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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舊識

“轟隆……轟隆……”火山爆發的聲音愈加接近高潮。熔岩侵襲下幽深的山熊洞穴裡,除去羅伊等人的相對安全,其他人卻正忙的焦頭爛額。在洞穴的一條岔路中,一個高大的身影緊緊靠著峭壁,身軀一起一伏極速喘息著,他把後背完全讓給了岩石和牆壁,正面保持著戰鬥戒備的姿勢,等待著預想中可能的危險的到來。

這高大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火紅色光芒照耀下是一個全副武裝的騎士——正是羅伊冒險小隊中的騎士格洛瑞·本傑明。格洛瑞保持著自己呼吸和節奏的暢快,儘可能的恢復著損耗的精力。

與羅伊幾人相對不錯的運氣相比,格洛瑞可就要倒黴一些,剛剛進入山熊的巖洞中躲避,就撞到了一隻處於門口附近正在休息的山熊。

覺得自己領地受到了侵犯的山熊被騎士所激怒了,又是害怕高溫可能的靠近,又是害怕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人類,索性發狂的掙扎胡亂攻擊,妄圖逃脫洞口處的燥熱和危險。

格洛瑞乘勝追擊,行動之敏捷倒看不出來是個穿著全身重甲的武裝騎士。畢竟如果能夠斬殺一個山熊,那可是會成為他光輝履歷中燦爛的一筆,恐怕夠這個多嘴而虛榮的騎士吹噓許久的了。

然而事與願違,山熊這種巨大的生物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笨重而缺乏腦筋,把格洛瑞引入洞內之後,居然從四周又出現了幾隻山熊,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對格洛瑞形成了甕中之鱉一樣的捕捉態勢!

山熊的體形十分巨大,厚重的鱗片保護著相對脆弱的身軀,從外形上看,幾乎就是放大版的穿山甲或者刺蝟,滾圓的血紅色眼睛滴溜溜的亂轉,在陰暗的洞穴裡不時發出幽幽的光輝;尖嘴下面是細碎的鋼牙,摩擦時候發出霍霍的聲響,看上去鋒利的連岩石都能嚼碎。這幾隻山熊顯然是已經成年,處於小群落的穴居狀態,或許是出來覓食,不知為什麼就遇到了闖入自己領地的陌生人類。

驍勇善戰的山熊們不斷進攻逼近,壓迫著格洛瑞的活動空間。好在它們縱然皮糙肉厚,卻非常忌憚騎士手中那把鋒利而修長的騎士長劍,在格洛瑞密不透風的揮舞防守之下,也只能張牙舞爪的恐嚇吼叫,卻沒有發出實質性上的真正進攻。

格洛瑞面上深色不變,當他單獨出現、沒有其他同伴在身旁的時候,熟悉他的人總會發現一個陌生的他——並不是那個多嘴多舌、愛慕虛榮,口氣很大的吹噓傢伙,而是非常沉著而冷靜,頗具大將風範的、可以去依賴之人。

他沉著的應對著山熊頗具威脅和章法的聯合圍攻,心中卻漸漸焦躁起來。因為那些山熊所具備的力量和智慧,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它們並不焦急,而是耐心的消磨著面前這個全副武裝的重甲人類的精力和力量。

每當格洛瑞想要奮發反擊的時候,總會覺得自己的攻擊好像打在了棉花上面,在山熊蜷縮的身體上,根本無法對滑溜的鱗片造成實質的傷害,就如同打在棉花上一樣不受力。但輪到騎士防守的時候,卻會越來越承受巨大的壓力。

格洛瑞嘆息一聲,十分懷念起他的同伴來,他不知道羅伊等人的在分散到了何處,在洞穴裡是否也和自己一樣遭遇場面不佳,只是暗歎如果有同伴的魔法幫助,絕對不會落到如此田地。想他威風凜凜的前蘭尼斯特皇家騎士團小分隊的隊長,竟然可能被一群野生的洞穴怪獸殺死,一時間不由得悲從中來。

這種局面在他豐富的戰鬥經驗裡,表面上看上去還是雙方勢均力敵、有攻有守,實際上他已經落入了極為被動的狀態——攻不能傷敵,守又十分費力,長此以往下去,只能被動的接受失敗的苦果。

爆發的時間比他預想中的要快的多,山熊們不動則以,動則一鳴驚人!大塊頭的挖洞生物好像是戲弄夠了騎士,互相之間輕吼一聲,形成一個有序的包圍圈,向格洛瑞發起了迅雷不及掩耳的最後攻勢!兩個龐大的山熊身影,一左一右從兩個方位,兇悍地撲擊向了被動守備著的騎士!

格洛瑞心中一凜,這樣一來無論他主動防御哪一邊,另外一側的山熊都會輕而易舉的把他不設防的後背拍成一灘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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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掃千軍!然而格洛瑞也絕非坐以待斃之人,良好的戰鬥素養和意識,讓他瞬間做出了完美的反應。這正面一百八十度的橫掃技能威力不凡,騎士長劍劃出一個絢麗的半圓弧,捲起陣陣紛飛的煙塵,乳白色的鬥氣光華閃現,硬生生把兩個方位的山熊全部逼退!

可是格洛瑞心中一陣緊縮,並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另外一個接踵而來的撲擊過來的山熊,已經騰躍在了半空之中!

“橫掃千軍”這個騎士技能威風凜凜、而且效果和威力不凡,但是缺點也非常明顯,就是收招時間過長,所以往往可以作為戰場上群攻小兵的招

式,卻不能在單挑中過多的使用——招式露出的巨大漏洞,可是洞門大開的致命漏洞。

這一下饒是格洛瑞心智堅毅,神經再大條,也不禁臉色煞白、微微顫抖起來,自己還處於硬直狀態無法防禦,如果被那龐大山熊鋒利的爪子撓上一下,不說開腸破肚,全身的鋼甲恐怕也要被抓成一堆廢銅爛鐵、自己的身體,也許就要被四分五裂地抓碎成血肉模糊的屍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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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嘆息一聲,正想要閉上雙眼,無力地接受命運的審判,卻突然發現,那山熊的動作詭異的停滯在了半空之中,圓溜溜的雙眼更是血絲遍佈,滾圓而不可置信的瘋狂顫抖!

“嗷嗚!……”隨著這只幾乎要了格洛瑞小命的山熊的一聲痛苦的嘶吼,一個銀白色的光弧,霎那間從野獸的身體正中間出現,把山熊的身體正正好好的一分為二!

格洛瑞長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那銀白色光弧,瞬間從正中間把山熊切割成了兩半!

“噗……噗……”兩半山熊的屍體“噗通”掉在地上,從中間可以清晰的看到四處流淌的腸子、內臟和涓涓流淌的鮮紅色血液,承受能力稍差之人看到這種場面,恐怕就要抑制不住的開始嘔吐了。

其他山熊傻愣愣地看著被一下切碎的同伴,半晌沒有緩過神來,爾後不知是哪個發出了一聲恐懼的嘶吼,它們再也不敢多做停留,嚇得撒開腳步拼命奔向了漆黑的巖洞深處!

饒是格洛瑞勇敢無畏,也不由得一陣惡寒,喉頭陣陣發酸,立刻轉開了頭去。但是忍受不住好奇心的誘惑,又偷偷轉回觀察,想要看清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把山熊鋒利的鱗甲輕易切成兩瓣。

騎士心中的驚訝絲毫不比那些山熊們要小,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騎士長劍在和山熊的交鋒碰撞之中,根本沒有辦法刺穿那野獸全身覆蓋的堅硬鱗甲片,至多只能挑著柔軟的地方造成一部分的傷害,哪裡能像那光弧細線一樣,把堅如磐石的山熊身體從正中間切碎!

他的心裡“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好像反應過來了什麼,開始飛快地向四周環顧著。他很想找到救了自己的人,一來是想要感謝救命之恩,再者就是想見識一下如此厲害的人究竟是誰!

洞外的岩漿已經幾乎停止了流淌,淡淡的紅色火光愈加昏暗,十分難以辨別出周遭的環境,但格洛瑞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東側一個角落不同尋常——那裡好像比別處要更加黑暗和壓抑一些,其他地方都能夠體會到一種“生”的希望,唯獨那個黑暗的角落裡,彷彿是蘊含著無盡的殺意和寒意。

“唔,小子不錯嘛,竟然發現了我的藏身位置。”一個懶洋洋的倦怠聲音,從那黑暗之處傳來,隨後,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身影,緩緩的從黑暗中閃現出來。

格洛瑞眯起眼睛,仔細看著這個人:這是一個大約只有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一頭褐色長髮胡亂披散著,相貌倒還算英俊,只是滿臉都是沒有睡醒一樣的倦怠神情,已經對什麼都不在乎和無所謂的慵懶態度。

這黑袍青年的嘴裡,叼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稻草棍,靈活地隨意吞吐著,更加襯托了他的遊刃有餘和自命不凡。格洛瑞想起了他正是那天在蘭尼斯都、少年們逃脫獄卒追蹤時候,挺身而出相救他們的黑袍人之一,也是方才在山熊洞穴外的火山腳下,再一次拯救了“希望之光”冒險小隊,並且對他們威逼利誘的來自“暗裔”的黑暗強者。

“你……你們……想要幹什麼?”格洛瑞沉吟了半晌,終於輕輕開口問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本來這個青年救了自己的命,應該開口稱謝才是,但他只覺得彆扭無比,也不知道對方的態度究竟是敵是友,只得含糊不清地發問著。

“親愛的騎士先生,難道這就是你想要對我說的嗎?”暗裔青年“稻草”輕聲笑道,如同老朋友一般望著格洛瑞。

“啊?什麼?那我還應該說什麼呢?”格洛瑞漸漸緩過神來,恢復了自己原本的脾性,滔滔不絕地開口廢話道:“啊,對了,說起來,我應該首先感謝您才是。在這危險的時刻拯救了我的性命,這不僅僅是對我的恩情,更是對蘭尼斯特帝國騎士精神的一種致敬,想當年我是一名榮耀的帝國騎士的時候,必定會脫帽對你行禮,要知道本傑明家世代都是騎士的、擁有光榮傳統的家族,也會把你當作永久的恩……”

“得了吧,親愛的格洛瑞先生,您的這套說辭,我可不會傻到聽你的廢話囉嗦!剛才我即便是不出手,你怕也是有了對應之策吧!”青年稻草隨口咀嚼著草棍,笑著說道:“你這套假兮兮的把式,趁早不要在我眼前繼續表演啦!我可沒興趣

像你那些傻呆呆的小同伴一樣,被你騙的團團轉,矇在鼓裡也不知情。大家都是效力於帝國的門客,想必你對我多少還有些印象吧!”

格洛瑞的臉色有些鐵青,好像是被不留情的拆穿弄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開口強自辯道:“哪裡……哪裡,怎麼可能……閣下說的什麼話,我格洛瑞可是毫不知情了,現在我已經被帝國通緝,再也沒有了任何關係,閣下恐怕是搞錯啦……”

“呵呵呵,你這小家夥,還真把所有人都當傻子啦!”稻草冷哼道:“你跟隨洛里斯王子多年,可還記得現在保羅大帝最倚重的秘密勢力?就是那專門解決棘手問題的黑暗組織,想必你還有些印象……我呢,就是其中的一員了,大家都是效力於蘭尼斯特,還有什麼不能直說的?你和你主子洛里斯小王子的關係可是非同一般,這些年來我看的十分清楚,恐怕早已經超出了普通主僕的界限,應該是類似於朋友之間的絕對信任,所以嘛,怎麼可能洛里斯王子和你說翻臉就翻臉,把你認定為一個通緝犯呢?……呵呵,你為什麼要跟著那個羅伊小子,這件事可就有點值得玩味了,我說的對不對?”

格洛瑞心中一顫,一種寒冷的感覺湧上心頭,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隱藏得非常完美,可是原來在有心人的眼裡,任何蛛絲馬跡都是可以遵循的。當年在蘭尼斯特的皇室之中,小王子洛里斯並不算是什麼引人注目的人物——比起他溫文爾雅、在民間聲望極高的大哥大王子普林斯,還有在前線戰場屢立戰功、光芒無限的二王子卡謬,只會花天酒地的小王子洛里斯就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大多數人眼中敗類王子,而他一個敗類身旁的小小騎士長,沒想到居然也有人注意和記得。

格洛瑞心中清楚,這個懶洋洋的青年看樣子是吃定了自己。關於專門為保羅大帝解決麻煩事的那個黑暗組織,他多多少少是有所耳聞的,也經常看到身穿黑袍、散發出陰寒氣息的古怪傢伙從保羅大帝的寢宮裡進進出出,卻沒有料到自己的面前,居然就是這些神秘的黑暗使者中的一人。說不定格洛瑞和這個叫做稻草的暗裔青年,曾經無數次在蘭尼斯都的皇宮裡擦身而過,也算是老相識,只不過騎士從來沒有見過青年的真面目罷了。

這些來自於黑暗的傢伙,每個人傳說中都心狠手辣、本領高強,他們的來歷一直都是撲朔迷離,所有人都身披純黑色的斗篷,蓋著巨大的頭罩,把面容不要隱藏在黑暗之中,保持著足夠的神秘感。格洛瑞和洛里斯王子偶爾遠遠見到這些黑暗使者的時候,往往都忍不住議論一番,插科打諢地取笑。

他哪裡能夠想得到,自己面前的這個黑袍人,就是那些神秘使者中的一人,那麼原來蘭尼斯特帝國保羅大帝的合作伙伴,居然是這個蝶舞口中最險惡、最陰暗、代表著死亡和殺戮的黑暗組織“暗裔”?

跟隨羅伊冒險的時間越長,格洛瑞就越多地從各個側面瞭解到了自己的祖國蘭尼斯特的其他側面,這個國家也許並不像自己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表面之下,這個國家裡還隱藏著多少的秘密歷史、和暗算運轉著的戰爭機器?

“你瞧,我並不是什麼具備惡意的人,否則你懂的,現在你恐怕已經不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了。”稻草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搖頭晃腦地說道,打斷了騎士的沉思。

格洛瑞暗暗點頭,實際上方才這個暗裔中的強大青年,只要袖手不管,自己縱然能逃過當時山熊的襲擊,卻未必能夠繼續堅持多久。而且他深深的知道這個詭異青年近乎於逆天的戰鬥能力——那天在蘭尼斯都,他就可以施展幾乎是瞬移般的迅速移動,在空中閃現穿梭,可以憑空凝聚出長達兩三米的巨大光刃,而且從方才光刃切割山熊的表現來看,那鋒利的絢麗弧光,破開自己堅硬的全身重甲,怕也不是什麼難事。

“看來你想清楚了,”稻草似笑非笑地盯著格洛瑞猛瞧,好像是看出了他的態度有所鬆動,立刻趁熱打鐵地說道:“你瞧,我說過,我對你沒有惡意,大家都是想完成自己的任務而已,所以,我們來合作一下,各取所需好不好?你把一路上收集給洛里斯王子的情報,一點不剩地也通報給我,並且在羅伊小子決定與我們‘暗裔’關係的時候,儘可能地為我們說話,這樣就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否則嘛,我把你和洛里斯王子的秘密跟那什麼羅伊小子啦、凡妮莎小妞啦隨口一說,事情可就有點複雜了……”

騎士的表情凝重,被人威脅的滋味並不好受,但是當對方的能力要遠遠強於自己的時候,也就失去了討價還價的資格,只得被動的隨波逐流。於是他暗暗嘆息一聲:“好吧,你說說具體需要我做的事情。還有,你是你們一行人裡能夠做主的嗎?在我看來,應該是那個黑袍女子吧!”

稻草先是一愣,隨後曖昧地笑道:“你說黑玫瑰?……呵呵,她現在所努力的方向應該和我差不多,大概也在忙些有趣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