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槍管對準了眉心，然後火光一閃，林辰暮似乎覺得，自己能夠清晰地看到子彈飛出的軌跡，慢慢變大，高度旋轉著向自己飛來，那種感覺，就像是在看3D電影一般。
“林書記，機場到了。”
聽到蕭妍的聲音，林辰暮心頭一震，這才陡然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個噩夢，渾身是冷汗，猶如爬滿了冰冷的小蟲子。
“林書記，你沒事吧？”蕭妍見林辰暮臉色有些不好看，不由就有些緊張地問道。
林辰暮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勉強振起精神道：“沒事，估計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真的不要緊？”蕭妍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說道：“要不然先去看看醫生？”
林辰暮擺擺手，就推門下了車，蕭妍也緊跟著下了車。
剛下車，就見到前面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在大群人的前呼後擁下，趾高氣揚地朝著候機大樓裡走去，就像是什麼視察工作的大領導一般。
“一個小小的副縣長，這麼張揚？”蕭妍就有些憤憤地說道。
這個人她認識，是武溪郊縣東河縣分管交通的副縣長，論級別，充其量也就是個副處，可這前呼後擁、聲勢浩大的架勢，簡直比中央領導來都還要誇張。
林辰暮笑笑，或許是官本位思想在作祟，也或許是國情差異，國外很少會有官員會如此勞師動眾的，而在國內，當官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官員似的。當然，這其中也可能是下面的人為了媚上折騰出來的也不一定。
他腦子裡琢磨更多的，卻是剛才那個夢。
自從那次車禍以後，林辰暮就很少做夢，偶爾做一個夢，基本上都是應驗了的。林辰暮也很難解釋其中的原因，因此，剛才那個夢在他心頭留下了極深的陰影。
難道說，真的有人想要對自己不利？又會是什麼人？
坐在茶座的休息區裡，看著蕭妍靈動的身影跑前跑後地替自己辦理登機手續，林辰暮也覺得自己有些沾惹上官老爺的壞習慣了。可自己三番五次地讓她先回去，她卻不答應，還說這是她的本職工作，林辰暮拿她這也辦法。
“林書記，手續都辦好了。”不多時，蕭妍就跑回來，手裡還拿著換好的登機牌和其他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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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我就先進去了，你們回去吧。”林辰暮接過東西後，朝他們揮了揮手，轉身就朝著登機口走去。
蕭妍緊跑幾步，跟在林辰暮身後，就說道：“林書記，真的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幹什麼？真當是公費旅遊啊？”林辰暮就回頭瞪了她一眼。
蕭妍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又一昂頭，說道：“美國我又不是沒去過，這不是怕你不熟悉嗎？”
應林辰暮的要求，這次武溪並沒有派出極為龐大的代表團，而是以林辰暮私人身份前往美國。當然，楊衛國有楊衛國的考慮，傅澤平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要不然到時候沒有取得效果反倒是讓人笑話。因此，就林辰暮一個人，和前往美國留學或旅遊的人沒什麼兩樣，任誰也想不到，他是武溪市高新區黨政一肩挑的一把手。
在出境手續審查的關口，漂亮的女安檢接過林辰暮的護照和出境卡，不由就抬起頭來，看著林辰暮問道：“你是高新區的林書記吧？”
“你認識我？”林辰暮也有些驚訝。
“呵呵，上次我在醫院見過你，就是很多學生出車禍，受傷那次。”女安檢就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說道：“那次看你忙前跑後的，聽他們說你是高新區的林書記，我都不敢相信。怎麼？你也要去美國？”
“是啊，去辦點事。”
女安檢就不由咂咂嘴，說道：“林書記，我在這裡幹了也有兩三年了，可還第一次見像你這輕車簡行的官員。剛才過去了一個副縣長，也是去美國公務的，不過那架勢，和林書記你沒法比。”
林辰暮不由就笑笑，“不怕我是想要潛逃的貪官汙吏？”
“林書記你要都是貪官汙吏了，那中國可都沒好官了。”女安檢一邊笑著，一邊在林辰暮的護照上蓋上戳戳，又把東西還給林辰暮，笑意嫣然地說道：“祝你一帆風順。”
“謝謝！”林辰暮接過護照和出境卡，不由又愣了一下。只見護照中夾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一個電話號碼。他不由就看了女安檢一眼，女安檢臉紅撲撲的，卻又低下頭來裝著在做事情。
林辰暮笑了笑，又鄭重其事地將紙條和護照一起，放進上衣內兜裡。不論自己以後會不會給對方打電話，可如果顯得很輕視怠慢，或許會對女孩兒的心靈造成難以磨滅的傷害。
到了候機大廳，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就多了起來，反倒是佔了大多數。而那個東和縣的副縣長倒是沒有見到，估計是去了貴賓候機室了。別看他只是一個副縣長，可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林辰暮剛開始一直都很糾結那個噩夢，到了候機廳之後，也是小心翼翼地四處觀察了一陣。這大廳裡一切都很正常，有的百無聊奈地坐著看電視，有的聚在一起嘰裡咕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再想想，坐飛機的安檢本來就嚴，何況這出境的就更加嚴密了，不禁就笑笑，自己現在已經搞得有些神經質了。
見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大半個小時，林辰暮也就隨性在免稅商店裡逛了逛。這種地方，也不是經常都有機會來的。
免稅商店裡商品琳琅滿目，幾乎都是國內叫得響的品牌，還有一些具有中國民族風情的物品，大多是可以帶去國外贈送友人的。不過價格比起外面來說，都低得驚人。
說實話，林辰暮真有些想不通，按理說，本土的東西，沒有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也沒有高昂的運費和中間環節，價格應該低廉才對。可實際情況卻恰恰相反。同一樣物品，從國外買了帶回國來，價格反而還要便宜不少，同時，還沒有什麼假冒偽劣的擔憂。
開拓國際市場，賺取外匯儲備……林辰暮也承認，有些時候，必要的低價是情有可原的。但至於搞雙重標準嗎？甚至某品牌牛奶的CEO在香港媒體的新聞發佈會上承諾牛奶在香港品質比大陸好。難道說，外國人更金貴，國人就好矇騙？
想到這裡，林辰暮不由就有些意興索然，轉身往洗手間裡走去。
在洗手間抽了支菸，又洗了手，剛剛推門走出來，卻和人撞了個滿懷。
林辰暮還沒有回過神來，胳膊就被人抓住，然後就聽有人倉惶而又害怕地說道：“這位大哥，有壞人要抓我，麻煩你幫幫我。”
林辰暮這才注意到，眼前這是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女孩兒，黑色的吊帶裙，水晶高跟鞋，精緻白皙的皮膚，苗條而火辣的性感身段，秀氣高聳的鼻子，長得很是漂亮。只不過現在她臉上佈滿了驚惶，向林辰暮哀求道，不時還回頭看了一眼，十足像是受驚的小兔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官場待久了的緣故，林辰暮碰到這種事情，不是同情心大發，反倒是心頭掠起一絲警惕來，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就問道：“你怎麼不找警察？”
“沒用的，找警察也沒用。先生，麻煩我進去躲一躲，有人來，你就說沒見過我。”女孩兒臉上浮現出一絲焦急，似乎來不及和林辰暮多說，一貓腰，從林辰暮身旁鑽了進去，然後跑進一個隔斷內，關上了門。
林辰暮看到這一幕，不由就搖了搖頭，剛準備要出去，就聽外面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心頭一動，又走到洗手檯前，洗起手來。
“砰”洗手間的門被人重重推開，就闖進來三四名身穿機場安檢制服的男子，他們四處打量了一陣後，又看著故意裝著驚訝的林辰暮問道：“有沒有見到一個年輕的女人？”
見林辰暮一臉茫然的感覺，另一個人又用英語說了一遍，然後說道：“這個女人是偷跑進來的，我們懷疑她是想偷渡，也或許攜帶有危害飛行安全的物品，所以如果這位先生看到了，一定要配合我們的工作。”
聽他們這麼一說，林辰暮差點就告訴他們，女孩兒就藏在隔斷裡，可話到了嘴邊，腦海裡靈光一閃，又有些覺得不對勁兒。機場的安檢那麼嚴，又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偷跑進人來？何況，給他的感覺，這事顯然不那麼簡單。
“對不起，我沒見到過什麼女人，這裡是男廁啊。”林辰暮就用熟練的英語答道，看他那樣子，就像是個美籍華裔一般。因為在官場待得久的緣故，他臉色極為從容，壓根兒就看不出任何異常來。
幾個人看了看，也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不像是在說謊，又自言自語道：“媽的，明明看她朝這邊跑過來的，怎麼一轉眼，就沒影兒啦？”
“有可能從女廁的窗戶那裡溜出去了，咱們趕緊再去找找。”
幾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就出去了。
林辰暮如無其事地對著鏡子梳理著頭髮，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之後，才又快步走到隔斷那裡，敲了敲門，說道：“快出來吧，人都走了。”
過了片刻之後，女孩兒這才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又探出頭來朝外面望了望，果然沒有見到人了，這才長舒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