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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祭宴

當羅伊坐在矮人“珍礦祭”的貴賓席上,回憶起那場驚心動魄的鬥技的時候,還是會為最後梅婭莉擊敗“地獄孌童”勞恩時候的混亂場景暗自驚心。

無論如何,最後取得勝利的是“希望之光”冒險小隊,他們竟然在鬥技裡擊敗了來自白鹿傭兵團的、大陸上最強的白銀級別冒險團隊之一,這已經成為了毋庸置疑的事實。

那場鬥技確實驚心動魄,高潮迭起,甚至還有無數的死傷和不明的未解之謎,但是當老弗蘭克宣佈獲勝的是他們,取得了唯一的限時任務獎勵的時候,羅伊和同伴還是長出了一口氣。

限時任務榮譽證書的經驗獎勵,不僅一舉讓“希望之光”成為了青銅級別頂層的冒險團隊,還讓他們在埃爾達同盟裡備受尊敬,暢通無阻。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兩枚珍惜的“火晶”。

矮人巴尼被少年們的表現徹底征服,儘管矮人山脈中的矮人長老們,對於重新接納人類進入矮人帝國的領地持不同的意見,但地位非同一般的偉大冒險者巴尼的力保,還是讓羅伊一行人得以順利成形。

再然後,當矮人長老們看到那兩枚珍惜而巨大、晶瑩剔透的純淨火晶的時候,再也忍不住風度和矜持,一擁而上的陷入了狂熱之中。對於羅伊適時提出的條件,也稀裡糊塗的沒有過於多加阻攔。

於是,這一天的珍礦祭上,羅伊和他的五名同伴,連同矮人巴尼一起,被奉為了祭祀的最上賓。他們坐在有些彆扭的低矮坐席上,想要拿些吃喝都要彎下腰去,好在矮人的失誤豐盛而富饒,麥酒尤其爽口美味,倒是讓格洛瑞騎士食指大動,大吃四方。

來自維亞德大陸四面八方的矮人們,攜帶著數十年來精挑細選的高品礦石,一一上前展示,博得陣陣掌聲和雄辯。祭典之中,他們好奇的目光不時望向羅伊一行人,看得少年們頗為彆扭。

只見羅伊不太自在的坐在席中,微笑著大大咧咧的向四面八方好奇的目光點頭致意,他肋部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只是索菲亞的巨劍實在威力太大,想要痊癒怕是要費些時光;艾露恩冷冷的目光直視前方,冰冷的表情依舊,銀色長髮之下俊美妖異的面容愈加顯得帥氣動人,矮人們聽說他是強大到可以施放結界法術的高階法師,也不由得心生敬佩。

凡妮莎依舊光彩奪目,優雅而溫婉的微低著頭,不卑不亢之中透著大方與淡淡的羞澀,讓人擊節讚歎其美貌如詩如畫,不可方物;梅婭莉怯生生的攏坐在凡妮莎身旁,一張撲克小臉上依舊好不表情,卻可愛的讓人忍俊不禁;只有那糊里糊塗的格洛瑞騎士,好像完全搞不懂當前的狀況,也不顧凡妮莎的輕推和眼神示意,只是瘋狂的饕餮大嚼,用麥酒衝下腮幫子裡鼓鼓囊囊的食物,一時間面前杯盤狼藉,滿手的油汙酒漬,引得許多矮人竊笑不已。

當然,珍礦祭的盛況裡除了矮人,還有許多其他的種族,甚至包括了中央山脈的精靈,那是麗娜聖女手下的一名文臣,他還特意走過來,對羅伊等人帶來精靈之森中精靈們的感激和祝福,再次讓矮人們對這些少年刮目相看。

“咳咳……”又一個矮人介紹完畢,終於輪到了羅伊身旁的矮人巴尼,他清了清嗓子,在眾多矮人的矚目之下,走到了祭壇的最中央:“下面,我要展示的是來自於人類冒險者團隊‘希望之光’的少年們,所帶來的‘火晶’礦石。”

“火晶”兩字一出口,有些亂糟糟的場面立刻鴉雀無聲,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夠清晰可聞。畢竟對於把礦石視若生命的矮人們來說,那就是夢幻一般的至高無上的存在,而且一次就是兩枚。

“這兩枚火晶,是這些少年們勇敢的幾百裡危害人間的火魔之後,取得的勝利果實——當然,還有那場你們都已經熟知了的鬥技。現在,在觀看火晶之前,我們必須要為這些勇敢的少年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羅伊可沒看出來,矮人巴尼平常滑稽可笑,又善解人意,關鍵時刻卻能登得大堂之雅,是個調節氣氛的高手,幾下就把矮人們的熱情全都調動了起來。

在震耳欲聾的掌聲歡呼聲裡,矮人巴尼探尋的目光望向了矮人王和長老們。在得到了肯定的點頭答覆之後,他緩緩把手深入了腰間的皮口袋。

“嗡……嗡……”輕微的嗡鳴聲想起,兩枚通體血紅瑩潤,晶瑩剔透、不摻雜任何雜誌的火晶礦石,展現在眾人面前。這兩枚形狀不規則的、珍稀異常的超級礦石,立刻點燃了現場的氣氛,矮人們全都敬畏而渴望的踮起腳來,想要離得更近,看得更清晰!

矮人巴尼的面前,是那一直在熊熊燃燒的火之祭壇。這祭壇中的聖火,傳說中自從創世神創造矮人族開始就存在,已經燃燒了數千年也未曾熄滅,鑑證了矮人這個種族、以及整塊維亞德大陸的興衰榮辱史,被視為火神的意志、整個矮人族的守護神一般的地位。

矮人巴尼掬起雙手,雙膝跪倒在地,做出了貢獻的手勢。羅伊幾人對望一眼,不由得詫異和奇怪起來——原來矮人巴尼與帝國長老溝通,已經答應羅伊等人,可以用兩枚火晶來換取召喚真正的火之神殿核心祭壇的資格,但是現在,看上去他是要把火晶獻給矮人的聖火?

“阿米貢拉斯,塔斯福德……”矮人巴尼低沉而狂熱的說道。

“阿米貢拉斯,塔斯福德……”所有矮人都做出了跪拜的模樣,狂熱和虔誠的程度讓所有信仰的信服者都自嘆弗如。

“嘩啦……”羅伊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矮人巴尼竟然雙手一揚,把火晶投入到了熊熊燃燒的矮人聖火當中!

“轟……轟隆……”劇烈而狂暴的響聲,在“滋滋”燃燒的聖火裡爆炸不休,接下來,一幅所有目睹這場景都永生難忘的盛況,浮現在眾人面前!

好像海市蜃樓一般,半空裡浮現出一座微縮的高大紅色神殿——正是羅伊等人那天經歷過的火之神殿。隨後,整座神殿的歡迎,扭曲成了類似於彩虹一樣的瑰麗七彩,然後擴散,放射,最後燃燒成一團團明豔的聖火,形成了一個高大的祭臺!

祭臺的最中央,是一個四角形的臺桌,桌上凌空飄蕩著的,是一把巨大的紅色巨劍!這巨劍長達七尺以上,寬度更是驚人,通體呈現血紅色的紅芒,如同燃燒著的明亮火焰,發出不可演示的熊熊火光!

“烈火之劍……”羅伊喃喃的低聲道……這就是火之神殿的獻禮,真正的火之神殿祭臺,原來就在矮人族世世代代的守護當中。與此同時,無數紅色微粒的火元素,飄入了空氣之中,散放著無窮無盡的熱量,擴散向了遙遠的遠方……維亞德大陸的火元素力量,也被徹底解放!

烈火巨劍上,詭異的出現了一絲細小的紅芒,繞開了所有人的身影,蜿蜒向無盡的遠方。那紅芒好像知道自己的目標,飛速的射出,沒有任何回頭的意向。

矮人們開始驚訝而詫異——要知道世世代代信奉和守護火元素的,是熱情如火的他們,烈火巨劍難道還會認主到別人的領域?

好在這驚異的場景沒能持續很久,紅芒細線好像遇到了什麼阻礙,知難而退的返回,最後繞了幾圈,沒入了離得最近的老矮人巴尼的體內!

矮人巴尼渾身輕微顫抖了幾下,隨後慢慢緩了過來,望向了羅伊。

羅伊微微一笑,鼓勁一樣的點了點頭,一路上相互了解下來,他已經對矮人巴尼的人品與見多識廣極為欽佩,巴尼也答應他,有機會會幫助他們一起進行冒險。

矮人巴尼也點了點頭,轉身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伸出長滿老繭的雙手,緊握住烈火巨劍的劍柄,把選擇他認主的聖器,輕而易舉的舉了起來!

那巨劍是如此龐大,矮人巴尼的身材與烈火之劍完全不成比例,但他神態是如此輕鬆,滿面紅光顯示了融合的良好狀況。

羅伊欣慰而興奮的點了點頭……第二個了……與諾拉和拜恩斯魔導士的約定,或許真的並不是海市蜃樓般的幻象,完全有全部實現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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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一聲巨響,在一片紅色的火焰和岩漿湖泊中,一個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這個身軀是那樣巨大而魁偉,墜落之時激起了無數的岩漿浪花,紅色液體高高噴濺而起,在氤氳的霧氣裡劃出一道道高拋的波浪弧線,如同雨後的彩虹。

只是,這個世界實在是有些醜陋和罪惡,完全和“彩虹”那般美好的失誤沾不上任何關係。

這是一個死亡和黑暗的位面,處處是壓得低低的鉛雲,骯髒腐爛的空氣裡處處是腐屍和毒氣和惡臭。陰暗佈滿了每一個角落,沒有任何希望的所謂光芒。

而這個地點,是死亡位面當中的一塊特殊的地方——即使稱之為“聖地”之一,怕也不算誇張。

整個區域是一片紅色、甚至偏向於火紅的佈景,猩紅的、還在“咕嚕”“咕咚”冒著氣泡的、升起熱騰騰蒸汽的血紅色液體,流淌在整塊地區的地面上,也不知道究竟是鮮紅色的岩漿,還是血腥的紅色血液。

紅色液體構成了一個巨大的湖泊、或者說是沼澤,這裡彷彿就是嗜血的死靈生物,以及擅長生活在灼熱環境生物的天堂。通體血紅的死亡螃蟹,黑鳳凰骨鳥,火蜥蜴和小型火焰靈魔到處聒噪鳴叫,口中噴出一道道微弱的火焰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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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些火焰死亡生物,正在被無窮無盡的外來者——數以十萬計的、密密麻麻的亡靈生物大軍,用人海的又是填補一空,瞬間就吞沒在了死亡的汪洋大海裡!

剛才倒在血泊中的,就是這一片血色死亡區域的領袖——死亡世界七君王之一的火焰暴君。他的體形之巨

大比起第一位君王,骨皇——也即骷髏君王不遑多讓,更難得的是通體炙熱,脾氣暴躁不堪,甚至一言未發,就與來襲的死靈大軍展開了殊死搏鬥。

可它顯然低估了來犯者的決心和準備衝分程度,對方是一個類似於墮落天使的奇怪生物——體形居然是個八歲左右的小孩子,背後的翅膀也不是全黑,而是詭異的一黑一白。

她強大力量和違背重力規律的移動速度倒還好說,那狂暴若雨點的巨大死神鐮刀攻擊,可真是要了多年未戰的火焰暴君的老命。更何況她好像完全知道自己的弱點,每一次都直奔致命之處而。

到最後,火焰暴君才搞清楚,原來這個叫做諾拉的傢伙背後,居然有對自己知根知底的骷髏君王做參謀!

“你為何……要幫助這個異種……”火焰暴君倒下的前夕,痛苦的問那囚禁在綠色光球中的骨皇靈魂道。它知道自己的抵抗已經是徒勞,地形和戰力被完全剖析,毫無準備的自己弱點完全暴露,根本無力應對這個新近崛起的強者,在骷髏君王參與下的決定戰力,和鋪天蓋地的死靈軍團。

“為了……重生啊……”骷髏君王顯得興味索然,看著昔日和自己一同叱吒死靈世界的君王被擊倒,並不是一件多麼開心的事情。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諾拉頗有些本事,說不定真的能夠一統這個紛爭的位面。她在另一個位面的死靈武士羅伊,終於還是開啟了火之神殿真正的封印,讓火焰暴君的力量大幅度降低,為勝利奠定了基礎。

“滋滋……”一片雜亂之中,諾拉扇動著黑白雙翅緩緩降落,把火焰暴君的靈魂和本源力量,吸入了第二個本命法器當中。

“力量啊……”諾拉一邊享受著火焰力量充斥著身體,一邊為另一個位面火焰祭祀的盛況低聲嘆息,引得自己手下數十萬的死亡生物,再次臣服在無窮無盡的巨大威壓下,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讚美和呼嘯!

“這條路是由鮮血和白骨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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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比表哥,你在看什麼……為什麼一直悶悶不樂?”索菲亞來到泰比的身後,終於鼓起勇氣對表哥說道。

泰比冒險小隊的一行人漫無目的的趕路,一路上氣氛壓抑而沉悶,沒有一點生機與活力。

“為什麼?”泰比毫無感情的重複了一句,眼神沒有焦距般望向索菲亞,突然前所未有的大聲吼叫發作道:“你說為什麼?我輸了!我輸了懂嗎?這場鬥技讓我輸掉了一切,名聲,權利,未來,甚至劍聖交給我的秘密武器‘地獄孌童’!我已經一文不名!我從此永遠不可能趕上哥哥,永遠只能是一個小兵!”

“可是,那有什麼不好?你的武技終究還是很強啊……”索菲亞有些沒反應過來,低聲勸解道。泰比對索菲亞一直溫柔有加,不知今天為何大發雷霆?

“好個屁!我還算什麼強?被人毫無懸念的擊敗,再也沒臉在傭兵團和費萊尼託生存了!我是廢物!你們也是,統統都是廢物!”泰比的情緒異常激動,英俊的臉龐漲的通紅,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揶揄的一笑,譏諷地說道:“哦,不,你當然不是廢物,你和你那眉來眼去的情哥哥打了個平局,改變了一切的走勢,哈哈,哈哈!”

“什麼?你說什麼?羅伊?我我……我恨他恨得牙癢癢……怎麼會……”索菲亞的臉色莫名其妙的一紅,結結巴巴地辯解道。

“去你的!”泰比已經完全喪失了風度徹底爆發了出來,激烈的嘶吼道:“當時他本可以刺穿你的心臟,卻突然改變劍勢去路,只劃傷你肩頭。那時候他招式用老,你本可以攔腰把他斬成兩截,卻臨時收手,兩個人都不忍心殺死對方,眼睛裡情意綿綿,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以為所有人都是瞎子?”

泰比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他再次大吼一聲,不知方向的飛速狂奔,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索菲亞被戳穿心事,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半晌才反應過來,泰比已經不知去處。她望著泰比離去的身影,卻突然身形一僵,彷彿看到一道無形的紅色細線向自己飛來,但一眨眼之間,又被什麼無形的壁障所阻攔,猶豫片刻,又倒飛了回去。

這時她顧忌不得害羞,也沒顧及“沃土”布勞恩和“魅影”拉夫特等人注視她的複雜眼神,揉了揉雙眼,還以為自己發生了幻覺。當視線再次清晰的時候,一切又都好像沒有發生過,那灼熱的紅色光芒細線也消失無蹤。

她手持巨劍卓然而立,任由帶著淡淡硫磺味道的清風把長髮吹拂到巨劍的劍柄上,腦中一陣混亂而沒有頭緒,只是想起爺爺草原之王桑頓昨日的簡短飛鴿來信:

“速歸草原,大陸即將陷入血雨腥風。”

(第五卷《烈焰之祭》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