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盯著兩人看了很久，見他們沒有動作，再次伸出黑翼。
翼端是他那鋒利的尖爪。
他的動作極其精準，一下就挑開了包裝袋，小心地夾起一塊薯片放到巨大的龍嘴裡。
“薯片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龍以君王般的威嚴如是說道。
路明非捂臉，不知該怎樣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
這頭史前巨獸，二三十米長的龐大身軀，還不是完整長度，他後半身卡在岩石壁裡，與其融為一體。
不過這賣萌的語氣……不知道智商有沒有年滿五歲的孩子高。
“他不吃我們？”芬格爾見狀，終於探出腦袋，沒有繼續畏縮下去。
“他的食譜可能只有薯片。”路明非說。
龍果然熱愛薯片，一袋薯片不到半分鐘就被他吃完了。
路明非收起武器後，他的警惕之色也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滿。
“你們怎麼不吃？”
那是一種不開心的眼神，就像一隻貓對愚笨的主人撓爪抱怨。
“怎麼辦？”
芬格爾取下了七宗罪的揹帶，低聲詢問路明非。
作戰計劃到這裡已經完全偏離原定過程了。
他們根本不知道大地與山之王是什麼東西。
副校長當時認為“七宗罪”這種神器對付龍王應該問題不大。
可是現在看來……問題不大？
眼前這傢伙渾身上下都是鐵鱗，七宗罪放到他面前簡直連鉛筆刀都算不上。
“這傢伙脾氣好像不錯，說不定咱們能溝通一下？”
“有可能不是脾氣不錯，而是智商太低。”路明非吐槽。
“你們一點都不好玩。”
兩個人光說話，不吃薯片，讓龍愈發不滿意，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嘴角扁了起來。
正當路明非和芬格爾以為一場惡戰再所難免的時候，巨龍卻說。
“咱們一起看電視吧！”
然後他真的拿出了一臺電視。
十八英寸的老式彩電，沉甸甸的方盒子樣。
顯然這是他重要的玩具之一，他輕拿輕放，用翼尖接上電源的時候也異常仔細。
螢幕的光照亮了他那一身漆黑如山的龍鱗。
龍把下頜放在地面上，招呼兩人坐到他旁邊。
路明非與芬格爾站在那裡，還沒有龍頭的三分之一高，就像是靠著一塊巨大的山岩。
螢幕上滿是雪花點，訊號很差，電視臺正在重播星爺的《賭聖》。
這個巨大的尼伯龍根大概都被這條龍控制著。
荷官是他製造出來的NPC，開始木呆呆的，後來臺詞不斷，也是他的設定。
他是這座尼伯龍根的看門人也是這裡的主宰。
但他的智力確實有不小問題。
在這條龍認知裡，他們這些人不是“入侵者”，而是來陪他玩的人。
就像一個小孩對於家裡新來的客人充滿了好奇感，迫不及待地與他們分享自己的玩具。
他辛辛苦苦構築了一個鍊金迷宮，自己生活在裡面，像個宅男宅在自己的臥室自娛自樂。
而自己居然是來殺他的，想到這一點路明非不由得有點慚愧。
月臺裡面堆著各種奇怪的東西，被分揀成堆的瓶蓋、煙紙殼兒、指南針、色彩豔麗的糖果包裝紙……
路明非掃了眼便知道這些都是這條龍精心的收藏屏品。
他不喜歡那些精美的暗金和古銀，只把它們當做最低的籌碼，反而是喜歡一些人類世界的小玩兒意。
路明非知道這是因為暗金和古銀是這方空間裡面唾手可得的，瓶蓋那些東西卻要從人類的世界裡運過來。
不對!他渾身-凜，意識到自己的推論中有個錯誤!
可能瓶蓋這種垃圾會隨著地鐵被運進這個空間，可薯片呢?
那東西真空包裝，拆都沒拆，也不會有人當垃圾丟掉的吧！
這樣說來這條龍還去過人類世界？
他可從來沒有聽到過相關的新聞，也沒在卡塞爾學院的資料庫裡面看到過這條龍出現在現實世界裡。
而且這條龍的後半身卡在巖壁裡無法移動。
他不可能自己飛出去拿到薯片、電視這些東西……
他好像是被……某人養在這裡的寵物!
“哈哈哈~”
“吼~”
巨大的空間裡響起芬格爾和大地與山之王的笑聲。
在場兩人一龍只有路明非在整理前因後果，推測情況。
至於芬格爾已經沒心沒肺地被同化了。
……
酒德麻衣兩眼望天。
“他們竟然真的在和一條龍並肩看電視，我對路明非的評價又要重新改改了。”
薯片妞張了張嘴，沒說話。
“如果一條古龍問你要不要一起看電視你會怎樣？”
“我不會聽見的。”薯片妞搖頭，“我會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暈倒。”
……
隧道裡忽然吹起了風。
風中還有些微熱的灼息。
龍不看電視了，他沉雄地低吼，黑翼展開，撐起前腿。
路明非知道這個姿勢，龍在進入狩獵狀態的時候就會做出這種動作。
甚至連芬格爾這種遲鈍的傢伙都感覺到龍釋放出強烈的敵意。
他也隨著龍站起來了，黃金童洶湧澎湃地點燃，肌肉高高鼓起。
言靈?青銅御座！
“兄弟你沒事不要瞎搞動作啊!小老弟我心臟功能可是有點毛病，萬一出了問題你負責不起的!”
芬格爾拿起七宗罪的青銅匣，沉聲警告。
不過龍懶得看他一眼，他巨翼掃過月臺，把珍藏的那堆破爛都掃到了身後，又用爪子輕輕拈起電視，同樣藏到後面。
然後脖子後縮，半身弓起，像是預備進攻的小貓那樣，直視前方。
顯然他認知中的敵人不是路明非也不是芬格爾。
前方隧道裡傳來了金屬摩擦的聲音，什麼東西正在逼近，帶著橘色的火光。
兩團火光從隧道裡飛了出來，那是鍊金燃燒棒，卡塞爾學院的裝備，用於在黑暗中照明。
因為這學期裝備部額外加料，讓它現在一根就足夠照亮歌劇院那麼大的空間。
但這裡太大了，它只照亮了隧道出口附近的一塊區域。
一輛檢修車滑出隧道，車上壓動槓桿的年輕人赤裸著上身，充滿肌肉美感，臉上還帶著煤渣的灰黑和不斷運動產生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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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楚子航！”芬格爾失聲喊出了來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