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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樂章 人類告訴我(7):無法挽救(二合一)

“聖塞巴斯蒂安?……”

“神聖驕陽教會四大聖者,聖塞巴斯蒂安、聖雅寧各、聖來尼亞和聖阿波羅,這些的確都是歷史人物了,連唯一活躍年份在新曆的聖阿波羅都過去了500多年……就是沒想到,竟然在古代就有了聖塞巴斯蒂安這樣的自創金鑰者?”

“他們信仰‘不墜之火’,所以自創的是‘燭’之攀升路徑?”

“的確不可思議,如果說聖塞巴斯蒂安是歷史上自創金鑰第一人,領袖就是在新曆唯一能與之並肩的執序者,只是現在又突然憑空冒出個F先生……”

作為特巡廳的另一位執序者、首席巡視長、首席秘史學家,“蠟先生”此番對於輝塔秘密的揭示,無疑引起了這些高層們不住的低聲討論。

“何蒙提供初步意見。”波格來裡奇的再次開口讓天階重歸鴉雀無聲。

會議議程也進入了南大陸的行動部署方面。

“將舍勒的預期定為‘新月’,加大合作與提攜力度。”何蒙將早已定好的策略彙報而出,“具體而言,發起盛夏慶典的創作邀約、進行豐收藝術節意向洽談、許諾後續攀升金鑰,並對其在意的學生予以適當資源傾斜……若兩年後一切達到預期,即在豐收藝術節登塔前授予正式‘波埃修斯藝術家’頭銜,如此當否,請您指示?”

波格來裡奇閉眼思索,沒有表態地提問道:

“另一人與其老師的情況如何?”

名歌手大賽,現在民眾的關注焦點是布穀鳥小姐與夜鶯小姐的交鋒,但她們背後兩位作曲家老師的交鋒也是另一層。

這時負責調查愉悅傾聽會的岡站起身行了一禮:

“芮妮拉,埃莉諾王室公主,在考察中確定有‘持刃者’造詣,才情姿色極佳,愛慕者不計其數。老師塞涅西諾,南大陸桂冠詩人,高位階有知者,節日大音樂廳音樂總監,新曆898年以清唱劇《骷髏歌》實現‘喚醒之詠’,升格‘鍛獅’,其擅於在創作中歌詠貪婪享樂、描繪食色性香、隱喻赤紅之秘,作品在南國上流社會的尋歡作樂場合經常得以奏唱,市井平民中也有相當高的傳唱度。”

“另外,據查,這兩人有多次接受愉悅傾聽會創作委託、為其秘密法事提供音樂禱文的來往經歷。”

“女性私密沙龍桉的進展?”波格來裡奇又問道。

“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有相當多的‘熟人’與秘密集會點有來往,但這些秘密集會具體涉及哪些神秘指徵,起到的是什麼作用,尚不明確。”

這時波格來裡奇微微頷首,作出提醒以及指示:

“愉悅傾聽會一定會在今年夏天作出激烈動作,甚至由於某些‘池’相秘史糾纏作用,事情可能還會牽扯到那個早已消亡的聖傷教團。”

“岡加快對於夏日慶典上各部分宴主們的前置調查,重點在於弄清這些人近來參加秘密集會的真正目的,涉及到令人生疑的奇物如‘七重庇佑’、‘不凋花蜜’或‘無助之血’時,可以多聽聽那些當地‘花觸之人’的意見,南國出產很多特性千奇百怪的非凡物品,坦白說我也不夠瞭解。”

“何蒙繼續做好名歌手大賽的樂況記錄,從塞涅西諾和舍勒兩組師生中作出最終邀約選擇,關鍵在於評估兩點,一是女性藝術家要對民眾的渴慕與愛欲形成極大的彙集力,二是作曲家委託創作的慶典音樂,要能讓盛典儀式維持足夠的烈度。”

“明白。”岡和何蒙兩人頃刻領命,但他們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領袖預測認為愉悅傾聽會會有激烈行動,並要求繼續調查涉及秘密集會之人,這對於更加把握主動權來說是必須的,但為什麼明知道塞涅西諾有問題卻不直接動手,反而對何蒙建議的評估選擇標準,是“渴慕、愛慾和烈度”一類的因素?

看上去甚至如果舍勒不達標,他依舊會選擇芮妮拉和塞涅西諾在慶典上演出,這不是正合了愉悅傾聽會的意圖麼?

岡這時笑著搖頭,用委婉方式開口感嘆道:

“我這邊會加大與教會的對接力度,這些隱秘組織明知波格來裡奇先生計劃收容‘紅池’,不老老實實躲在下水道裡,反而在夏日慶典上頂風行事,未免有些嫌自己活得太久。”

“我沒有給他們第二種選擇。”

波格來裡奇的這句話平澹、霸道,但也讓眾人感到更疑惑了。

這時跌坐在階梯上擺弄天平的蠟先生徐徐解釋道:

“實際上,‘紅池’對‘芳卉詩人’國度的侵染早在四十年前就開始了。”

“大約從新曆875年開始,出於某種未知的原因,‘芳卉詩人’的神力開始衰減,並逐漸變得極其外顯,就連南大陸的物產豐饒程度都出現了斷層式的下跌,這為‘紅池’的侵染提供了可乘之機。”

875年……難怪蠟先生指示我去檔桉館調取那一年份“喚醒之詠”的樂譜資料。

岡此時才弄清事情緣由,同時她也眉頭皺起,因為,連這個事情都能和範寧扯上關係,當年的那個桂冠詩人維埃恩正是其師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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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池’殘骸在真知復甦後具備活著的特性,其活化的‘池’相普累若麻又稱為‘池核’。最初,愉悅傾聽會教主‘緋紅兒小姐’的策略是穩妥的逐步蠶食,透過組織密教法事、迎接池核析出的方式,逐步取代置換掉這裡原有的知識,意圖讓‘紅池’成為第一位迴歸居屋之席的器源神。”

“芳卉聖殿做了大量應對,但由於‘芳卉詩人’神力衰減之故,效果均不理想,聖者‘伈佊’最終選擇求助領袖出手阻止事態繼續惡化,為此,他們承諾無條件擁護我特巡廳在討論組的領導地位,並協助領袖擇機收容‘紅池’。”

聽到這裡的眾人也心中恍然,難怪這世界上的幾大官方組織,芳卉聖殿是最買特巡廳面子的,其日常大小工作的配合程度,連北大陸的那幾個組織都趕不上。

就連派駐到南大陸聯絡處工作的調查員,也是身心過得最舒暢的那一批,每逢外派人事變動,自己手下都是爭先恐後搶著要來南大陸。

蠟先生繼續道:“領袖在同我及幾位核心人員會商後,採用分而化之的方式,將那些析出的池核逐一猝滅、並放逐到了一處移湧秘境‘裂解場’裡……漸漸地‘紅池’也意識到了這對她而言是一種‘慢性的消耗失敗’,於是她在受到逼迫之下,開始瘋狂地啟示密教徒們採用更極端的方式恭迎自身迴歸……”

“這就是導致近年來愉悅傾聽會活動激增的原因,不光目前的南大陸,就連之前的北大陸,諸位應該也清楚一些事情,比如一年多前聖來尼亞大學的‘攝靈秘儀’連環死亡事件、以及‘紅瑪瑙文化傳媒公司’一桉……”

蠟先生說到這自己也頓了頓,因為同樣想起了某個相關人物。

真的是哪裡都有他。

“……然而,只有‘紅池’在瘋狂之下選擇將池核通盤析出,又尚未徹底躥回居屋席位之時,我們才有機會其出手收容,所以領袖不會給她逐一析出汙染、逐一取代置換的機會,而是將目標逼至極端,讓其‘直接逃出洞口’,並且讓典儀的程序激烈且無法逆轉,堵死其回去的路。當然,這很瘋狂而危險,所以之前就說‘紅池’是七大器源神裡收容難度最高的一位。”

“回到此次夏日慶典的問題,我特巡廳的本質任務是‘研判’和‘擇機’,而非‘抓人’或‘阻止’。”

“感謝蠟先生答疑解惑。”

何蒙鄭重其事地接連點頭,然後想了想問道:

“如果後續順利收容的話,‘池’之汙染因素受控,這片國度的現狀應該就會出現轉機了吧?他們那聖者‘伈佊’的做法倒也明智,既保住了教會家業,選擇效忠我特巡廳對他們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這些人還是比較關心南大陸的問題的。

畢竟站在討論組應對失常區擴散的立場上,要是一塊大陸都出了問題,那隨之受損的文化藝術事業難以估量。

“南大陸的問題,須做好無法挽救的準備,所以,你們對於剩餘時間的估計,樂觀程度還可再減幾分。”

……無法挽救?

波格來裡奇語氣平靜,卻讓眾人心底徹底一驚。

“有些隱秘的事情我還沒弄清楚,但我能模模湖湖地感受到,這裡的問題源頭不在‘紅池’身上,‘紅池’只是個乘虛而入者,或一件受到更高處力量推動的殘骸工具。”

“她的普累若麻莫名其妙活化一事就存在蹊蹺,所以我才會提醒你們,聖傷教團的秘史也要一併調查。”

一眾邃曉者高層的眼神有些凝重。

領袖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

如果說是存在某些更高處力量在推動南大陸局勢的話,那麼……“芳卉詩人”能出問題,“紅池”能出問題,誰也不能保證“童母”就不會出問題。

“最後一個議題是範寧的事情。”波格來裡奇說道。

“留駐北大陸的歐文幾人,以及赴西大陸的幾支潛力藝術家考察組,在保持篩查敏銳度的同時,可將一部分精力逐漸放回對特納藝術廳‘連鎖院線計劃’的監視上了。”

範寧離失蹤之日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特巡廳並未認為其一定已經身亡,但也開始做“生還可能性急劇下降”的對應處理了。

由於“卡普侖藝術基金”在募集資金時,必然要將其使用去向和擬運營計劃公之於眾,因此,“連鎖院線計劃”的風聲是直接對著社會公眾吹出的。

歐文是這一計劃的首要監視負責人。

“我這邊會對其合作人群、宣傳口徑、資金動向、涉演作品等各方面做嚴密的監控。”他在表態時握緊拳頭。

如果說特巡廳其他人與範寧的矛盾,多半是處於組織上的對立因素,那歐文因為自己父親與文森特的過節,有更多的私人恩怨。

當然,領袖敲打過自己多次,神秘側行事不要帶上過多情緒,自己在連鎖院線監視一事上,定為滴水不漏地收集情報,不放過任何可能觸及紅線的地方。

“領袖,我提一個意見,不知是否妥當。”這時何蒙開口了。

“無妨去提。”波格來裡奇對這位近百歲的特巡廳元老的態度很好。

“對待範寧的策略是否一定要極端而不留餘地?”何蒙斟酌一番後問道。

歐文眉頭一皺,正欲張口,何蒙示意讓自己先說完:

“我是當年B-105失常區調查任務的親歷者之一,這方面事情無需贅述。範寧在後續調查中被發現關聯過多危險性秘史的事情,我也全部掌握情況。針對他的調查和抓捕行動,也是我分管烏夫蘭塞爾地域的職能職責。但我現在想談的角度是——”

“在當前,這個人的藝術利用價值,難道不足以抵消相關負面利益衝突點?我知道,現在的情況是即使確定這個人還活著,他也不會服我特巡廳的管教,想跟他去談成一個較有利於我方的合作方式,那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會對舍勒推崇備至,範寧在音樂界一定不適合坐在那個頭把交椅的新秀位置上……”

“但是,拋去範寧個人的因素,光談他的作品,在接下來討論組影響的各項藝術事務裡,完全建立一個‘範寧作品不受討論組歡迎’的導向,到底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有沒有可能把本來能最大化的利益給相對縮小了?範寧的音樂不能坐頭把交椅,難道第二第三把交椅也不能坐嗎?……這些賬我們到底仔細算清楚過沒有?”

世界上沒有非黑即白的事情,也沒有無緣無故的矛盾,何蒙這番純粹站在組織利益立場上的理性發言,讓在場很多高層都覺得言之有理。

尤其是今天還得知了一個南大陸的不好消息,現在對抗失常區擴散的資源可謂是更加緊張了。

波格來裡奇連續緩緩地點頭:

“何蒙巡視長在思考這一問題上的確費了心血。”

“蠟先生,先告訴大家,你在用‘暈輪天平’推算什麼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