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陽再次悠悠轉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無為居家中。
他試著從床上起來，但渾身潮水一般的痠痛感瞬間將他淹沒。這是用力過猛的後遺症。
“啊？宋公子你現在還不能動，你這樣很容易傷元氣的。”
宋陽一愣，因為他看到說話的竟是魚仙魚幼薇。
她雖然已經換了道袍，但那種傾國傾城的容顏宋陽又怎麼會認錯？
此時的魚仙頭上包著塊手帕，身著藍色粗布衣，手上還端著一盆水，似乎是要為宋陽擦拭。
“奴家不放心送公子~而且還要幫你看著師兄，所以便私自留在了公子府中，公子不會怪罪奴家吧？”
“怎...怎麼會...非常謝謝你和你師兄，要是沒有你們兩個，今天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
宋陽想到這忽然問道：“我的侍女小白呢？有沒有找到她？”
魚仙端著水，將手中的棉布蘸溼，坐在宋陽的床沿上，微笑道：“放心~~那個叫小白的姑娘沒事，她被師兄放在一輛馬車裡，很安全。不過剛剛被大理寺的人叫去瞭解情況。據說她看到了那些行兇人的樣貌。”
“灞湖旁...這一次死了多少人？”
宋陽知道，雖然他們在危機時刻放出煙花警示，還第一時間跳入水中救人，但最初掉下深坑被泥沙掩埋的那些人，是無論如何也救不活了。
魚仙輕嘆一聲說：“公子昏睡了三個時辰...在這三個時辰裡，左相調來一隊城防軍，幫著開始打撈挖掘。根據現場有親人失蹤的百姓報備來看，這一次已經確定死亡的以有三十二人，另外還有十九人失蹤，看來也是凶多吉少了。”
“唔....鬼谷...他們竟然使用如此喪盡天良的手段！那...陛下可安好？”
“聽你的護衛說了，咱們大鳳那位女陛下的確在詩會出現過，但不知因為什麼事提前返回了，也算是逃過一劫。現在整個鳳都已經完全戒嚴，只許進不許出。禁軍與大內侍衛開始沿著零星的線索全城排查。看來這一次聖上是動了真怒。”
宋陽心想何止是這次動怒？上一次甚至中了招的。
看來這位躲在幕後謀劃之人，不將寇南霜置於死地是不會罷休。
上次只是針對她個人，而這次竟是蓄謀已久，竟是想要將皇帝和那些無辜之人全部掩埋於地下！其用心何其歹毒！
宋陽冷靜下來陷入回憶。原本這一次寇南霜是沒準備去詩會現場的，但最後還是悄悄趕去，這裡面也是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難道佈局之人將他這個不確定因素也算計在內了？
說實話，宋陽此刻心中認為，嫌疑最大幕後黑手仍是寇南霜那為亞父，大鳳國師。
因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這個人，且此人手段毒辣是有前科的。
只是讓宋陽想不通的是，這位國師都一把年紀了，而且現在的職位也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為了這最後一步選擇鋌而走險，真的值得嗎？
魚仙沾溼棉布，幫宋陽輕輕擦拭額頭。
後者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看向自己身上，那一身溼漉漉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更換完畢。
做這種事牛方那個笨蛋一定是做不到的。葉誠還小，也搬不動他。難不成....
魚仙看向宋陽的眼神，似乎猜到了什麼，掩嘴輕笑作嬌羞狀。
“公子可以為了救人不顧世俗眼光，在光天化日之下親吻一個男人，幼薇只是為公子更衣又有什麼關係？公子身體正虛，如果長時間穿著溼衣服很容易風邪入體，留下病根的。”
宋陽微微一囧，隨即笑道：“多謝幼薇姑娘。”
這時，房門一響，宋陽看到扛著長刀的雲門劍左大咧咧走了進來。
“呦呵~宋公子醒了？我這師妹以前總被人叫做‘妖女’，‘蛇蠍心腸’，我這做師兄的都從來沒見過她如此照顧一個男人~！宋公子好福氣呀~！”
魚仙白了他一眼，卻並未反駁。
宋陽道：“多謝劍左兄出手相助！如果沒有你們，今日之事後果不堪設想！不過你的身份暫時不便暴露，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先在這裡住下，待到風聲過去一些再行離開不遲。”
劍左裂開嘴，露出滿口白牙，用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說：“呵呵~~我就沒準備跟公子你客氣~！你看，你的衣服雖然有些小，但我也湊合穿上了~~咱就準備在這住一段時間~再者說了，公子應承我的報酬還沒付完呢，我怎麼可能離開？”
宋陽笑道：“在下承諾的報酬絕對一枚銅板都不會少。”
其實他想要留住這雲門劍左，一方面是為了剛剛所說原因，另一方面還想瞭解更多的內幕。
畢竟此人可是和幕後黑手有過直接接觸的。而且江湖中人所知的江湖事肯定也比他要更全面、更細微。
宋陽準備在那些蛛絲馬跡中找到對方犯罪的證據！
然而就在三人說話之際，卻聽門外傳來管家老黃的聲音。
“公子~公子可醒了？左相和右相大人來看您了。”
管家說完這話宋陽還沒覺得什麼，魚仙和劍左卻神色同時一怔。
就在剛剛，他們已經知曉宋陽只是一名質子的身份，可一名質子何德何能讓大鳳左右兩位丞相同時到訪看望？
看來這位宋公子....還有他們不知道的身份在裡面。
“既然公子有客，那奴家就和師兄先行迴避。”
魚仙說完，復有將她之前的面紗帶上，端起水盆對劍左使了個眼色，退出了宋陽的房間。
的確，魚仙作為大鳳魁首，樣貌太過明顯，相信鳳都裡的男人就沒有不認識他的。
更何況左相還是她實際的老闆呢。
“快請兩位相爺進來。”
不一會兒，管家老黃半躬著身子，領著張延年與郭奉召來到宋陽床前。
而葉誠也急忙泡了茶水在一旁等吩咐。
“宋公子！”
“北焱啊~！”
兩位相爺一走進來，這稱呼一出口，立馬就區分出誰的關係和宋陽更近。
只見右向郭奉召撇了張延年一眼，眼神裡頗有幾分得意。
他走到床邊，拉著宋陽的手關切道：“北焱，你身體怎麼樣了？老夫都聽人說了，你在灞湖邊上奮不顧身躍入水中救人，直至力竭暈倒！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呀！”
張延年也湊過來說：“是啊宋公子，你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讓我們跟陛下如何交代！”
是的，這兩位丞相都對宋陽的安全很上心。不管怎麼說宋陽可是那位讓陛下“好事將近”的男人，他這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左相還好說，可以右相為首的清流言官集團，豈不是又要回到勸諫陛下成親的迴圈中去了？
宋陽笑著說：“兩位相爺客氣了....宋某只是一介布衣，何德何能讓兩位相爺如此勞師動眾？只是...不知道湖邊的百姓們情況如何？”
張延年說到這個臉上露出悲憤之色，“唉....這件事我有責任！原本只是一個詩會，沒想到竟被逮人算計！死傷五十餘人！還有十數名百姓在混亂中擁擠踩踏，受了重傷...！
不過宋公子放心，他們已經得到了及時的救治，並且所有費用都由朝廷墊付。只是可憐那些被永遠埋在灞湖湖底的書院才子們....他們還都那麼年輕，甚至沒來得及一展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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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延年話沒說完，但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宋陽關心道：“陛下可有說如何處理這事？”
郭奉召說：“這件事目擊者眾多，想要秘密調查是不可能的了。鳳都此刻已經封城，陛下震怒，動用大鳳城防軍，發誓掘地三尺也要將兇手給抓出來！
這可是在我們大鳳天子眼皮子底下發生的慘案，如果這都不能把幕後之人揪出來，那我們這些當官的乾脆回家賣紅薯得了！”
郭奉召引用了宋陽此前的一句名言，而這句話也在大鳳官場流行開了。
這時，卻聽張延年繼續說：“陛下原本要親自來看你的，但事出突然，她必須坐鎮宮中居中調停。不過本相來之前聽陛下說，等會讓劉公公給你送來一些藥材補品，並讓你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暫時不用去涅槃書院教書。”
宋陽現在身體變成這樣，也的確沒辦法再去書院教書。
而且出了這麼大的事，那些勳貴們也不願讓家裡的孩子往外跑。畢竟兇手還沒有被抓住，很有可能藏匿在鳳都的某一個角落。
“那個...兩位相爺，在下的那位侍女小白被大理寺傳喚，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
“你說小白姑娘？”張延年回憶了一下說：“宋公子放心，這個情況我來安排！完事之後第一時間讓專人送她回來！那小白姑娘似乎是受了些驚嚇，但今日現場只有她看到過疑似兇手的相貌，所以...還得配合畫師畫出兇手的畫像，那樣才能製作通緝令，散發到鳳都各處。”
宋陽點點頭表示理解，三人又聊得一陣，宋陽便道：“兩位相爺，既然如今鳳都有那麼多事需要處理，您二位就去忙正事吧，在下已無大礙。”
郭奉召拍拍他的手說：“北焱，看到你沒事我們就放心了，回去也好給比下交待。今日這件事來的突然....我大鳳這兩年選擇休養生息，卻似乎讓某些人忘記了大鳳的厲害！陛下如今已經被徹底激怒，恐怕這一次不死些人...很難收場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