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來的時候。
楚子航躺在白藍色粉刷的病房中。
身上插滿了針頭，但看一眼藥劑瓶就知道都是些生理鹽水和葡萄糖。
很正常，使用了四度暴血後哪怕是卡塞爾學院的特製血清都不能治好他。
用什麼藥物都是一樣的效果了。
但是他為什麼沒事？
楚子航眯著眼睛，抬起紅潤的手掌心端摩了兩眼。
人類的手，沒有龍鱗，也不是在陰曹地府的鬼魂感。
按理來說，自己肯定已要死在了那個地下的尼伯龍根裡面才對。
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和芬裡厄同歸於盡，他知道四度暴血的恐怖之處，也知道自己在那樣的瘋狂下絕無生還可能。
“楚哥，別看了，你是吉人自有天相，師兄我可就慘嘍。”
忽然傳出的聲音讓楚子航意識到病房裡面還有其他人。
他扭頭看向自己左手邊的床位。
頭部包著繃帶，只露出兩隻眼睛和嘴巴的某人，正用悲催的語氣呻吟。
這不禁令人想到金字塔的木乃尹，要說木乃尹跟他哪裡有區別的話，那大概也就是他的身體沒纏著繃帶了。
“芬格爾？”
楚子航看了他老半天，才有些猜疑的問。
“是的捏，我是芬格爾，你們最可愛的師兄，別問為什麼可愛，因為有我在，至少你們考試成績不會倒數……”芬格爾跟唸經似的叨叨著，一副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的樣子。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雖然是用關心的語氣在問，但楚子航臉上仍是面無表情的樣子。
據學校小道消息流傳，楚子航那套習慣性的冷熱水交替洗臉法，極大可能就是他面癱的根本原因。
“非非說你用了四度暴血後使出了很恐怖的君焰，我是被你的火焰給擦傷到失去神志的。”
芬格爾縮在床腳，用手哀怨地捂著臉。
“要是我毀容了那可怎麼辦，學校裡面還有那麼多仰慕我的師妹，嗚嗚嗚~那種事情不要啊。”
楚子航很想回他一句，學校裡面沒有仰慕你的師妹。
倒是經常在背後看你笑話的師妹有不少。
可他怕這話說出來太傷芬格爾自尊心，也就憋在嘴裡了。
“芬裡厄呢？”楚子航問。
他缺失了一塊記憶，四度暴血後作為人類的神志不復存在，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活下來的，也不知道地鐵裡面的情況。
縈繞在心中的巨大疑惑使得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被你殺掉了啊！”芬格爾睜大眼睛，“你問我？不是你親手幹的嘛，一刀剁下了對方的龍頭。”
得知了龍王確實死亡，楚子航安下心來。
他拉上被子，重新躺回病床上，澹澹道。
“我當時用了四度暴血，沒有意識了。”
“所以說你運氣好啊，要不是走了狗屎運殺死芬裡厄時爆出他的龍血，讓你浴血重生，你現在肯定已經玩完了。”芬格爾說。
芬裡厄的龍血？
楚子航閉上眼睛，感受著體內平穩到可怕的血液。
曾經那種要突破牢籠的衝動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無論是對於血統的控制，還是體內的血統等級，他都有了一個質的提升。
原來只能算A級偏下靠暴血強行提純的血統現在已經真正意義上達到了S級的高度。
這種情況很少見。
在血統論裡面，只有退化，而少有進化一說。
暴血的進化也不過是謬論，它只是壓制了混血種身體內人類的血統，從而完成偏義上的血統等級提升。
看來確實和芬格爾說的一樣，他因為芬裡厄的龍血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路明非他們呢？”
“活的好好的，現在正用學校公款在日本旅遊，羨慕，我也想去。”
芬格爾神色中帶著惆悵，本來該去日本用公款旅遊的人是他才對。
結果由於臉部受傷，學校怕他丟了本部的形象分，直接給他扣押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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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不知道的是，他臉上的傷並不是因為君焰的緣故，而是因為當時路明非把他從地鐵背回來的時候小心將他正臉在地上磕了兩下。
但是經過了耶夢加得的記憶自動替補功能後就變成了被楚子航君焰擦傷。
只能說，帶他去日本是當初路明非提出來的要求，現在又因為路明非導致不能去日本。
算是緣起緣滅，自斬因果了。
“校董會取消了對校長的彈劾，咱也獲得了畢業的許可，這學期修滿學分就能夠畢業嘍。”芬格爾吹著口哨，心情不錯。
“恭喜。”
楚子航凝視著天花板，忽然有些理解路明非的話。
芬格爾真的不是因為能力不夠畢不了業，單純的就是懶。
入學八年學分都沒修夠的學生估計也只此一家了。
病房迴歸安靜，很久才被人開啟。
進來的是個打扮樸素的中年大叔，四十的年級，這種歲數給人的感覺應該是成熟穩重，可在這個人身上只能看到嬉皮笑臉。
“恢復的怎麼樣？”
楚天驕拍了拍他兒子的肩膀，臉上那笑容彷彿在說你也有這一天。
遙記得上一次還是楚子航對他這麼問來著。
“沒什麼大礙。”楚子航抿嘴，漆黑色的童孔瞥了他一眼，“你怎麼來這裡了？”
這是卡塞爾學院的醫務室，管理很嚴格，其他人一般沒有病人許可是無法進入的。
“來看看我親愛的兒子，你可是殺了龍王，完成了那個一億美元的賞金任務，現在整個混血種界都在為你歡呼……”
楚天驕興奮地彷彿那任務是自己完成的一樣。
“為你喝彩。”
“所以我的一億美元呢。”
“我幫你保存起來了。”
楚子航沒說話，他曾經去過楚天驕的密室，裡面存放的金銀古董、名貴酒品、珠寶首飾價值連城。
這個男人並不想表面上的那樣貧窮。
所以他說幫自己保存起來也不是那種家長借儲存名義把小孩壓歲錢騙走的意思。
而且他不缺錢，媽媽找的後爸對他很好。
“其實這次我來是跟你道別的。”
楚天驕掏出一根煙，沒點燃，病房區禁止吸菸，他就光叼在嘴裡。
“我接到了一個任務，大概有一陣子回不來了。”
“什麼任務……”
“跟一艘破冰船去格陵蘭海，你應該知道的，那地方曾經發生過不少事情，現在又被探查到了龍類的蹤影。”
楚子航愣了片刻，隨後恢復澹定。
“一路順風。”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注意到旁邊床上芬格爾陰沉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