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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自深淵歸來之人(四)

“儘管我從一開始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就中斷了這個危險的操作,卻還是被龍血的毒性摧殘的千瘡百孔,我只能強忍著痛苦逃離了那個該死的地方,龍血依然在我的身體裡作祟,我的皮膚就像重度燒傷患者那樣一碰就碎,給我做手術的醫生說從來沒見過這樣嚴重的灼傷,好像那不是外部傷口,而是從內部皮下組織往外迸發的。”

橘政宗說,“這件事讓我毀了容,我花了一年時間去治療,修復,整容,我的血統確實有得到一些提升,但代價是我不能承受之重。當我回到組裡的時候我發現家族中已經沒有了我的位置,我索性退出家族,改頭換面,以橘為姓從零開始摸爬滾打,沒有人知道我是怎麼出現的,他們只知道我好像生來就對黑道熟悉,有著不錯的血統,這一次我晉升的還要快。就是這個時候,我成為了你們所熟知的橘政宗,在鹿取小鎮上,我們開始見面,因為到了該摘取果實的時候了。”

“那個時候你還沒有老去,像個中年人,我從來沒有問過你的年齡。”源稚生說。

“我的衰老是從很多年後開始的,因為一開始並不明顯,直到後來我發現自己開始脫髮,頭髮有了斑駁的白色,年邁的跡象出現的比其他人都要快,我才意識到龍血的危害依然在我身體裡作祟。我沒有變成死侍,可我在以常人2-4倍的速度不斷流逝生命,短短十年間我就失去了自己的壯年時光,變的垂垂老矣。”

橘政宗輕聲嘆息,“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那段時間我依然與赫爾左格保持著合作,你第一次去鹿取的時候我是跟著你的,因為我看到了那些資料,我知道那個小鎮上有一個人會展現出死侍般可怕的血統,那就是源稚女。但我不能讓你發現,在你殺了稚女放火離開之後,我闖進去帶走了源稚女,如約把他交給赫爾左格,之前那件事如果沒有赫爾左格的輔助治療我很難活下來。”

“就這樣我們的合作繼續保持下去,赫爾左格在勐鬼眾負責製造暴走的混血種,而我則在家族的執行局中雷厲風行地處理一切,把你培養起來,我們在各自的地盤裡都越走越遠,直到最後成功站上頂峰,整個日本黑道被我們一分為二。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就該想辦法找找白王的蹤跡了,這些年來的宣傳攻勢很有成效,勐鬼眾裡對白王的寶藏飢渴難耐,家族也有所動搖,一面忌憚一面嚮往。”

“可你在龍淵計劃執行之前,就已經定下了要摧毀勐鬼眾的大戰略,你們決裂了?”源稚女問。

“是的,我們之間的合作中止了,因為我偷學到了赫爾左格的部分技術,不再需要他提供的血清就能自己養活自己。”橘政宗吐出一個菸圈,“那就是大樓底下的養殖池,那種血清是從人工培育的死侍種提取出來的,它能有效中和龍族血統的毒性,雖然不能完全治癒,續命是夠了,繪梨衣也在用這種東西,當我掌握這種技術,我就不必再與赫爾左格進行合作,那是個狡詐的惡徒,而我也有自己的野心。”

“你想獨吞白王的寶藏!”源稚女立刻明白過來。

橘政宗澹澹地笑了,“是的,這是從那天晚上就想好了的東西,蛇岐八家遠遠比勐鬼眾要強大,我的技術不如赫爾左格但我可以學可以偷,我會擁有的資源遠比他要多,我可以名正言順地與歐美混血種合作,而他只能乾瞪眼。赫爾左格不是蠢貨,他早就意識到了這點,很早開始就慢慢減少了血清的供應,我就把原本屬於繪梨衣的那部分血清挪用了一點到我這裡來,這些年來繪梨衣的情況越來越不穩定,不過好在我們自產的血清也出現的很及時,把她搶救過來了。”

“家族裡的其他人知道這些事麼?”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也不是知道所有的事情。”橘政宗說,“屠龍的勇士和惡龍為敵太久,也很容易成為惡龍的一部分,那些上個時代的長老們對使用死侍提煉血清研究龍族基因這種事並不抗拒,因為這能保下繪梨衣,她是家族最強的王牌,遠比你這個皇的血統要更加純粹。”

“說回正題,我在兩年前就已經與赫爾左格決裂,我約他在劇場見面,向他投擲了我自制的燃燒彈,那玩意能產生幾千度的高溫,就算是鋼鐵也能熔化,但赫爾左格還是從火海裡走了出來,他渾身的衣服包括臉上的面具都被燒燬了,呈現出真實的面目,黑色的骨刺刺穿了他的皮膚,身體大部分都覆蓋著鱗片,嘴裂的像是蛇那樣巨大。他大笑著說我就知道你也會背叛我的,你是覺得自己有能力和我抗衡了嗎?我不敢回應,我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最後我可恥地逃跑了,在我的野心和對死亡的畏懼面前,我選擇了後者。”

“赫爾左格被龍血侵蝕的眼中到了那個地步,居然還保持著完全的神智。”源稚女微微有些震驚,他已經猜到了赫爾左格的真實身份就是勐鬼眾的王將,他整日與他在極近的距離接觸,卻從來沒發現面具和戲服底下藏著的是那樣的身軀,那家夥的血統到底有多恐怖?

“這也是我最擔憂的地方,我與他合作了那麼多年,甚至成功竊取到他的技術,可我還是不知道他來自於哪裡,究竟又是什麼人,就連赫爾左格這個名字我也是從陳先生那裡聽說過來的。”橘政宗幽幽地說,“我想他可能與那年我見過的無名港有關,但我查不到那裡的任何情報,來到日本以後我和莫斯科的一切聯絡都中斷了,曾經派去的人也說過去住過的莊園如今已經是一片廢墟,想來家裡人都覺得我死了。”

“近年來你不遺餘力地選擇對勐鬼眾作戰,變成了好戰的狂人,你在利用家族想要用這份古老的積澱去抹除赫爾左格。”源稚女說。

“是的,我必須利用一切我能利用的力量掃平勐鬼眾,殺死那個王將!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安心,才能毫無顧忌地去追求白王的秘寶。人類的基因無法支援混血種走完封神之路,結局只會是墮落成死侍,但是白王的寶藏可以,那就是封神之路的真諦,獲取那份饋贈的人將晉升為王!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最初我只是想一窺龍族的奧秘,但現在我只想活下去,提煉的血清只能維持我的清醒卻不能延緩我的衰老,唯有得到白王的秘藏我才能徹底擺脫血統中的詛咒。”

“真沒想到你會把這些告訴我。”疲憊感由心而生,源稚女不禁開始想象如果是源稚生坐在這裡,聽到自己一向敬重的橘政宗親口說出這些東西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反應,這場對話中提及的往事太過沉重,以至於他甚至無法繼續模彷源稚生的一言一行,他想不到哥哥會有什麼心境。

“話已經說破了,就讓我們繼續說完它。”

漫長的故事至此已經燒光了橘政宗手裡的菸捲,他把紙菸掐滅,按在奉神的神龕邊留下一撮菸灰。

“你不見的這些天我每天晚上都會在這裡過夜,看著那些記敘了千年歷史的壁畫,回想自己迄今為止的人生,我後悔過,也迷惘過,更多的是堅持過,我不是什麼好人,但也壞的沒那麼徹底。蛇岐八家在我接手之前總是和勐鬼眾牽扯不清,雖然我對大家宣稱一定要滅掉葬神所裡的東西,可我比任何人都想得到它,我追求了它一輩子。現在勐鬼眾確實已經滅亡了,但最重要的核心王將還活著!”

橘政宗看向源稚女的眼睛:“稚生,你是我一手培養的接班人,蛇岐八家未來的少主,我真的有把你當自己的兒子來看,我也需要你的力量!白王對我來說已經只是續命的丹藥,而你還年輕,在我走之後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會是你的東西!整個日本黑道唯你臣服,白王的血統力量天下無雙,只有黑王可以壓制她,你大可以以此向著歐洲的混血種挑戰,洗刷多年來的恥辱,也可以像你所期待的人生那樣去某個海灘賣防曬油,但你的身後始終會有千千萬萬人等待你的歸來為你是尊!”

“看得出來,因為你真的敢把這些全都說出來。”源稚女澹澹地笑了。

“我這輩子本來有很多機會可以找個女人,但我一生未娶。最開始我只是想利用你,可親眼看著你們一點點長大又讓我找回了身為一個男人的使命,我覺得你就是我的兒子,這些年來我給你的我在乎的難道還不夠多嗎?我真的已經老了,不再是赫爾左格的對手,繼續拖下去只會是我輸,可是你不一樣啊!你是天照命!連太陽都能燃燒起來的血統!生來註定要閃耀一輩子!現在所有的路都鋪好了,只需要你點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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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政宗,或者說比治山隆俊,這輩子都沒有如此卑躬屈膝過,他面對赫爾左格跪下只是保命的權宜之計,可現在他真的心甘情願地要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全部交給源稚生分享。

這種感覺真的很像一個戰國時代的老父親,他厲兵秣馬了一輩子,有最好的將軍和裝備精良的士兵,只缺一個有魄力的領導者。可他自己卻做不到了,他選擇把這些都交給自己的兒子,兒子只要點一下頭,出兵即可大獲全勝,歸來時萬眾喝彩,兒子將如英雄般青史留名。

這世界上恐怕很難有人拒絕這樣的誘惑,男人們最渴望的東西就是權力,有了它一切都會接踵而至,地位,名聲,尊崇,金錢,女人……你大可以橫徵暴斂享受極致的奢華,也可以耀武揚威維護世間的正義,一切是非皆由你點頭為你而定。

曾經有無數小說描繪這樣的故事,讀者們一路追隨到最後,只為看那個山中的少年登上屬於他的王位,橫掃六合,席卷八荒,舉手投足間便是氣吞山河,一劍定天下,現在這份機會就放在源稚女面前,橘政宗並不知道眼前的人並非他的兒子,而是狸貓換太子過來的狸貓。

源稚女的眼神中隱隱有秋水盪漾,看著一個老人顫顫巍巍地在自己面前跪拜是會讓人難過的,這些年來橘政宗一直都高調的拋頭露面,關於他後來在蛇岐八家中的履歷搞到手簡直輕而易舉。

在多數人眼中,橘政宗向來都是個雷厲風行的大家長,他和藹可掬,會對每一個下屬有所關照,那源於他來自最底層的軍旅生涯,知道禮賢下士的重要性。做起事來的時候他堪稱殺伐果決,每次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拍板定論,無論結局好壞願意一肩挑起重任,有擔當有作為,黑道中有太多人信服於他。

可現在他卻那麼卑微地跪拜在自己面前,他也是有私慾有追求的傢伙,他從一個普通人不幸地捲入了龍族的世界裡來,就像一個迷路的小孩對每一樣東西都充滿嚮往,為此他不惜雙手沾滿鮮血,踏著屍骨而行只為得見那扇神秘門扉背後的一隅。

大概這就是一個普通人看見龍族秘密最好的寫照了,它美麗而玄妙,卻又危險不可及,事到如今橘政宗也和大多數人一樣還是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他對家族人宣傳封神之路的危險性,信誓旦旦地說我們應該一舉摧毀它。可他自己私下裡又無比想要那東西,神葬所確實被摧毀了,可本質上那是為了釋放神採取的行動作。白王能夠給予人類的絕非能改寫血統的饋贈,得到那種東西的結局只會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東西。

真不知道如果是哥哥坐在這裡會有什麼樣的結局啊,但一切都還好,現在坐在這裡的是他源稚女,他從不相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