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猝不及防的撞門聲,就如同一柄利劍,刺破和諧安詳的氣氛。
三人的尖叫,更是增添幾分恐懼,胖子滿頭大汗,渾身都在哆嗦,緊緊的挨著謝寧,恨不得兩個人直接長在一起。
謝寧並不喜歡和人靠得太近,只是此時情況危急,只能忍耐。
聽到屋內的動靜後,外面的厲鬼大受刺激,行動越加瘋狂,堅硬的鐵製大門被硬生生撞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凹陷,門鎖搖搖欲墜。
眾人的尖叫聲更大了。
鄧邵眼珠子神經質的亂轉著,牙齒啃咬指尖,絲絲鮮血滲出:“怎麼辦…死了,我們都要死了。”
血腥味讓謝寧不適應地皺眉。
他用身體死死堵住門,彼此之間距離太近,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厲鬼特有的陰冷之氣,半邊身子都要凍僵了。
眼睛掃視一圈兒寢室內,他的目光黏在床尾處,低聲道:“顧遠,去把右邊的棒球棍拿過來。”
“啊哦哦好。”
青年鎮定的嗓音將三人從恐懼中拉出來,受到啟發,他們也跟著在寢室裡找起順手的東西,晾衣杆、羽毛球拍、鍵盤全都能成為武器。
“這屋子裡的氣溫,好像變低了。”
胖子將棒球棍遞給謝寧,小聲嘀咕著。
“那邊……是不是有、有血。”大高個的宗凌摸了一把牆壁,指尖上留下猩紅的印跡,嚇得他趕緊在褲子上蹭了幾下。
謝寧說:“這間屋子裡大概也有鬼的分.身存在。”
前有狼後有虎。
只能拼了。
“我數三個數,打開門,一起衝出去,知道嗎?”
鄧邵精神狀態極其不穩定,一聽這話就崩潰地大叫:“外面有鬼啊!跑出去就是送死,我不要我不要。”
“留在這裡一樣是死。”
“說不定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謝寧。”鄧邵怨恨的瞪著青年,“你就是個怪物,你就是想讓我們去送死。”
胖子一聽金大.腿被汙衊,馬上就不樂意了。
“你瞎比比啥呢,不樂意你就呆在宿舍,沒人逼你跑。”
鄧紹卻像是聽不懂人話一樣,還在繼續指責:“我看到了,那天晚上……你用一隻手捏碎柏孟輝的手腕,還有你的影子……影子是漂起來的。”
“你是鬼,不是人。”
嘶啞的嗓音,顫抖的身軀,驚恐的目光。
鄧紹非常地害怕。
另外二人面色各異,不知所措。
胖子小聲道:“深更半夜的……你眼花看錯了吧。”
謝寧心頭微動,大概明白捏碎柏孟輝手腕的人是誰。現在這危機關頭,竟然還能吵起來,他簡直無語。
“該做的我都做了,信不信是你的問題。”謝寧深吸一口氣,右手捏著棒球棍,身體後退,甩了一下僵硬的肩膀,“一、二——”
眾人精神緊繃的盯著大門。
砰!!!
一聲巨響後,謝寧第一個衝上去,他大喊:“三!跑!”
棒球棍對準厲鬼的腦袋砸去,對方就像是一具僵硬的泥塑,半分沒有動搖,依舊牢牢地堵住大門。
黃色的屍水腥臭難聞,厲鬼可怖的外貌更讓人害怕恐懼。
謝寧面色不變,暗中在手心裡捏住的黃色符紙猛地拍上去,那符紙碰到厲鬼時,就如同火遇到油,劇烈燃燒起來。
他心中暗歎一聲,可惜了。
符紙一共做了七個,三個給家人,一個送給荊帆,另一個送給林文覺,他手裡一共就兩個黃符。
厲鬼張大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斷掉的舌頭只能無聲的哀嚎。
眼看眾人還愣著,謝寧不得不提醒道:“快跑。”
“哦哦。”
胖子打頭離開,其餘三人緊隨其後,之前還叫嚷著謝寧不可信的鄧邵,眼看同伴都在跑,不敢一個人落單,只能跟著一起。
可能是加了血的緣故,這次的燃燒比上次持續更久。
謝寧目光深沉的盯著厲鬼,心中的天平在不斷搖擺,最終對於x的忌憚,還是超過厲鬼本身,捏著棒球棍就對準厲鬼的腦袋使勁兒打。
上次解決完厲鬼後,x好幾天沒出來,說不定就是因此損耗掉他的陰氣呢。
白天的時候,x直接奪取身體的事情,讓謝寧受到刺激,只能拼了。
身體深處感受到謝寧忌憚的x:“……”
這大餐……他是吃呢還是不吃呢?
厲鬼的弱點在於寄生之物,而一般的厲鬼沒辦法離寄生物太遠,這只鬼能從樓上走到樓下,證明寄生物就在他的身上才對。
謝寧的眼神飛速掃過厲鬼全身上下,最後目光落在胸口處不正常地鼓起。
強忍著噁心的粘膩感,白皙五指扯開衣服,露出乾癟的青灰色皮肉,那一塊兒正正方方的……有稜有角,像是一塊兒鏡子。
在皮膚裡面,麻煩了。
謝寧手邊沒有刀,光靠五指也沒辦法戳破皮肉,普通的人類武器對鬼的傷害微乎其微,
就在他憂愁之時,一隻半透明的手從他的胸口伸了出來。
這場景實在是驚悚。
俊秀蒼白的青年,眉目濃稠如畫,眼尾的淚痣隱隱散發著妖異的紅光,半透明的手掌抓住他身前的厲鬼,直接穿透胸口,飈射出來的屍水濺到青年的胸口上。
漂亮的青年,可怖的厲鬼,詭異的手臂,宛如一副獻祭之圖,充滿荒繆的美感。
謝寧的身體沒有受傷,可他的精神卻……
深吸一口氣,連質問的力氣都沒有,畢竟x在幫他。可是……可是他找厲鬼拼命,就是為了剋制x。
這一來一回的……感覺自己在做無用功啊喂!
一而再、再而三被幫助,即便謝寧討厭有‘人’侵佔自己的地盤,也無法再說出惡言惡語。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不過如此。
x強大的實力,在此時一覽無餘,謝寧拼盡全力才能解決的厲鬼,在他手裡就像是一塊兒豆腐渣,輕輕一捏就碎。
厲鬼發出無聲的哀嚎,身體迅速肢解。
可讓人意外的是……他胸口的寄生物也在消失,謝寧見情況不妙,趕緊呵止道:“x,住手。”
將陰氣都拿去滋養‘另一個自己’的x不情不願地鬆手。
厲鬼殘缺的身體縮回到破損的寄生物裡,不再出現。
謝寧撿起地上的寄生物,那是一塊兒巴掌大的羊皮卷,左側的位置泛著黑邊兒,已經被燒掉三分之一。
光線較為暗淡,只能隱約看到貌似是學校的地圖。
“這是怎麼回事?”謝寧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不管是寄生物隨著厲鬼自毀,還是這莫名其妙的圖紙。
x突然道:【是生機。】
【?】
【我們在厲鬼的幻境裡,不會有絕對的死局。厲鬼的弱點是寄生物,那麼幻境就必須留下一條能出去的門做生路。】
x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懂這些,可很多資訊,自然而然地浮現在腦海裡。
他繼續道:【這是拼圖。】
謝寧:“……”
看著燒缺一塊的羊皮紙,他頭有些疼。
揉著發脹的太陽穴,他只能將疑惑先埋在心裡,說:“我們下去和他們匯合。”說完這句話,青年明顯的愣了一下。
x在腦海裡‘嗯’一聲,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很好說話的。
謝寧搖搖頭,不再多想。
男生寢室樓下隱蔽角落裡,一行四人氣喘吁吁的,過了好一會兒,胖子才反應過來:“等等!我謝哥呢?”
宗凌遲疑道:“我轉彎時回頭望了一眼,他好像在和鬼對持。”
“那我們在這裡等等?”任哲問。
“我……”鄧邵心底對謝寧有恐懼心理,害怕的縮著肩膀,“他肯定沒命了,我們還是先走吧,萬一鬼追上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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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同樣膽小,可人夠雞賊,看著空蕩蕩的校園滲得慌,謝寧好歹是個專業人士,跟著他才有命。
宗凌猶豫片刻,還是選擇等待。
只剩下娃娃臉的任哲……
鄧邵吞一口唾沫,問:“任哲,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這……”任哲舔著乾澀的唇,小聲說:“謝寧他是救我們才被鬼困住,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
“如果他是普通人,又怎麼敢和鬼硬拼?”
“……”
“因為他自己就是鬼啊!你敢和鬼在一起嗎?”
“我……”
胖子小聲逼逼:“謝哥都自報家門,說是國家特殊部門的人了,當然有對付鬼的辦法了,救了你還這樣說,真是好心沒好報。”
那天夜裡的事,給鄧邵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大,之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他不敢和謝寧同行,也不敢一個人走,就使勁兒鼓吹娃娃臉。娃娃臉約莫是個沒主意的,見謝寧半響不下來,半推半拉地跟著任哲走了。
一下子走了兩個人,胖子害怕地揉著小臂,心裡祈禱謝哥趕緊下來。
宗凌深吸一口氣,心中同樣忐忑。
約莫五分鐘後,寢室大門處走出一個人,青年身材高挑,手拿球棒,周身氣質凜冽,正是謝寧。
胖子喜極而泣的撲過去:“謝哥。”
謝寧目光一掃,疑惑道:“怎麼只有你們兩個?”
“那兩個沒良心的已經走了。”胖子冷哼一聲,義憤填膺道:“簡直是狼心狗肺,忘恩負義。”
“我知道了。”
關於鄧邵說的事,謝寧估摸著是x做的,x的氣勢、猩紅眼珠、以及暴露出來的強大實力,總是有一種非人之感,對方害怕是人之常情。
柏孟輝被弄斷手後,連醫藥費都不敢找他要,估摸也是被嚇到了。
這麼一說……今天白天的事,他好像冤枉柏孟輝了。
沒有時間多想,謝寧正準備說點兒什麼,就聽到耳畔響起熟悉的女聲,穿著白裙子的少女小跑過來,輕輕喊道:“謝學長。”
謝寧愕然,黎思洋為什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