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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暗處

晨風涼爽,羅伊一行人一路無話,趁著天色還早,徑直向拉達鎮趕路前進。好在蝶舞已經事先探明了路線,並且距離也不算很遠,所以上午的時光還未來臨,已經可以遙遙看見遠處拉達鎮的輪廓。

然而,在“希望之光”冒險小隊走過的大路旁,過了不久之後,一叢隱秘的樹叢裡,卻窸窸窣窣輕微的響起一陣陣的騷動。兩個嬌小的黑色身影,在其中隱隱約約的若隱若現。

仔細看去,這是兩個窈窕的女性身影。雖然身穿著墨色的綢緞服飾,與樹叢的綠色頗為不搭界,但是本身一動不動,似乎精通什麼隱匿之術,和周圍的環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如果不非常小心的辨認,絕對不會發現任何蹊蹺之處。

眼見羅伊幾人的身形越來越遠,其中那個子矮些的少女身影,緊緊握住雙手的鋒利匕首,頗為不耐的動了一下,似乎就要跳躍而出。但是,她旁邊較高的同伴,卻飛快的伸出手,敏捷的拉住了她的臂膀。

“噓……別衝動,別發出聲音,安妮,你瘋了嗎?”一個溫婉柔和的聲音,明顯帶著壓抑的剋制響起。

“可是……可是……櫻姐姐……”那叫做安妮的女孩輕輕掙扎了一下,發現自己無法掙脫櫻的手掌,望向遠方漸行漸遠的羅伊幾人,不由得略顯焦急和不甘的“哼”了一聲,不解地質問道:“櫻姐姐,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是很想殺了羅伊那小子,儘快完成任務嗎?這時候我已經下定了決心,你怎麼又變得猶猶豫豫起來,一路上我們的機會不少了,你總是在顧忌什麼啊!”

“嗚嚕……嗚嚕……”一聲聲野獸般低沉的低吼聲,附和一般從樹叢更深處傳來,如果仔細凝望,就會發現碧綠的樹叢中,那一塊的區域已經完全被一個巨大的黑影所籠罩。黑影的來源,則是一個擁有著小山般龐大身體的、形貌極為可怖噁心的怪物。

“暗影”的二十九號殺手櫻,五十六號殺手安妮,以及她們意外降服的“血傀儡”,在羅伊一踏出精靈之森的範圍之後,就用“追蹤鏡”鎖定了其方位和行動的路線。

這一路以來,確實如同安妮所說,本身就經過了嚴酷而嚴格的訓練的她們,完美的隱藏了自己的行蹤,一直潛伏在暗處監視著羅伊等人。就連靈覺敏銳的羅伊和蝶舞,都只是隱隱覺得不妥,而沒有真正發現黑暗中的“暗影”殺手。

而她們本來有無數的機會,可以出其不意的下手突然襲擊。剛剛經歷了溫迪神殿的冒險,又在精靈之森裡安靜修養完畢的“希望之光”小隊,神經現在還比較鬆弛,恐怕很難抵擋任何偷襲。

但是,讓安妮無法理解的是,一直以來把擊殺羅伊這個任務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櫻姐姐,卻突然好像變了一個人。每次即便是出現了轉瞬即逝的機會,也失去了以往的殺伐和果斷,眉宇之間總是充斥著一種深深的擔憂。

“櫻姐姐,有什麼話你還不能和我說嗎?”安妮輕嘆一聲,她畢竟還是一個略顯天真的少女,不懂得許多複雜的情緒,只是嘆息道:“櫻姐姐我真是不懂,這許多教科書般的完美機會,你怎麼就會一一放過呢?他們眼看就要進入拉達鎮了,那地方人很多,不會怎麼好下手的。而且……”

安妮說道這裡,語氣頓了一頓,略顯擔憂的向身後往了一眼,瞥向樹叢後的巨大怪物身影:“櫻姐姐你也感覺到了吧,‘血傀儡’的殺戮之氣越來越重,越來越難以控制。每次看你那麼費力的鉗制它,如果不快點果斷行動,我真害怕它再失控……”

櫻無奈的嘆息一聲,緩緩搖頭說道:“不,不,安妮,這些機會都不夠好……或者說,並沒有真正的機會出現。你不懂的……不懂的……現在的我們已經沒有太多的退路了,要麼就不出手,一旦行動,就無比要置羅伊那小子於死地,絕不能有任何的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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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眉頭微皺,馬尾辮輕輕甩動了一下,她的內心隱隱感覺道,櫻姐姐似乎向自己隱瞞了什麼,並沒有言無不盡。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對櫻脫口而出道:“櫻姐姐……你莫不是……先前我下不了決心殺羅伊,是因為對他……有了……那種感覺。後來你給了講了那麼多道理才緩過神來,現在你一直這麼拖拉,莫不是也……”

“你說什麼?”櫻明顯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半晌過後,才紅暈上臉,滿臉通紅地說道:“你這小家夥,胡說八道些什麼呢!如果不是你,我們早已經完成任務,現在回去交接領賞了。我怎麼會對那可惡的小子……”

說到這裡,櫻的心中突然驀地一跳,略略遲疑了一下。羅伊在她心中一直是個可惡的臭小子形象,絕對是非常可惡而討厭的,是這樣吧?一定是的!

她啐了自己一口,無奈的開口道:“安妮,看來你這小家夥長大了,什麼事也不好跟你隱瞞了,我就實話和你說吧!”

醞釀了片刻,櫻繼續說道:“這件事本來我不想和你直說,因為就連我,也僅僅是有一種不能確定的感覺,所以才不說出來讓你擔心——那就是,一直以來殺手本能和靈覺讓我感到,除了我們,還有另外的一股強大的隱秘力量,也在暗中盯著羅伊那些人……”

“哦?”安妮皺了皺眉,一路上她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妥。但是對於櫻姐姐的話,她是十分信任的,這不僅僅是因為許多年之前同甘共苦、同舟共濟所培養的信賴。因為就算按照本身的實力,位居“暗影”前三十位的櫻,也要比自己強出太多了。

“可是……可是……就算有其他的什麼人,也隱藏於暗處,那麼很大程度上也是要對羅伊不利的吧?如果是他們的友軍,那麼為什麼不正大光明的出來相見呢,為什麼也要鬼鬼祟祟的潛伏起來。”

“不,不,安妮,並不是這樣簡單。

”櫻長長嘆了一口氣,皺起眉頭說道:“這些人的力量非常強大,強大到難以想象。我隱隱能夠感覺到,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陰寒和冰冷的殺戮氣息……他們明顯是來自於黑暗,長期浸淫於黑暗之中……”

頓了一頓,櫻繼續說道:“所以,羅伊一行人根本不可能與如此黑暗的存在有所交集……他們,是敵是友,還很難說。他們的力量太過於強大,我仔細感受了一下,那大概是三股濃郁的黑暗氣息……這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我都沒有把握取勝。他們的力量如此可怕,如果真想要對羅伊他們不利,根本不需要潛伏起來……隨隨便便正大光明的出擊,就能讓他們一個也不剩!”

安妮倒吸了一口涼氣,在她的意識裡,櫻姐姐是強大而無所不能的,但是此刻竟然主動示弱,承認不如什麼三個神秘人。於是沉思起來,若有所思地道:“那麼……他們這麼強,卻並不出擊,難道真的是羅伊一方的人?”

櫻的眉頭依然禁皺著,一路以來,這樣的疑問其實一直充斥著她的腦海,這時條件反射般回答道:“應該不是的……我說過了,他們是敵是友,確實很難分辨。而現在的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再次失誤的機會和餘地了,必須一出手就一擊必中,這也是我一直猶豫不出手的原因,只要有一點變數,就不能貿然行動。”

“對了,櫻姐姐,我們還有‘它’呢?我們不出手,不如讓這傢伙去?”安妮突然有了主意,用手指向身後的巨大黑影。在她的潛意識裡,一直非常害怕和顧忌“血傀儡”的存在,與這可怕的怪物一路同行,讓她非常不舒服。

櫻也回頭看去,只見“血傀儡”這時候抬頭望著蔚藍而明亮的天空,渾濁的、血絲遍佈的碩大眼球裡,充滿了憎恨、兇猛和殘暴的殺意。龐大的怪物那小山般的身軀,鐵塔一樣坐落在原地,皺巴巴而龜裂的粗糙皮膚上,到處是血痕和骯髒的死皮。

越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血傀儡”內心伸出的暴躁、憎惡和仇恨,就越來越清晰的表達出來,這樣一個充滿著負面情緒的怪物,確實已經愈加超出了櫻的控制範圍了。

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我倒是這樣想過,只是我卻莫名其妙的,有一種奇怪的預感:那三個神秘黑暗存在裡的一個,似乎與血傀儡,有著一種奇妙的血脈聯絡……這種感覺無法說清,很難以理解……”

“櫻姐姐!”安妮略顯急躁的低聲叱道:“你什麼時候這樣瞻前顧後啦!為什麼總是憑著莫名其妙的感覺,就一直否定自己的行動,難道我們永遠這樣遲疑不前下去嗎?這樣別說完成任務了,我們所夢想中的理想,什麼時候能夠實現呢?村裡大家的冤仇……何時能得以昭雪?……”

櫻修長而窈窕的身姿突然一震,緊緊咬住了嘴唇。許久,才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一雙妙目,緊緊盯住了躁動不安“血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