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都以南,神奈川縣,橫濱市郊外。
這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海岸線,戰爭之前這裡是連綿的漁村,現在漁民們都已經遷入橫濱當起了市民。
只留下他們當初停泊漁船的碼頭,被海水日復一日地拍打。
車燈割裂夜幕,黑色悍馬從路肩上翻過。
穿越鹽鹼灘駛向目的地。
卡塞爾學院日本分部執行局局長源稚生駕駛,他的下屬忍者櫻坐在副駕駛上看gps為他指明方向。
“這鬼地方怎麼會有機場?”源稚生吐槽。
“確實是有機場的,不過廢棄了很多年,跑道也短。但以本部機師的技術,說是可以安全降落。”櫻說。
她今天是黑色西裝搭配修長長褲,梳著高馬尾,戴一副平光眼鏡。
這身裝束的她站在源稚生身後很容易被忽略,這就是忍者的本分,永遠都是站在陰影中的人。
必要的時候是致命之刃,危險時是捨身之盾。
源稚生的助理團一直以來都是三個人。
夜叉、烏鴉和櫻。
夜叉是衝鋒陷陣的悍將,烏鴉是運籌帷幄的軍師,而櫻是貼身的“小姓”。
不過古代“小姓”都是嫵媚的少男,而櫻是個如假包換的女孩。
從衝鋒陷陣來說,源稚生比夜叉強出幾倍,畢竟血統優勢擺在那裡。
從運籌帷幄來說,烏鴉也就在那幫沒什麼文化水平的黑道面前噹噹狗頭軍師了。
所以助理團中只有櫻是不可或缺的。
沒了櫻源稚生就不知道如何處理那些瑣碎的小事,在他吐槽夜叉和烏鴉的時候也無人捧跟。
慢慢的,荒無人煙的鹽鹼灘上出現了一條不可思議的小道,或者說半條,因為另外半條已經被海水淹沒了。
“這條跑道修於1941年,那時候地球還沒有溫室效應,海平面還沒有這麼高。”櫻為他解釋。
源稚生把車停在跑道盡頭,讓大燈迎著跑道照射。
在這種完全沒有燈火照明的廢舊機場,機師只能靠車燈辨明方向。
“還有三分鐘,既然是校長專機,應該會準時。”櫻說。
“簡單準備一下吧,好歹有個歡迎儀式的樣子,要讓本部的人知道我們日本是很熱情的。”
源稚生端坐在悍馬的保險槓上,點燃一根日產的“柔和七星”。
櫻仔發動機艙蓋上鋪了一張雪白的餐巾,放下酒杯,然後開啟香檳把杯子盛滿,又把鬱金香擺在酒杯旁。
再用櫻花國那不怎麼好看的國旗插入青檸檬裡,檸檬片放在酒杯口。
這大概是日本分部歷史上最像樣的歡迎儀式了。
有車有酒還有象徵圓滿的花,只差一個熱烈的擁抱。
源稚生不打算和對方擁抱,他很討厭與外人的身體接觸。
並且對本部的特殊專員他沒什麼好感。
日本分部上下都把本部稱作“幼稚園”,因為派來的專員多半是經驗缺乏的孩子,而接待本部專員的工作則被稱為“帶孩子”。
源稚生不喜歡帶孩子,他原本想把這件事交給夜叉和烏鴉來辦。
但是想到對方履歷上驚豔的“歷史戰績”,源稚生又很難將對方與一個入學不到一年的大一新生聯絡在一起。
這次的專員可以稱得上“史上最強新人孩子”了。
源稚生很好奇對方的真面目,所以最終決定親自來帶櫻來接機,以示對對方的尊重。
從大海的方向傳來轟鳴聲嗎,陰雲密布的天空中伸手不見五指,但似乎有什麼勐獸正攜帶風雷撲近。
“還算準時。”
源稚生吐了口菸圈,看著夜光腕錶道。
觸及海水的瞬間,飛機忽然亮起全部照明燈。
在水幕中這架黑色灣流就像是陰霾中浮現出來的魔鬼。
它滑上了還沒被海水覆蓋的跑道,輪胎和煤渣跑道劇烈摩擦,帶著刺眼的火花。
源稚生面無表情地坐在悍馬頭前。
跑道太短了,對於一架剛剛結束超高速飛行的飛機來說絕不夠用!
最後五十米距離,灣流忽然向前方噴射出火流,發動機逆向推力全開。
數百度的高溫氣流幾乎能把拉了手剎的悍馬都推動。
但源稚生依舊端坐,絲毫沒有閃避的意思。
灣流停在了悍馬車頭,就像一頭發狂的公牛衝向鬥牛士,又在最後一瞬間被拽住了尾巴。
要是再往前多開一點點,源稚生與他的悍馬寶座便毫無生還的可能。
“瘋子!”機師對源稚生比自己還肆意猖狂的行為作出了評價。
不過機師只注意到了巍然不動的源稚生,沒有注意到他身後那個捧著花束的女孩也巍然不動,日本分部的態度與其說是在發瘋,不如說是在表達對他們本部的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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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源稚生的身份,當然不會不在意自己的命。
他又不是街頭玩命的混混。
但他同樣清楚昂熱專屬機師的水平,也相信櫻的安排。
櫻既然挑選了這條跑道,說明她確信對方能在這短的跑道上安全降落。
她確定的事,源稚生從來不懷疑。
艙門開了。
他盯著艙門,眼中含著比刀劍還鋒利的清光。
老爹曾說他有雙令人敬畏的邪眼,懦夫面對這樣的眼神都會覺得像被蠍子蟄了一口。
所以源稚生很少拿正眼看人,不希望對方因為他的眼神覺得不舒服。
但今天他想試試來人的“水平”。
昂熱的作風他很清楚。
一個為了屠龍不擇手段的男人。
或許是為了提升卡塞爾的聲勢名望,才推出“最強新人”的噱頭。
有可能對方僅僅是個水貨,戰績什麼的也是偽造的。
畢竟以剛入學的水平,便能斬殺龍王的話,那龍王也太菜了。
源稚生想要試探。
如果對方不夠強,確實是個水貨,那就要用誠惶誠恐的態度來對待他這位前輩,先恭恭敬敬地示好。
這在中國話裡叫做“下馬威”。
他如是想著,舷梯已然落下。
半大不大的少年探出頭來,笑著朝他打招呼。
“扣你幾瓦,瓦大喜哇囊把尹娃,路明非戴斯。”
對方的日語很熟練,熟練到要不是源稚生知道對方的資料,會把對方當做一個純正的日本人。
“你就是日本分部派來接我的司機嗎?(日語)”
路明非笑著把行李箱放到車後備箱,完全無視了對方的“邪眼”,自來熟地坐到悍馬裡。
看到車窗外的櫻後,他略微驚訝地哦了一聲,揮了揮手中酒店名片。
“還有導遊啊,你們日本分部真貼心。(日語)”
源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