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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叛門被誅 在所不惜

李秋水在看到王語嫣手裡,無崖子親手所繪之人,竟是自己親妹子時,便知對方真正愛的是誰。

想到自己為了他,與師姐天山童姥爭鬥不休,害得她走火入魔,成了侏儒。而自己也遭受毀容之禍,心下頗有幾分不值之感。

但又聽說無崖子內心也原諒了自己,並未留下要誅殺自己的遺言,這幾天就想著,師哥都能原諒自己背叛傷害他的事,自己是否有必要執著於天山童姥的仇恨。

本就在思忖不停時,又見到段正淳這個浪蕩子,也有幾個女人,自家女兒又對那幾個情敵喊打喊殺,在那一瞬間,她就彷彿看到了自己當初的影子。

又聽到嶽老三這個渾人說:段正淳的女人還不止這三個,大理還有兩個。

顧朝辭還說出一番“喜歡就接受,不喜歡就放棄”的言語。

一時間腦海中就回想,自己當年若不去陷害師姐,跟師姐一起和師哥在一起,他縱然喜歡自己妹妹,三女一起陪伴著他,是不是也就沒有這數十年的恩怨情仇了。

畢竟在李秋水心裡,她自始至終愛的都只有無崖子一個。

可她想的倒是挺好,但見天山童姥一現身,就威風八面,頤指氣使,不由想起她當初用劍在自己臉上刻“井”字時那副樣子,內心一股恨意當即湧出。

亦是她向無崖子告密,說自己與丁春秋私通之事,釀成無可挽回的後果,便再也忍不住了,開口刺了她一句。

天山童姥與李秋水仇深似海,自然一口一個賤人,也不給她絲毫面子。而她這一語落下,李秋水已足不點地,勢若飄風般從顧朝辭身邊掠過,來到天山童姥身前尋丈處。

她這手上乘輕功一露,眾人齊齊譁然,段正淳與大理三公四衛,秦紅棉母女、阮星竹母女早已見過她了,卻不知她有多大本事,這時自是相顧駭然。

尤其阿紫烏黑的眼珠子,一會落在天山童姥身上,一會落在顧朝辭身上,一會落在李秋水身上,手指撓著下巴,開始尋思:“這不出門不知道,一出門盡是高手,看這個女人也是厲害的緊哪,我師父恐怕也比不上她。”

李秋水被天山童姥如此大罵,卻彷彿不覺,仍然笑著道:“這麼多年沒見,師姐火氣還是這麼大。小妹每日裡好生掛念師姐,常常想到靈鷲宮來瞧瞧師姐。

只是自從你我心生誤會之後,妹子一來怕惹姐姐生氣,二來又怕姐姐出手責打,也不敢前來探望。”說著盈盈拜倒,神態真是又恭敬,又親熱。

但李秋水一下拜,天山童姥俏目神光電閃,衣襬無風自動,飄拂作響。

她素知自家這個師妹口蜜腹劍,武功也只比自己稍遜一籌,這時見她行禮,生怕她運內力傷人,暗自運氣護住全身要穴,衣衫飄動,哪知李秋水這一拜倒,並未運使內力。

天山童姥覺得自己枉作小人了,眸子裡厲芒閃動,狠狠打量著李秋水,啐了一口,說道:“你個賤人,少在這裡姐姐妹妹的,誰來聽你鬼話連篇,你還不是掐著時間呢,等兩年後再來縹緲峰找我,你當我不知?”

大理諸人心想這兩人竟然是同門師姐妹,李秋水溫柔善良,天山童姥乖戾橫蠻,一善一惡,當年結下嫌隙,自是童姥的不是了。

李秋水笑道:“師姐,若是以前,我肯定會掐著日子上縹緲峰與你瞭解仇怨,可而今時過境遷,讓你我結仇的人都死了,而我們都是受害者,你我何必還在這裡打生打死?”。

天山童姥很是遲疑,皺眉道:“你說無崖子真的死了?”

“不錯!”李秋水微一頷首。

天山童姥身子陡然一顫,一雙清澈的大眼中瞬間充滿了淚水,突然戟指厲聲道:“無崖子一身武功,他不散功怎麼會死?莫不是你個賤人竟然殺了他?”

眾人見她眸子裡宛如噴出火來,儼然要對李秋水殺之而後快。

李秋水搖了搖頭道:“師姐,師哥不是我殺的。”

“你不是要見逍遙派掌門人嗎!”

王語嫣初始不言不語,站在一旁,此刻聽李秋水說到這裡,“凌波微步”展動之下。

眾人就見白影一晃,王語嫣已到了李秋水身邊,兩人並肩而立。

兩女本就身姿曼妙,李秋水有白綢遮面,給人一種朦朧美,而王語嫣美的就如月下仙子一般,那麼肆意張揚,又讓人不可逼視。

至於眾人見了她的身法,無不動容,誰能料到文文靜靜的王語嫣輕功精妙至斯。

段譽更是忍不住叫道:“凌波微步?”

天山童姥一見王語嫣的長相武功,滿臉驚疑之色,心道:“這怎麼可能,她是誰?又是一個李秋水?”

驀地轉眼,如餓虎般瞪著李秋水,一字一句道:“她是你的女兒?”又勐一搖頭:“不對,這年紀明顯不對!”

說著厲目環顧四周,冷電般的目光,在院內眾人臉上一一掃射而過。

她目中無人,不可一世,自覺一般人難入自己法眼,故而她一進來,就沒看過這些人,這時才將院內諸人盡收眼底。

段譽、阮星竹、秦紅棉等大理一系諸人,聽天山童姥說王語嫣是李秋水的女兒,好幾人臉上怒氣一閃,紛紛向天山童姥望去,可和她目光一觸,無不慄慄自危。

天山童姥直到看到李青蘿,眼神中閃過一絲恍然,輕輕道:“她是你的女兒?”

李秋水澹澹一笑:“不錯,蘿兒是我和師哥生的女兒!”

段譽等人瞬間明白,均想:“此女竟是李青蘿的母親!”

至於阮星竹與秦紅棉互相一對視,眼神中滿是害怕,身子涼了半截,均想:“完了完了,今日不能生離此地了!這賤人母親、女兒武功都如此了得,我等如何能有生路?”

天山童姥看著王語嫣,冷冷道:“你就是‘凌波仙子’王語嫣?無崖子將一身功夫都傳給你了?”

她一聲問出,整個庭院彷彿都下降了幾個溫度。

王語嫣雖不懼天山童姥,但想到與外公在一起的幾個月時間,他又為自己傳功身死,心下一拗,突然放聲大哭,不能自制。

顧朝辭身子一晃,搶上前來將她擁入懷中,輕拍她背安慰。

天山童姥微微一怔,道:“哼,這會哭什麼哭,貓哭耗子假慈悲,一家祖孫三代沒有一個好人。”

顧朝辭冷哼一聲:“童姥,我們之間的事,關起門來再說不行嗎?你非要當著眾人掰扯嗎?”

童姥冷笑道:“我們?呵呵,這又打哪裡論的?”。

王語嫣得顧朝辭提醒,更明白此時人多口雜,實在不亦多說,逐漸冷靜下來,止住哭聲,則以平靜得連顧朝辭亦驚奇的語氣,澹澹說道:“婆婆,顧郎是我外公主持本門儀式,代師收錄門牆的,打哪裡論,你自己考慮!”

天山童姥心下一震,又有些茫然不解,問道:“那他是逍遙派掌門?”

王語嫣也不回話,左手一伸,將拇指上戴著的寶石指環現了出來。

天山童姥身子顫抖,失聲道:“掌門七寶指環!他竟然將掌門也傳給了你?李秋水這個賤人當年那樣對待他,他還能將掌門之位傳你?”

李秋水聲音一揚道:“師姐,你見了這逍遙派掌門人,聽不聽吩咐?”

“掌門個屁!”天山童姥連退幾步,指著李秋水破口大罵:“她一個小妮子也配做掌門人?……不,不,這絕不可能,多半……多半是你這賤人暗害了他,偷得這只七寶指環。他絕不會傳給你們這群賤人!”她這會極為焦躁失態。

李秋水只是笑笑,天山童姥則更加氣惱。

餘婆這會內息已通,她被顧朝辭以隔物傳功打翻在地,卻未受傷,這會見尊主勢單力孤,被人逼得大失儀態,當即拔劍在手,朗聲說道:“尊主,我‘縹緲九天’來了六天部,怕他們何來!請您下令,大夥和群賊決一死戰!”神情甚為激昂。

“決一死戰!”

一眾青衫女子圍將上來,就連庭院外也有人齊聲呼喝,一時間喊聲大振,聲勢極為強盛,少說也有四五百人。

這些女子每一個,都是在艱難困厄之極的境遇中由天山童姥出手救出,是以童姥御下雖嚴,但眾女都極為感激她的恩德。

顧朝辭與王語嫣兩人神色凝重。他們都知道自李秋水出現開始,與天山童姥就已經開始比拼高低了。兩人交換個眼色,心想:“一旦開始混戰,只好先擒住天山童姥了!”

但也知這是下下策,童姥驕傲自負的緊,一旦一擁而上拿她,幾乎就是無解之仇,再無化解餘地。

怎料天山童姥卻是一揮手道:“這事跟你們無關,我這位顧師弟說的也有道理!”

顧朝辭和王語嫣對望了一眼,均想:“她這是何意?她有眾女幫忙,此戰勝敗,倒是難說。不要這些女人幫忙,還認師弟,這是想做什麼?”

就見天山童姥看著顧朝辭,冷冷道:“你既是無崖子代師收徒,為何不叫我一聲師姐?”。

顧朝辭本就有心化解李秋水與她的矛盾,更看上了她的勢力,當即一拱手道:“小弟參見師姐!”

童姥拱手還了一禮,肅然道:“你相貌英俊,武功超卓,本派收錄你為弟子,也不違先師遺訓,可我今日要與李秋水瞭解恩怨,你是幫我還是幫她?”

天山童姥見了顧朝辭的武功與王語嫣的身法內力,都是非同小可。

兩人關係明顯與李秋水更近,而己方只有自己一人,才能參與到這場戰鬥中來,靈鷲宮人眾雖多,可殺其他人都不為難,想要對付顧、李、王這等高手,那就力不能及了,只怕非但殺李秋水不得,自己反要斃命於這曼陀山莊之中。

可她老而彌堅,情勢雖在逆境,對於李秋水的恨一點也不減少,只要能將顧朝辭將住,先殺了李秋水,最後就算與他翻臉,如何對付他,也是下一步的事了。

顧朝辭見事明達,瞬間明白天山童姥緣何如此,只未及開口,就聽王語嫣緩緩說道:“婆婆,你與我外公外婆的事,我都清楚,他們兩人都對你有愧,晚輩是知道的,可你們雙方鬥了幾十年,雙方都傷損頗大,你們都是同門姐妹,若能化干戈為玉帛,恐怕也是我外公想要看到的!”

李秋水聽了這話,神情複雜,望著天山童姥,心想:“嫣兒說的不錯,我害得師姐走火入魔,永如女童,師哥對她也移情別戀,將近七十年過去了,她還為師哥守身如玉,念念不忘,這一點我是比不上她了。”

天山童姥一時間也是浮想聯翩,想到李秋水害自己走火入魔,無崖子與自己分手,他還不承認是因自己身材問題,反而說是什麼性格不合,諸如此類的原因。

她也知道無崖子瀟灑飄逸,其實不想揹負如同世俗之人一般,以貌取人的說辭,才不承認這點。

她當年揭露李秋水與丁春秋的醜事,是想讓無崖子回心轉意,未曾想反而更讓他羞於面對自己。

她在縹緲峰一等三十年,從不下峰,其實一直渴望著無崖子來找自己,未曾想換來的卻是他的死訊。自己一腔真心,終究失去了寄託。

言念及此,天山童姥登時目眥欲裂,對著王語嫣,眼中直欲噴出火來,怒斥道:“你們都是一家人,你輕飄飄一句話,就要我化干戈為玉帛?憑什麼——?”

說到最後三字,聲音顫抖,幾不成聲。

臉頰一會青、一會紅、一會白,相互交織,顯然情緒波動很大。

這一瞬間更是滿眼噙淚,若非她還顧念身份,強自忍住,早已如斷線珍珠落將下來。

天山童姥麾下之人各個目空一切,她一出場也是老氣橫秋,目無餘子,可這等女兒姿態一出。讓大理段氏這等在朝堂、江湖上摸爬滾打半輩子的人,都有些懵圈。

但他們早明白了,這王語嫣的外公與她外婆、天山童姥都有感情糾葛,這才讓兩女不知結了什麼深仇大恨。

秦紅棉、阮星竹、李青蘿幾女不禁都看向了段正淳,均想:“我們何嘗不是一樣!”

段正淳感受到幾女眼神,驀地裡心中一驚,暗自思忖:“莫非阿星阿蘿紅棉她們,以後也會如此?我寧願自己死,也不願她們誰受傷喪命,可我該當如何?”

一時間面色蒼白,汗流浹背。

顧朝辭眼見天山童姥哭的傷心,也是心下一嘆:“無崖子啊無崖子,你太不是東西了!”

天山童姥何等人物,竟然在眾人面前痛哭流淚,他一個局外人都有些五味雜陳。

試問,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在青春年華,就因為他,被李秋水因妒生恨,變得成了侏儒,而後無崖子又將她拋棄,當真悽慘至極。

更不用說,她在隨後七十年裡,對李秋水恨之入骨,卻對無崖子仍是一腔愛意,毫無怨言。此情之真之重之純,當真難言。

若有這樣一個女子這樣對待自己,我又怎會變心?

王語嫣見到天山童姥哭,更加大吃一驚,她從李秋水嘴裡,還有外公隻言片語裡,聽到的都是天山童姥如何狠毒,如何不讓鬚眉,怎料她也會哭?

想到外公始亂終棄,確實不對,但他已然仙遊,神色一戚,說道:“婆婆,我們先進屋,再聊,好嗎?”

天山童姥心神也慢慢有所凝定,見王語嫣彷彿對自己露出了一絲可憐與同情,她性情古怪,一瞬間邪火勐竄,怒道:“聊什麼?你是我什麼人?你這逍遙派掌門,我還沒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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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語嫣注視天山童姥,眸子清如水晶,又盈盈掃過靈鷲宮眾人。

她並不在乎逍遙派掌門人這個尊位,可這是外公親傳,又是自己能夠“收拾”顧朝辭的身份,畢竟女子出嫁從夫,可她有了這層身份,就能在顧朝辭這個逍遙派弟子面前,多一層保險。

畢竟王語嫣其實也從李秋水、李青蘿身上也看到了教訓。

不得不說,外公與爹都是世間男兒中的上品。可外婆當年不是掌門,便管不住外公,外公想喜歡哪個,就喜歡哪個。

母親也是沒有降制段正淳的手段,讓他到處招花惹草。

可自己卻有,一旦顧朝辭敢違抗她以逍遙派掌門釋出的命令,那就說明這人心裡壓根沒她,只要他聽,那心就一定在自己身上。

王語嫣極為聰慧,她不會以掌門身份去逼迫顧朝辭做什麼,可這個身份卻是驗證對方是否真心的不二法寶,想到這裡,忽地微微一笑,漫不經意地說道:“婆婆,掌門之位有上代掌門指定,恐怕就算數吧?

莫非我外公當年繼任掌門時,還是你與我外婆同意,他才能接掌?”

李秋水輕笑道:“那可沒有,當年師父將掌門指環交給師哥,我與師姐就對他行了掌門大禮了,誰又敢違抗師父尊令!

怎麼?師姐,莫非你現在翅膀硬了,不將師父與師哥放在眼裡了?”

天山童姥眼見這祖孫兩彷彿一唱一和,將她駁的啞口無言,但她膽氣豪勇,不讓鬚眉,以一敵二也是不懼,厲聲喝道:“師弟在同門之中武功最高,自然無人置喙,你斤兩如何,還得讓大夥看看!”

說著右臂掄了一個半圓,一掌徐徐向著王語嫣推了過去。

這掌正是天山六陽掌中的“陽春白雪”。看來平平無奇,實則慢中有快,飄逸不群,勢如流瀑飛瀉,掌勁凝固如山。已達到化腐朽為神奇、大巧若拙的境界。更是天山童姥畢生功力之所聚。

即使顧朝辭親對、無崖子復生,諒亦不敢等閒視之。

霎那間,掌風掠空而過,風聲中帶著一股動人心魄的顫鳴,顫鳴聲融匯合一,宛如歌吟。

天山童姥知曉無崖子定然將內力傳給王語嫣了,不說她得了幾成,縱然運氣好,得了個十成十。那真正實力也要內力與武功相結合,才能發揮絕大威力,這女子有多少斤兩,這一招就能試出來。

大理段氏之人與靈鷲宮眾女身處其外,都彷彿置身於一口嗡嗡鳴響的銅鐘,心為之動,神為之搖,幾乎把持不住。威力之大,可見一斑。

天山童姥這招勁氣廣被,自要讓王語嫣無處可避,只得硬接。

顧朝辭與李秋水都知這是家事,又事關掌門人,絕不能將她當作妻子與孫女,替她接陣,反而下了她的威風與面子。

兩人只好向兩側退避,可還是被這股掌風刮到,臉上都有一股熱辣辣的感覺。

王語嫣得了無崖子與鳩摩智一身內力,整個“北冥神功”已然真正大成,任督二脈皆通,定力絕高,自然站在原處,紋絲不動,俏面不怒不喜,有如止水,目似不波深潭。

見對方掌勁襲來,一瞬間衣袖鼓盪而起,形如一隻傲岸不群的仙鶴,白蔥般的手指從袖裡鑽了出來,迎著對方勁氣,口中吐出三字:“來的好!”

也是一掌“陽春白雪”拍了出去,這手反擊勐烈如山奔海裂,迅疾如電閃星馳。

話音未落,雙方勁力相接,狂風大作,兩股絕世掌力一經撞實,“轟隆”一聲巨響,沖天塵屑鼓盪而起,四周火把明滅不定。

煙塵中,兩道人影彷彿流光幻影一般,各自退後一丈開外。

可顧朝辭與李秋水、段譽看的清楚,天山童姥比王語嫣多退了三步,顯然落了下風,力有不敵。

李秋水與段譽暗暗咂舌,沒想到王語嫣竟然如此厲害!段譽更是摸不著頭腦,四個月時間,就能讓人成為這等高手?

但一想自己好像沒用一個月時間,從一個不會絲毫武功的人,內力就深的連喬大哥都自愧不如了,王語嫣又比自己聰明百倍,精通天下武學,又何足為奇,當即釋然。

顧朝辭到了王語嫣身邊,一握她的手,輕聲問道:“怎麼樣?”

王語嫣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婆婆好厲害,我用了八成力,險些招架不住!”

顧朝辭心想:“無崖子與鳩摩智的內力相加一起,天山童姥再是厲害,來硬的也不是嫣兒對手。”

但又面色一正道:“誰讓你用八成力的?

你必須記住:逢人見面信三分,上陣交手不留情!

這種需要留情的事,就交給我來!

反正誰敢跟你炸刺,你就全力收拾。打死打殘也是對方活該!

你若是受到一星半點的傷,我自己會心疼死的,我孩子肯定也會不依的,說我這個爹沒保護好他娘!”

王語嫣一聽這話,“騰”的一下,俏臉含暈,心想:“他連孩子都整出來了,這是何意?莫非是想……”但立即頭顱低垂下來,本來白如清玉的臉上立時罩了一層紅暈,知道這種事固然不能問,連想也不能想。

顧朝辭見了她這副嬌羞無邪的樣子,饒是跟他有過合體至緣的穆念慈、李莫愁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也不禁心中一蕩,不自禁地想:“她究竟想到了什麼,羞成這個樣子?”。

天山童姥早就心生駭異,剛一拿住樁子,只覺一股內勁穿透自己掌風,直抵手掌,循著經脈衝向臟腑,只覺渾身發麻,真氣突突亂跳,似要破腦而出,連忙暗自化解餘勁。

天山童姥抬眼凝視王語嫣,見她面色如常,呼吸均勻,又細又長,顯然未受自己掌力震蕩。暗道:“罷了罷了,師弟果然有通天徹地之能,培養出一個小妮子,我都比之不過。”她與李秋水一樣,卻不知王語嫣吸收了鳩摩智畢生內力。

可聽得顧朝辭與王語嫣的對話,尤其王語嫣說到:“什麼八成力,險些招架不住?”她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這是欺負誰呢?

我咋就不信,無崖子傳給你得內力過了一遍身,縱然你這小妮子福緣深厚,得了十成十,可這八成力就能將我打成這樣?

果然跟李秋水這賤人一樣,心口不一,口蜜腹劍,都慣會勾引男人。將這顧朝辭惹得立馬都是心疼之意了。

思忖未停,就聽李秋水微微一笑,說道:“數十年不見,師姐仍然老當益壯,小妹佩服!我有一言,你聽是不聽?”

童姥厲聲道:“任憑你花言巧語,還是掌門人下令,這毀身深仇,我與你也得判個生死,方能罷休!哪怕我叛門被誅,也在所不惜!”

她言下之意,已然認了王語嫣這個掌門人,可與李秋水的仇恨卻不能解。

顧朝辭與王語嫣對視一眼,都有些許頭疼,這童姥的脾性,那真是爆到了極點。

在這種情況下,王語嫣是真不敢下令,因為那就是火上加油,除了會引發大混戰,毫無意義。而且看這樣子,擒住童姥也是如此。

李秋水也是明白這種情況,唉嘆一聲:“你要殺我報仇,你做的到嗎?

你雖然人多勢眾,可我的外孫女與外孫女婿在此,是誰多佔贏面,你看不出來嗎?”

童姥朗然一笑道:“你多佔贏面又如何?生死何足懼?”

“尊主說的是——”

“生死何足懼——”

靈鷲宮眾女齊聲呼喝,她們也看出來了,童姥不佔贏面,可有死而已,斷不能讓童姥被人欺負。

李秋水拍手笑道:“師姐英雄無敵,生平怕過誰來?縱然師哥當年,也是怕你怕的厲害。可你懼與不懼,都是等閒,今日要想殺我,除了搭上你這些女婢的性命,還能怎樣?她們不怕死,你也忍心?”

天山童姥聽到這裡,看了一眼靈鷲宮眾女,雖然一臉昂然,可一個個都是十七八歲,到三十、四十不等,都是好年華。心想:“她們的命是我給的,莫非就要為我送了?”。

再一看顧朝辭、王語嫣,李秋水,並肩而立,霎時間心冷欲死:“他們三人一體,我今日卻自投羅網,還到了這個四面環水的莊子,縱然真能舍下這幫婢女,別說報仇,恐怕逃命都難!

李秋水如此逗弄我,明顯是想戲耍夠了,再好好炮製我。說不定幾人還想盜了我這一身神功。

罷罷罷!無崖子也已故去,姥姥死則死耳,豈能便宜了他們!”。

天山童姥乃是女中豪傑,甚有決斷,還不及驅散餘勁,就勐地一掌拍向自己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