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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確實獨特

艱難地權衡了片刻,宮野厚司看向宮野艾蓮娜蒙上的紗布,還是咬牙決定:出去。

宮野艾蓮娜的眼睛不能耽擱。

雖然大機率是雪盲症,只需要蓋住眼睛慢慢等一兩天就可以勉強恢復,但也可能會出現其他問題,而且她的手臂也需要儘快拍片分析。

與其在冰洞裡等待救援隊找到他們,不如他們去找救援隊。

宮野厚司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克恩微笑著點頭,毫無異議,甚至還提供了幫助。

他把登山杖遞過去,貼心道:“我帶了登山杖,它勉強能夠提供一個支撐點,夫人可以臨時用一下。”

然後原地休整了一下,決定立刻出發。

宮野厚司要帶著宮野艾蓮娜,所以克恩走在最前面應對突發狀況,以免突然有人襲擊。

一邊走,他一邊打探白鳩製藥,“兩位是跟著同事們一起來的吧?那位不幸的先生揹包裡有一份檔案,我只簡單地看了一下第一頁,上面好像寫著是白鳩製藥組織的這次爬山?”

克恩加重語氣的微妙,又慢悠悠地補充了一點,“在雨季。”

在雨季組織爬山,看檔案,負責人還是在明確知道雨季爬山危險性的情況下組織的爬山,這是打算把所有的職員都物理清理掉嗎?

“是的,”宮野厚司苦笑,“我們這些研究員在研究所裡待太久了,每天都在研究藥物,所以研究所就組織了這次的爬山,讓我們能夠鍛鍊一下身體。”

他遲疑了幾下,還是繼續往下解釋,“而且,這次的爬山並不是主要目的。”

“爬山不是主要目的?”克恩簡單地重複了一遍,無聲催促對方快往下解釋。

“是的,”宮野厚司點頭,已經說了不能說的事後,他繼續往下說的解釋就流暢許多了,“優作先生應該沒聽過白鳩製藥的名字吧?它是一家偏向福利性質的機構。”

偏向福利性質?一家研究機構?

克恩微微挑眉。

“研究所內禁止不同專案的人進行跨專案交流,但我能看出來我們的很多專案都和孩子服用的藥物有關,”宮野厚司道,“給那些流浪、無家可歸或者是住在福利院的孩子們用的。”

或者是住在福利院的孩子們用的。

白沙街福利院。

克恩頷首,示意自己聽到了。

“這和白鳩製藥的投資人有關,投資人一開始投資我們研究所的時候就是為了孩子們,”宮野厚司又道,“據說他在找一個人,所以一直都在做好事,比如資助福利院,讓孩子們能夠吃得上飯、穿得上正常的應季衣物、也能按照正常的年齡入學。”

“他希望能夠找到那個人。”

“我們這次爬山活動的專案,就和那個人有關。”

嗯?

“那個人出現在了乞力馬扎羅山上?”克恩詢問,同時有一種微妙的預感。

投資人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不會是……?

宮野厚司點頭,“是的,據說有人在乞力馬扎羅山上目睹到了他。”

“當然,這其實和我們這些研究員們無關,”他又苦笑了一下,旁邊的宮野艾琳娜沉默著拍了拍他的手臂,他便繼續道,“之所以會讓我們來尋找那位神秘先生,是因為我們的研究所被入侵了。”

被入侵了?

那和來山上找人有什麼關係?

……是那個人入侵的?

“是那位神秘先生入侵的,他應該對我們研究所現在研究的一些專案感興趣,所以把一些專案的最新研究成果帶走了,”宮野厚司解釋道,又停頓了一下,補充,“其中包括我和艾蓮娜的專案成果。”

“入侵研究所的這種行為,”克恩客觀評價了一下,“不太符合法律規定。”

“是的,而且他入侵得悄無聲息,所有的監控攝像頭都沒有拍到他,”宮野厚司坦然道,“現場的樣子也很完善,基本什麼都沒有被翻動,只有研究成果被拿走了。”

“一開始,我們又驚又怒。”

“在我們上報情況之後,研究所立刻戒備了起來,所有的的人都被黑衣安保帶走、單獨關押在酒店的房間裡,所有,”宮野厚司強調,“包括研究員,臨時工,甚至是清潔工。”

“然後他們勘察了現場,發現所有被動過的專案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既和孩子們有關、成分裡又有顛茄、水銀之類的藥物。”

顛茄、水銀,又再次聽到這些藥物的名字了,克恩面不改色地頷首。

“除此之外,現場還留有一張紙條。”宮野厚司再次苦笑起來,“那是寫在便利貼上的,用的是我的便利貼。”

“‘Il plus sot que celui qui pere fin.’。”

這是一句法語的諺語,意思是‘自作聰明者最愚蠢’。

克恩微微皺眉。

……為什麼、這裡會出現法語?

就和白沙街福利院裡出現法語一樣,他微妙地感覺到了某種不妙,之前那種莫名的預感也再次加強。

“自作聰明者最愚蠢,這是便利貼上那句法語的意思,”宮野厚司解釋,“確定入侵者是那位神秘先生的,就是這句話,投資人信誓旦旦地說絕對會是那位留下的。”

他的表情也微妙了一下,才繼續道:“然後,投資人把那段時間,研究所附近的監控全部翻了一遍。”

宮野艾蓮娜沉吟了幾秒,接話補充,“就像是瘋了一樣。”

“一開始,他居然打算把方圓百里內的監控全部調查一邊,還想在方圓百里內裝上無死角的監控。”

在方圓百里內安裝無死角的監控,這確實夠瘋狂的。

克恩知道霓燈很牴觸監控,覺得監控是在侵犯自己的個人隱私,很多安裝監控的場所都必須樹立一個[店內有監控]的牌子。

他動了動眼睛,先自我審視了一下:‘二十多年前,你有惹過什麼人嗎?’

不好意思,先修正一下,應該是‘二十多年前,你有被什麼精神病碰瓷嗎?’。

沒有。

起碼現在沒有。

那就和他無關,起碼現在無關。

克恩頷首,附和道:“想在方圓百里安裝無死角的監控的話,確實有些過分瘋狂了。”

看來那位‘神秘先生’對投資人很重要。

以防萬一,克恩又出聲詢問,“你們剛剛說‘他’?投資人是男性?”

他揣摩了一下,覺得這麼有執念,又是在尋找神秘‘先生’的人,應該多半是位女性吧?

“這個,”宮野艾蓮娜遲疑了一下,“投資人其實從來沒有露過面,和我們溝通都是透過訊息或者電話,在打電話的時候,也是用的那種分不出男女的機械變聲器。”

“我私以為,是男性。”

“聲音可以偽裝,但措辭卻無法完全修改,他說話時的措辭已經儘量修改了,自稱也是男女皆可用的那種,但是其他一些細節方面的措辭能表明他是男性的身份。”

克恩:“。”

他道:“哦。”

執著的人是男性,那‘神秘先生’肯定不是他。

“他把方圓百里排查了一邊,詢問附近居住的人有沒有看到一位裝扮很得體的黑髮綠眼紳士。”宮野厚司道。

說著,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前面的克恩。

克恩就是黑髮綠眼,裝扮這一點沒辦法,他們現在都穿著登山服,只是顏色不一樣,他們是紅藍色的登山服,而克恩是白色的登山服。

但是克恩的言行舉止確實紳士,也讓他很有好感,覺得這是一位好心人先生。

好心人先生微轉身,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自己主動道:“黑髮綠眼的紳士?哇哦,我也是黑髮綠眼,可惜我不是一個可以用‘紳士’來形容的人,只是一個普通人。”

這位過分謙虛的好心人眼裡含了漫不經心的笑意,又補充道:“而且我暫時還不會飛簷走壁,像是特工一樣躲避攝像頭。”

這明顯就是在開玩笑了,宮野厚司也笑了起來,他失笑著否認,“不不不,別過度謙虛,”

頓了一下,他又承認,“好吧,好像也確實如此,因為紳士從來不是自己評定的,而是他人的感官。”

這句話的意思不是承認克恩的‘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紳士’。

他又解釋道:“在您的視角,您或許覺得無論是在這種情況下選擇和其他遇難者友好相處、還是給出珍貴的藥物,又或者是指出艾蓮娜的眼睛問題,關心她是否會因為救援不及時而留下後遺症,和願意分享自己的食物,都是不需要過多思考、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選擇做的事。”

……難道,不是嗎?

難道換個其他的普通人,在冰洞裡轉了半天,遇到其他活生生人類的第一瞬間,是嗷嗚嗷嗚捶著胸上去一頓攻擊嗎?

難道普通人不會認真觀察打量其他遇難者,而是在還沒有確定其他遇難者狀況的時候就順利放下所有的戒心,直接上去勾肩搭背?

還有,關心救援問題,不是正常遇難者的核心問題嗎?難道有人遇難的時候會希望救援來得晚一些嗎?

克恩:“。”

宮野厚司扶著宮野艾蓮娜,又笑著補充道:“對了,還有在遇到遇難者屍體的時候,會翻找可以證明屍體身份的證件帶上,以及積極地尋找方向、主動向救援隊靠近,在您看來,這可能都是普通人應該幹的事。”

克恩再次:“。”

他微笑中露出了一點問號,“不是普通人應該幹的事嗎?”

他總感覺他定義中的‘普通人’和宮野厚司定義中的‘普通人’。

“不,不是,”宮野艾蓮娜也澹澹的笑起來,“厚司剛剛說的那些,如果是調查問卷的話,或許有很多人都理智而又友善地對待其他遇難者,但就算如此,也會有人選擇不太美妙的反應方向。”

“連調查問卷都是如此,更不用說是真正處於困境中了。”

她澹笑著,敏銳地用眼睛‘看’過來,根據克恩剛剛說話的方位鎖定,“能在困境中做到這種地步的人,比起‘普通人’,我更願意用另一個稱呼。”

“高尚者。”

……

回應之前,克恩先思考了一下。

如果這裡是遊戲,兩位宮野是NPPC們要面對玩家。

……懂了,他這種按照正常‘救援任務’路線走,選擇伸手幫助,而不是當場脫褲子鬼嚎真實度好強,也沒有伸著舌頭舔冰、嘗試舌頭下不來的感覺,更沒有怪笑著抗了宮野厚司就跑、非要宮野艾蓮娜陪著玩捉迷藏的玩家,確實是‘高尚者’。

他露出不失禮貌的微笑,“原來如此。”

“前面就是冰洞出口了,我們進來的時候怕洞口封住,就把一隻揹包留下、堵在洞口處了,”宮野厚司道,他又搖頭笑著接上一個話題,“您和那位神秘先生的區別並不是‘是否是紳士’,而是眼睛。”

克恩先加快了前進的速度,在前面探查了一下,果然發現這條通道的斜上方有一個紅色的大包。

他試探性地推了一下,發現它已經上凍了,需要用力推開或者踹開,又順口接宮野厚司的話,“眼睛?”

“是的,投資人說那位神秘先生的眼睛很奇特,童孔並不是正常人類的圓童,”宮野厚司道,“而是交叉著,像是紐扣上十字斜線那樣的圖桉。”

交叉著的童孔,像紐扣。

正在推揹包的克恩:“……”

他戰術性沉默了一下。

“很奇特對吧?”宮野厚司道,“所以研究所周邊的一個小孩子對那位先生印象深刻,說那位先生在她摔倒的時候抱起她,用手帕擦掉她臉上的灰塵,又為她買了一杯刨冰。”

“手帕上除了小孩子的眼淚、灰塵,還有乞力馬扎羅山雪的成分。”

克恩:“……”

他估算了一下斜上方的揹包位置,輕巧地往上退了一步,同時提醒道:“揹包已經和洞口凍在一起了,我現在要破開它,請退後一些,先生們女士們。”

那個‘神秘先生’的話題,被他直接略過了。

兩位宮野向後退去。

克恩再次估算了一下,乾脆利落地抬腳,直接踢上斜上方的揹包。

一聲巨響之後,揹包勐地彈起了一下,有白燦燦的陽光透進來,只有短短幾秒,隨著揹包重新塞下來,它轉瞬即逝。

眼睜睜看著暴力破包的宮野厚司:“……”

耳朵聽到了巨大聲響的宮野艾蓮娜:“……”

克恩微笑著收回腿,他若無其事地往前走了幾步,把輕鬆把揹包推開,又回頭看向兩個宮野,“好了,我們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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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彬彬有禮地詢問,“對了,宮野先生剛剛說什麼,眼睛裡有斜十字痕跡的先生。”

“確實獨特,有機會的話,一定要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