，南城的這個後廚就不好看成這樣了，那若有一天真是他登基，怕是以後的也不好過。
作為一個皇子該有的擔當責任沒有，就只衝這一點，在賈璉心裡皇帝的位置就將這個人除掉了。
百姓中能夠看到後廚狀況的不在少數，賈璉甚至都沒有回衙門，而是直接就地將人審訊起來。
ps：晚安.......沒檢查，被搶電腦了......
拜了個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