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雲茶叫沈少寒出來時, 用的是母親病情惡化這個藉口。
她的母親患有胃癌,幸虧發現時早了些,如今吃著靶向藥治療。
別雲茶並沒有隱瞞家中情況,而沈少寒得知這點後, 也承擔了她母親的醫藥費。
與旁人口中那個浪蕩公不同, 至少, 別雲茶接觸到的沈少寒遠遠要比王菁之流很。
別雲茶暗示自可以與他更進一步時,沈少寒也會直接拒絕。
並不貪圖別雲茶的身體。
別雲茶因他不單愛自身體而欣喜,又忐忑不安, 怕沈少寒真得知一始與他共同翻譯的人是杜明茶。
尤其是今晚杜明茶驚豔亮相後,別雲茶完全坐不住,她必須透過適當的示弱來確認, 確認沈少寒仍舊屬於她。
“……媽媽這幾有些吃不下飯, ”別雲茶垂淚, 低聲囁嚅, “我怕失去媽媽啊, 她最近還問我,你怎麼不過去了……”
“最近有些事, ”沈少寒說,“先前醫生不是說病情穩定麼?”
別雲茶卻轉移了話題:“那你這週六會來看媽媽嗎?”
她知杜明茶生快到了。
“這周不行,我得跟二爺的人做事。”
別雲茶松了口氣。
餘光瞥見杜明茶不遠處,她心一動, 立刻趴到沈少寒懷中。
察覺到對方試圖她推時, 她落著眼淚:“少寒, 如果媽媽也不的話,我真的就只有你了……”
沈少寒身體一僵。
他什麼沒有說。
而別雲茶看到杜明茶望過,她和身側人說了什麼, 直直走來。
杜明茶臉上無悲無喜,踩著落葉,從容淡定地注視著他們。
沒有絲毫惱怒。
“沈少寒,”杜明茶平靜地叫著他的名字,“聊聊?”
別雲茶這“慌亂”地想要推沈少寒:“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一時激動抱住了學長,沒有其它意思——”
“我想和沈少寒單獨聊聊,”杜明茶淡聲說,“沒你的事。”
沈少寒皺眉,他並沒有直接推別雲茶,只是側著身體:“談什麼?”
“談談所謂‘娃娃親’,”杜明茶說,“你看,現這個情況了,咱們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吧?”
沈少寒頓了頓,說:“今雲茶母親病了,我看她一個人難過……”
別雲茶腦袋嗡嗡亂響。
沈少寒解釋一句,她的心就下沉一分。
後面甚至聽不清楚沈少寒說什麼,她緊緊抓住沈少寒的衣服,如溺水之人抓住稻草。
但無濟於事。
她很惶恐。
“……至於我們的娃娃親,”沈少寒深深看著杜明茶,“我現認為保持下去,對我們兩人是百利而無一害——”
“沈少寒你個狗逼崽!你先人闆闆!幹你墳頭的鬼!”
驟然一聲怒吼驚動三人,杜明茶茫然回頭,看到氣沖沖上來的鄧先生。
他此刻戴著一頂和年齡並不怎麼相符的黑色帽,大步流星,活像寶貝被人偷去的守財奴,直沖沖地過來,往沈少寒眼睛上來了一拳。
別雲茶嚇的尖叫一聲,下意識往旁側躲避。
沈少寒捂著眼睛,疼的忍不住低聲:“爺爺,您冷靜一下——”
“爺你祖宗個頭!誰是你爺爺!你叫個錘爺爺撒?”鄧先生不解氣,衝著他肚又是一腳,呸,“晦氣!你爹打小就偷看女生上廁所,我早該知鼠會打洞,你也成不了什麼龍鳳!”
杜明茶:“……”
幾句話,沈少寒往上幾代人統統罵了個遍。
“你小也不是什麼種,”鄧先生怒目而視,“我家明茶不可能跟你一塊,你也別癩蛤蟆想吃鵝肉,今晚我就給你打電話,以後娃娃親不娃娃親的,誰也別提!沒這門事!”
沈少寒驀然抬頭,試圖安撫人:“您聽我解釋。”
鄧先生冷笑:“別和我逼逼賴賴,我又不是呂洞賓,沒空聽你叫喚。”
杜明茶:“……”
她大概知,父親的罵人技巧師從何處了。
鄧先生只當杜明茶心裡難過,他沈少寒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叫杜明茶跟自一塊走。
沈少寒忍痛,追上來:“鄧先生,您等等——”
鄧先生摘下自帽,砸到他臉上:“滾!”
沈少寒被砸這一下,停下腳步,跌落足邊的帽撿起來。
這一下他砸的清醒了。
沈少寒低頭,手按著草地,久久沒有起身。
身後別雲茶驚慌失措,上來扶他:“少寒。”
沈少寒抬頭看她,眼睛很平靜:“雲茶,你剛剛為什麼突然抱我?”
別雲茶後退兩步,囁嚅:“我……”
沈少寒閉了閉眼。
解釋已經不重要了。
他想起初初傳信時,信紙上那樣娟秀的筆跡。
曾讓他心動過的華,那些優美的遣詞造句,也是別雲茶。
如今沈少寒竟覺別雲茶如此陌生。
熟悉後,他越來越不能別雲茶和那個與他共同翻譯的女孩聯絡一起。
就像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沈少寒閉上眼睛,苦笑一聲,喃喃:“也不怪你,這是我的報應。”
鄧先生扔帽砸完沈少寒,心情稍稍了些。
方打沈少寒那幾下心裡痛快,罵他也罵得酣暢淋漓。
可一對上杜明茶的視線,鄧先生頓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他沒有女,也沒養過女孩。
最終,還是杜明茶主動問:“您今晚怎麼過來了?”
“學校裡今忽然給送了幾張票,不看就浪費了學校心意,”鄧先生不自然移視線,彆彆扭扭,“我想閒著也是閒著,過來看看——沒想到你也參加了,嗯,你臺上的表現還可以,沒丟我的人。”
杜明茶笑了下:“謝謝爺爺。”
“兩條腿的蛤、蟆不找,三條腿的男人滿大街是,”鄧先生笨拙地說,方罵起人來氣吞山河,現安慰孫女,卻有些唯唯諾諾,“優秀的男人很,改我幫你找一找,也讓二爺幫你介紹一下。”
杜明茶禮貌拒絕:“不勞煩您費心了,我現還不想談戀愛。”
只是這話傳到鄧先生耳中,變了個調。
他還以為杜明茶被沈少寒傷害了,惱的人家連連跺跺腳:“……不談也,也,男人沒一個東西。”
杜明茶:“……爺爺,您真的知自說什麼嗎?”
“不管怎麼說,”鄧先生終於憋出來,臉發紅,“我還是你爺爺,以後再遇到什麼問題,來找我。”
杜明茶愣了下,禮貌地笑笑:“謝謝您。”
她這樣的客套,刺的鄧先生眼中一黯。
杜明茶剛到家的時候,乃至到現,人家仍舊對她隨母姓這件事耿耿於懷。
的確有些冷落她了。
鄧先生還想說些什麼,但已經到文體館了。
杜明茶與他告別,轉身離,只留給他一個纖細高挑的背影。
鄧先生原地站著,一直看到她身影消失,不由得有些悵然若失。
他甚至忍不住想。
倘若明茶願意回家的話,姓什麼……其實也不那麼重要。
顧樂樂回家的車上睡著了。
朦朧中聽見身側的沈淮與接了電話。
他聲音從容不迫,只前面有些稍稍吃驚。
“什麼?鄧先生不同意明茶和少寒?”
“真可惜,明茶挺一孩。”
“嗯,是少寒的錯,我沒想到他竟然私下裡交女友。”
“算了,強扭的瓜不甜,你也別再執著什麼娃娃親了。”
越往後,他聲音越是溫和。
一直到車停下,顧樂樂睡眼惺忪地下車,他困的厲害,一瞧見母親過來,就撲過去抱著大腿撒嬌。
“媽媽,”顧樂樂仰臉,“我想你啊。”
顧迤邐剛歸家不久,西裝還未換下,頭髮盤起來,儼然一副女強人做派。
她摸摸的頭,和沈淮與說:“表哥,這幾麻煩你了。”
“還,”沈淮與看了眼腕錶,“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家。”
沈淮與並不住靜水灣。
不過受顧迤邐所託,她出差時,偶爾過來照拂顧樂樂。
顧迤邐調侃:“這麼年了,還沒找到合心意的人呢?”
沈淮與說:“寧缺毋濫。”
顧迤邐不予置評。
寒暄幾句,沈淮與上了車,他脫下外套,鬆鬆領帶。
司機問:“先生,回哪個家?”
“紫玉山莊吧,”沈淮與說,“明去祭拜先人。”
紫玉山莊是沈淮與父母的居所,牌別墅,環境清雅幽靜,但沈淮與少去居住。
因他父親當年就死這裡。
目睹妻一次又一次的出軌之後,終究愛而不得的他病重後期拒絕服藥。
司機先前跟著先生,現又跟著沈淮與,只覺這一家人當真不幸。
沈淮與父親自小就有怪病,看不清人的臉,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白靜吟。
沈淮與並沒有這個毛病,但也無心男女之事……
不知真相的司機輕輕嘆息。
計票結束,杜明茶成功進入決賽。
這個結果完全意料之中,不過宿舍人仍舊心心地去後街一家私房菜聚餐,aa制。
杜明茶抽空去看了次醫生,對方對她的恢復情況表示肯定,叮囑:“今後不用一直戴口罩了,不過還是要注意防曬,也得繼續忌口一段時間,觀察情況。”
杜明茶這上課、授課時摘掉口罩。
剛摘口罩的那幾,班上的同學和小班的師總是很難她的名字和臉對起來,變化實太大,導致有一段時間,經常有人忍不住奇地看她的臉。
杜明茶習慣了。
她也終於見到顧樂樂的母親——顧迤邐女士,對方本人如照片一般貌美、幹練,做事風風火火。
只是一連三沒見沈淮與。
杜明茶忍不住問顧樂樂:“淮師呢?”
“忙著工作呢,”顧樂樂低頭看自的指甲,“不過明他就會過來了。”
鉛筆一下下戳著紙張,顧樂樂悶聲說:“媽媽明又要出差,她一走,淮與就會過來住。”
杜明茶瞭然。
原來沈淮與充當了半個監護人。
但她此刻更心疼顧樂樂一些,看出他因母親離而難過,柔聲安慰幾句,哄的他重振旗鼓。
次晚,杜明茶果真見到沈淮與。
他來的很晚,杜明茶已經為顧樂樂上完課,低頭收拾著書包,忽然聞到一點酒味。
抬頭看過去,只瞧見沈淮與半依著書架,眼睫微垂,遮住黑色的眼睛,安靜地注視著她。
酒的氣息就是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連帶著往那股清淡的植物香也被沖淡了。
像是月亮破出一個口,露出裡面不加掩飾的光輝。
杜明茶被他的目光嚇了一跳,捂著胸口,打招呼:“淮師。”
“嗯,”沈淮與慢慢地應了,他看向杜明茶的書包,“準備回學校?”
“是的,您這是——”
“同事組的酒局。”
杜明茶瞭然。
即是大學教授,也總要有些人情往來。
而有些師,學校三令五申不可喝醉,自私下裡卻喜歡灌同事酒。
譬如i大的教授沈歲和,上次被人灌醉,杜明茶陪著沈歲知過去接人,對方一見到妹妹,就軟她肩膀上。
後面杜明茶不放心打電話過去,還聽見沈歲知喘著氣說收拾哥哥弄出的狼藉。
醉酒後的男人自制力不怎麼樣。
杜明茶從沈淮與身旁經過,忽然聽見他忽而嘆息:“有點餓。”
杜明茶頓住步,她轉身,看著半依著書架的沈淮與。
燈光散落,他喉結上的那枚疤痕恰隱暗處。
杜明茶分驚訝:“你沒有吃東西嗎?”
“一群狐狸,只會灌酒,”沈淮與笑,“哪裡有機會吃?”
杜明茶先前聽父親說過。
餓著肚喝酒是很難受的一件事。
淮師自幼家庭條件困難,只怕胃也不太吧。
雖然現衣食無憂,但職場上還是無法左右,被迫用飢餓的胃去盛滿酒……
杜明茶餓過,她清楚地知飢餓的滋味。
惻隱之心一動,就再也堵不住缺口,杜明茶忍不住問:“阿姨已經休息了,要不然,我幫您煮完面?”
沈淮與搖頭:“算了,太麻煩,我吃些水果就了。”
“那些東西不充飢,”杜明茶說,“下碗麵也費不了長時間,很快。”
沈淮與這笑,牽動著喉結上的愛心狀疤痕也輕晃:“那麻煩杜同學了。”
其實杜明茶一點也不覺著麻煩。
暫時書包和脫下的外套放客廳,杜明茶挽著袖,去廚房中找食材。
沈淮與旁側給她打下手,清洗著西紅柿和雞蛋。
他身上酒氣並不重,若有似無。離得近了,杜明茶發現他竟然這麼高。
不對,應該是今注意到,兩人的體型差距。
為什麼這人身材保持這麼優秀?
人是視覺動物,杜明茶也不例外,她總是忍不住頻頻看沈淮與。
他修長的手指,挺直的背,寬肩,勁瘦的腰……
淮師的腰真看哎。
等待水需要一段時間,杜明茶拿出手機,準備和舍友報備一聲,今晚可能要遲些回去,免得她們掛念。
宿舍三個人,如今只有一個人宿舍,其他兩個還忙其他事情。
宿舍群裡聊的火熱,還有人艾特杜明茶,她奇地上拉,終於看到她們討論的話題。
趙芯見:全體成員這邊有個和隔壁i大的聯誼活動,需要填一下大致喜,大家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啊?
趙芯見:先說一下我的偏,我喜歡高富帥溫柔狗男人嘿嘿嘿
姜舒華:床上我是狗,床下他是狗的那種
姜舒華:捂臉.jpg
霍為君:暖心大狗狗,器大活
趙芯見:咱們怎麼和狗過不起?就不能有個人的形容詞嗎?
趙芯見:注意言辭!黨和人民看著你們呢
……
杜明茶笑了下,她看趙芯見艾特她,惡作劇地打下三個字。
公狗腰
剛發出去,忽然聽到背後沈淮與問她:“明茶,西紅柿切成這個厚度怎麼樣?”
和宿舍人聊激情話題的杜明茶,做賊心虛,立刻收手機,輕咳一聲,走到沈淮與面前,仔細看他切的西紅柿。
傢伙。
他總共切了四五片,這幾片看上去片片厚薄一模一樣,就像拿尺量著切似的。
技術真。
杜明茶一時嘴瓢,稱讚:“可以,你活真。”
沈淮與放下刀,側身:“嗯?”
杜明茶後知後覺。
她像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詞語。
杜明茶一臉嚴肅糾:“我說的是手藝活,不是其他意思。”
“什麼其它意思?”沈淮與不緊不慢地問,“難還有其他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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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茶:“……”
糟了。
她站直身體,昂首挺胸:“沒有其他意思,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那你理解的什麼意思?”沈淮與含笑看她,“我怎麼聽不明白?”
杜明茶要被這一長串意思給弄懵了,她搪塞:“我還以為你會理解成幹其他活。”
沈淮與視線從她漲紅的臉頰上移,輕笑一聲,按著洗乾淨的西紅柿,一刀下去,切出流淌的汁液:“我其他活也不差。”
杜明茶總覺著他話中有話。
沈淮與捏了片鮮嫩的西紅柿,遞到杜明茶唇邊:“張口。”
或許是身高所帶來的壓迫,也或許是其他,杜明茶下意識按照指令,張嘴咬住那片西紅柿。
微酸嘴巴中炸,繼而是回味無窮的甜。
方被她欣賞過的修長指尖劃過嘴唇,杜明茶僵住,一動不動。
沈淮與說:“即沒經驗,我也會虛心學。”
“……什麼?”
“我說的是手藝活,”他微笑,“和你第一次說的活一個意思。”
杜明茶驟然臉頰爆紅,她後退一步,清晰地聽到自亂了章法的心跳。
她轉身:“啊,該炒蛋了。”
杜明茶手忙腳亂地炒雞蛋,煮面,等到沈淮與邀請她一起吃的時候,她立刻以“學校宿舍有門禁”為由,拒絕了他。
回程的車上,杜明茶抱著書包,也遮擋不住自慌亂的心跳。
她轉臉看著車窗,看到上面映照出自的影。
完了玩了。
杜明茶摸了摸自發燙的臉。
她可能有點點栽了。
杜明茶次沒去輔導顧樂樂。
有個專供翻譯方向的師很賞識杜明茶,得知她有繼續深造的意向後,願意一些專案上帶著杜明茶。
這也是先前沈少寒要求她讓給別雲茶的那個學習名額。
這次師接了一個頗為重要的會談,定君白酒店,有領導此會見重要外賓,五樓的某個大廳中,前面有個巨大的舞臺,背後是可以容納下三張桌的餐廳。
前面是領導人的位置,後面則用來招待一些中西兩方的媒體記者。
師自然是為領導做翻譯的,杜明茶和另外一個學長負責和一些法國記者進行常溝通。
做這種工作拿的錢並不,光鮮亮麗也分不給幕後工作人員。
杜明茶純粹是為了鍛鍊自的口語和交際能力,她穿著7cm高的高跟鞋,微笑著面對那些法國人。
整整一下午,小腿肚的肌肉站到快要僵硬,事情終於暫時告一段落——大家紛紛就座,用餐。
她們被劃為工作人員,桌安排最靠近門的一側。
和那些媒體記者的位置用屏風隔,彼此之間互不打擾。
師和他們這些小翻譯地位不同,更高階別的宴客廳中。
杜明茶和學長的桌上全是一些陌生的工作人員。
杜明茶累的嗓痛,不怎麼想說話,偏偏學長羅布生還可勁地暗示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酒吧玩。
還說那裡面如何如何,企圖說動她一塊參加。
羅布生已經讀研了,論起來要叫他一聲師兄,家境優渥,一身的巴黎世家,自持富家弟,說話也有意無意地炫耀自家的房產少。
杜明茶沒理他,過了一陣,他自也覺無趣,始玩起手機。
杜明茶剛吃了幾口,忽然聽見顧樂樂的聲音:“明茶!”
她放下筷,顧樂樂邁著小短腿吧噠吧噠地跑過來,欣喜地看她:“我聽梔阿姨說看到你,還有點不敢相信……沒想到你真的也啊。”
杜明茶還沒問“梔阿姨”是誰,旁側的羅布生倒是湊過來,笑著逗顧樂樂:“這孩長得真看,你親戚家的啊?”
顧樂樂人小鬼大:“我是她外甥。”
羅布生仍舊拿著手機,笑眯眯,不以為意:“外甥啊?那你勸勸你阿姨,晚上跟我去酒吧玩唄。勸成功了,我給你錢。”
顧樂樂笑的真無邪:“不要臉的,我又不缺你那倆臭錢。”
羅布生:“啊?”
他疑心自聽錯了,仔細看他,笑容也少了。
杜明茶沒理他,柔聲勸顧樂樂:“今誰帶你來的?先回去吧,我還要工作。”
“不要,”顧樂樂眼睛咕嚕一轉,忽而伸手指著羅布生,“我要這裡看大哥哥的手機!大哥哥手機上有不穿衣服的漂亮大姐姐!!!”
整個餐桌頓時安靜。
吃飯、聊的人停下動作,以奇怪的目光看向羅布生。
小孩聲音清脆響亮,這麼一聲下來,羅布生臉僵了。
臉紅腦脹地關掉手機上的瀏覽器,羅布生惱怒地伸手要去擰顧樂樂耳朵:“你這熊孩——”
顧樂樂貓著腰,飛快地跑走了。
杜明茶攔著要去追的羅布生,聲音平靜:“童言無忌。”
羅布生看了她一陣,怒氣上漲,冷笑:“哇,合著是你教他說的,可真有你的。”
周圍餐桌上的人方已經注意到這邊動靜,紛紛看過來,羅布生餘光瞥見,意識到自現不可能杜明茶怎麼著。
他悻悻然坐下,臉色陰沉。
杜明茶下午說了太話,口渴難忍。
她伸手去拿杯,羅布生忽然踢了一下她的腳。
手一抖,杯中的茶水立刻溢位來,流淌餐桌上,不慎濺到羅布生的褲上一滴。
羅布生立刻橫眉豎目,變了臉,說:“杜明茶,我這褲可是巴黎世家的。”
杜明茶放下杯,抽出紙巾,一根一根地擦著手指。
“你知這褲少錢嗎?這可是我買的限量聯名款,”羅布生指責她,“被你這麼一滴,整條褲報廢了!”
羅布生心裡清清楚楚,眼前的女孩是個孤,沒有人會為她撐腰,她也賠不起。
一個僥倖跟著師做事的新生,下個專案不一定帶她。
這樣的一個女孩,再拿捏不過了。
先威逼再利誘,羅布生這一套拿捏的爐火純青,成功過次,不信她不就範。
餐桌上工作人員保持安靜。
他們既不認識杜明茶,也不認識羅布生。
縱看出來羅布生故意仙人跳,也不發聲。
瞧見杜明茶不說話,羅布生湊過去,打一巴掌給一甜棗,又笑起來:“不過你也別怕,畢竟咱們跟著同一個師,以後或許也是同門師兄妹呢。只要你今晚跟我出去玩——”
“玩什麼?”
一成熟低沉的男性聲音,打斷羅布生的話。
眾人循聲望去,只看到一高大俊美的男人走來,黑色平駁領外套,白襯衫,菸灰底白斜紋領帶,戴一副黑色的手套,還未取下。
面容平靜,唯獨目光銳利如刃。
他走到杜明茶身後,摘下手套,注視著羅布生:“再說一遍。”
羅布生不知來人是誰,無知者無畏,他指指旁側的杜明茶:“她弄髒了我的衣服,我讓她賠錢。”
“經地義,”沈淮與淡淡說,“是該賠。”
杜明茶愣住,她看著沈淮與,有些難以置信。
不對。
淮師應該不會這樣。
而羅布生心裡面樂了花。
看來對方和杜明茶沒什麼關係。
羅布生心中暗暗鬆口氣,他盯著杜明茶:“沒錢賠也行,今晚我朋友放我鴿,她陪我去酒吧玩也算抵了。”
沈淮與漫不經心地問:“弄髒你衣服,就得陪你去酒吧?”
雖然對方省略了部分,但合上羅布生心意,他下意識點頭:“沒錯。”
杜明茶隱隱約約意識到沈淮與要做什麼了。
他一直是這樣,挖坑讓別人跳。
滿肚壞水。
沈淮與示意經過的侍應生停下,從他手中托盤中取出一瓶剛打的紅酒。
下一瞬,一整瓶紅酒傾倒羅布生頭上。
譁譁啦啦。
紅酒是剛從冰中取出來的,冰寒透肌,酒氣瀰漫,無法消散。
從頭髮到襯衫、褲、鞋——
眾目睽睽,羅布生被從頭澆到底。
這半個房間瞬間陷入安靜。
羅布生還未醒過來,這陌生的英俊男人就手套重重扔到他臉上。
啪。
被皮質抽打的刺痛從臉頰上傳來,眼睛被打的睜不,羅布生打了個寒噤,終於意識到害怕。
沈淮與微笑:“真巧,我今晚也想去酒吧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