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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光芒

(抱歉,昨天自動釋出忘記設定釋出時間了,今天補上)

當羅伊幾人踏出“溫迪神殿”的大門時,廣場上聚集起的無數精靈,都不由自主的雙膝跪地,口中唸唸有詞,開始了一種奇異而特殊的膜拜儀式。

雖然由幾個人類的少年,和一個被唾棄的暗夜精靈,開啟了“溫迪神殿”千年的禁錮和封鎖,多少有些譏嘲和諷刺的意味。不過精靈們都已經被復甦的神蹟所震驚——噴湧而出的風元素,滋潤著精靈之森裡千瘡百孔的滿目蒼夷,讓自然的生機與活力,重新開始迴歸。

放眼望去,走在最前面的是羅伊,這個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一頭黑色的碎髮散亂糾結著,還有著幾絲汗漬和灰塵。藍色的輕甲已經破碎不堪,偏偏那平和的臉上,始終洋溢著大咧咧的笑容,深潭般漆黑的雙目裡,是無盡的自信和力量。

他身後的是艾露恩。休息完畢的銀髮少女,已經再次施展了簡單的變形術,圓潤的線條消逝不見,那個冰冷而堅強的少年,又重新站立了起來。不過現在的她,多少失去了先前的冷酷氣質,讓傾慕她的精靈少女們,激動的心情略略有些失望——因為那一身素淨的潔白法師袍,已經完全碎裂,所以只能披著羅伊猩紅的斗篷做為遮掩。

凡妮莎的情況看來要好一些,絕美而溫柔的臉龐上,泛著淡淡的聖潔光輝。水藍色的長髮與法師袍相映成趣,彷彿不是從一場生死大戰中脫身,而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熱鬧而盛大的舞會。不過,有苦自知,身後那道長長的傷痕,給這溫柔的少女心中,留下了一絲無法磨滅的苦痛。

格洛瑞的情況看上去最危險,仍然如同以前的大戰過後,他的全身一如既往的遍佈傷痕,血流不止,彷彿就成了一個血人。不過那油光誰滑的背頭,仍然梳理得整整齊齊,腰板儘量挺得筆直,用盡全力做出一副猶有餘暇的樣子,維持著可笑的騎士的榮耀與自尊。可是,口中那喃喃不休的羅哩羅嗦,和咕嚕嚕鳴叫不停的肚子,才是他真正的本色。

站在最後的,則是最讓精靈們驚歎和詫異的——那就是暗夜精靈蝶舞。與此前的隱忍平凡不同,現在的蝶舞如同一把打磨過的尖刀,全身散發出了從所未有的氣質和力量,周身都彷彿湧動著一層淡淡的光輝。

最為顯眼的,是蝶舞身後揹著的那把巨大的碧綠色長弓。與她之前所攜帶的黑色長弓不同,這把弓的長度更加驚人,幾乎就要拖到地面。弓背形狀是最最精美和優雅的弧形,精緻的製作與打磨,就連最靈巧的精靈匠人和藝術家,都要心悅誠服的甘拜下風。薄如蟬翼的弓弦甚至都無法看清,卻又堅韌得永遠無法拉斷。

綠色長弓一看就不是凡品,周身都湧動著一層幽綠色的風元素光輝,連帶得,讓蝶舞整個人都變得聖潔而高貴起來。

“疾風之弓!”精靈祭司中的一個蒼老的老祭司,突然激動地叫出聲來。立刻,從精靈祭司的群落中,引發了一陣驚訝的騷亂。

普通的精靈早已經不知

道這個傳說,只在精靈祭司的神蹟傳聞中,才有古老流傳——千萬年前的疾風之神,除了留下了精靈之森中的迷宮遺蹟和溫迪神殿,還遺留著一把代表著風之元素的聖弓:疾風之弓。傳聞中的外形,與蝶舞背後的碧綠色長弓,幾乎如出一轍。

只是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繼承了風之力量的人,竟然會是這個被暗夜冥神所詛咒的災星。然而事實就在眼前:這些少年開啟了封印已久的風之神祗的力量,破解了封印千年的秘密,讓生機與活力,重新回到世間。也就是那個噩運與災難之星,獲得了神的青睞。

羅伊的目光在精靈之間,逡巡遊移不定,一直在尋找著什麼。終於,他眼睛一亮,找到了麗娜的身影——不過,現在的麗娜與以往的歡快和無憂無慮不同,清秀的俏臉已經被淚水淹沒,只是輕撫著身旁母親的遺體。

克裡斯蒂娜聖女一動不動,已經永久告別了這個世界,就在這片精靈之森中,在這片她守衛了百年的土地上。自然和風的力量重新迴歸,精靈一族重新擁有了活力和能量,但這位強大而威嚴的聖女,卻再也無法看一眼自己深愛的土地。

與其他悲傷痛苦的精靈們不同,麗娜公主,不,麗娜聖女的身上,揹負了更多的責任與義務。再多的發自內心的悲慟與哀傷,也挽回不了即成的事實,斯人已逝,唯有珍惜眼前的生活,更好的走下去,才能不辜負母親的信任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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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娜抬起了頭,迎向羅伊的目光。羅伊只覺得腦中一陣眩暈——這先前還天真爛漫、不知愁苦的少女,彷彿剎那間成熟了十歲一樣,淡淡的哀傷和無奈,充滿了碧藍色眼珠裡的深潭。一種深沉的責任和義務,讓她瞬間成長了。

麗娜沒有過多的言語,她輕輕轉過了身,對周圍的精靈侍衛吩咐了幾句,帶著母親的遺體,向精靈之城中走去。她的身後,是無數的精靈衛士和騎士、祭司,他們是精靈一族的中堅,跟隨著新的聖女,走向一條新的道路。

羅伊依稀可以看得見,精靈一族那嶄新的未來。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正確與否,但是,既然已經開始,也就只好一往無前。

只是,羅伊暗暗想到:開啟了封印的精靈一族,有了新的道路,那麼,自己的道路,又在何方?他與同伴,將要去往何處,面對怎樣未知的冒險與考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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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駁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落在蘭尼斯特貴族魔法學院的二樓、這間寬闊的辦公室內。屋裡到處是古色古香的陳設,彷彿是千百年前才有的古老和優雅。

一個滿頭白發、蒼老得脊背都開始佝僂的老人,輕輕靠在藤椅的背上,微微閉著眼睛,皺紋叢生的臉上,是慈祥的開心和滿足。

“拜恩斯老師……羅伊他們,真的做到了啊……”說話的人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聲音有些掩飾不住的激動。他的衣著簡潔、得體而

質樸。灰色的長髮梳理得一塵不染,鼻子略略有些大而鉤,但仍舊不失為一個魅力十足的男人。

“不錯……不錯,岡德瓦,你說的不錯。”拜恩斯魔導士輕輕的回答道,儘管蒼老而無力的聲音,出賣了他現在的虛弱,但一種開心和自豪,卻彌補了消退的精神。他低沉的說道:“我就知道,那孩子可以的……那些孩子,都可以的。第一眼看到他,我就知道了……”

岡德瓦教授一直以來,都是羅伊的良師益友,心中的喜悅,也是溢於言表。但是,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神色突然一黯,緩緩說道:“這樣一來……羅克珊教授的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吧……”

拜恩斯魔導士長長嘆息了一聲,慢慢睜開了緊閉的雙眼——那是一雙蒼老而渾濁的雙眼,瞳孔甚至有些萎靡無神。青灰色的大大眼袋,和叢生的魚尾紋,宣告著這個老人生命的苟延殘喘。雖然已經過去了許久,但是那一天,獨自用“希望之光”禁咒對抗“日冕”的神蹟,還是讓他的生命能量幾乎消耗殆盡,再也無法恢復。

拜恩斯院長緩緩站了起來,這簡單的動作,彷彿都耗費了他極大的力氣,動作顫顫巍巍,沒有什麼底氣,似乎馬上就要跌倒。

岡德瓦教授看得一陣揪心:自己的老師,大陸上神通廣大的魔導士之一,蘭尼斯特貴族魔法學院的院長,十級禁咒的施放者,此時此刻,竟然如同普普通通的花甲之年老人一樣,如此脆弱而老態龍鍾。

拜恩斯魔導士花了許多時間,才緩緩踱步到了落地窗前,雙手背在身後,望向遠處翠綠而無垠的景色,目光卻深邃得彷彿穿越了時光的距離,落在了遙遠的、未知的未來上。

他突然對岡德瓦開口了,聲音低沉而清冷,帶著一絲倦怠,一絲無奈:“岡德瓦啊……你懷念羅克珊,那是很好的。不過,你要記住,逝者已矣,真正的未來,要靠現實的自己去爭取。人不可能總是活在回憶之中,我說過,你是代表著光明的未來的人,所以不要再糾纏於過往的得失。目標,向前,才可以看得更遠,看得更真。”

“老師……我明白了。”岡德瓦身體略微一震,暗暗攥緊了拳頭。他抬眼望向拜恩斯老師:雖然那蒼老的身影有些駝背和虛弱,但此時,在陽光的映襯與照射下,竟然散發出一陣陣耀眼、淡金色的微芒和光輝。

拜恩斯魔導士喃喃低語著:“羅克珊教授……很可惜,很遺憾。但是,暴風雨即將到來……記住,這條路,是由血腥和白骨鋪就。”

他就這樣低沉的說著,喃喃的如同咒語般的頌念,充滿了小小的空間。老人抬頭像蔚藍的天空望去,陽光十分強烈而耀眼,彷彿要吞噬一切的陰沉和黑暗。

老人的心中,湧起了一陣淡淡的欣慰和安詳,記憶裡,少年羅伊的背影堅強而可靠,就如同此刻的陽光一樣,大咧咧的笑容能夠覆蓋所有陰暗和邪惡。那,就是希望的光芒,希望之光……

(第四卷《疾風之語》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