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飛聞言立刻抽手，生怕馬上步父親的後塵。
荊無命卻聽若未聞，扶正了上官金虹。
“幫主怎麼了？”
明明剛剛大獲全勝，卻發生了如此劇變，諸葛剛鐵拐指著錢恆，怒喝起來。
“上官幫主的症狀，你們肯定聽過，只是暫時沒有想到罷了。”
荊無命滿頭大汗，他的真氣進入上官金虹體內就直接化為烏有，根本無法起到一絲作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上官金虹越來越透明。
向松勐地睜大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顫抖道：“天…天一真…水？”
金錢幫眾人恍然，他們終於想起了天下第一奇毒的名字。
也怪不得他們一時想不起來，天一真水在江湖上已經快三十年沒有出現過了。
上官飛鬼叫一聲，如同身後有餓狼舔舐一樣飛開，離上官金虹遠遠地，生怕也沾染上這種無解的奇毒。
金錢幫眾也有些騷亂起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趁此良機，錢恆目光鎖定在上官金虹手中的孔雀翎上，一個箭步衝上去。
諸葛剛和向松大喝一聲，相互配合，流星錘和鐵拐一左一後，向著錢恆夾擊。
錢恆左手接鐵拐，右手粘流星錘，以移花接玉心法發力，一引一帶，立刻改變了兩件兵器的方向。
諸葛剛兩人只感覺自己似乎變成了傀儡木偶，在對方雙手下向著同伴狠狠砸去。
冬的一聲巨響，兩人兵器交接，兩人合力加上錢恆的牽引之力，精鋼鐵拐直接折斷，流星錘也被四分五裂，飛散的金屬碎塊狠狠砸在兩人身上，一時間骨頭都不知道斷了幾塊，鮮血狂噴，落到地上生死不知。
錢恆剛剛落到上官金虹面前，一道凌厲劍光自下而上沖天而起。
這道劍法幾無變化，但卻盡得快準狠三昧，如疾電、似雷光，但又劍走偏鋒，險惡異常。
一股狹路相逢你死我活的劍意直抵他的心中。
論劍意宏大劍道高深，荊無命的劍法遠遠不如謝燕，但若論劍術精絕劍法奇詭，他絲毫不在其他幾個頂尖劍客之下。
如果是謝燕西門劍道立意囊括天地生靈，荊無命的劍卻只是專注於自身，是實打實的搏命之劍。
在這個大宗師並非終點的世界，前者前程遠大超凡可期，後者落入窠臼難以昇華，但論戰力後者並不遜色前者多少。
錢恆心神陷入某種難以言說的奇異狀態，寂靜空無靈情滋生，感知無限提升，但下一瞬間又一切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一點微光閃爍。
他靈機一動，同時感覺到自我和荊無命的存在，對方的每一個心思和變化都查無遺漏，而除此之外萬物皆空。
心有靈犀一點通。
沒有絲毫思考，他的手指已經夾住劍鋒。
荊無命感覺自己的劍彷佛是被五行大山壓住，完全動彈不得，知道雙方差距太大，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棄劍後退。
卡啷一聲又是一把劍出鞘，他已經顧不得藏拙，劍交右手全力揮舞，阻止錢恆乘勝追擊。
即使後退，他也帶著上官金虹一起，證明了他果然不愧是金錢幫主心腹的心腹。
錢恆怎麼能夠容許煮熟的鴨子飛了。
他一掌擊出海量真氣失衡下六氣化生，一團灰色真氣風暴立刻滋生，轉瞬間包裹了荊無命。
難以計數的異種真氣籠罩了數丈空間，混沌空間內一切感知都被混淆，目不能見、耳不能聞、味不能嗅、觸不能覺，只有千奇百怪的真氣不斷侵蝕荊無命身體。
這正是金貴要略的六氣境絕招之一無盡氣海。
這一招精巧到不可思議，每時每刻都有新的異種真氣滋生，隨著變化越變越複雜，只要對手無法一開始就破開，只能被此招耗盡一切精力，束手就擒。
此招蘊含的知識堪稱海量，設計也極端嚴密，堪比一部精密到極點的尖端裝置，真氣相互交織影響生生不息，若是不懂其中變化規律和竅訣，只能以十倍功力才能以力破巧。
論招式威力和複雜度，這個世界沒有一招可望其項背，雙方幾乎是高武武學和低武的差別。
這也是他明明還沒有晉升半神就絲毫不懼其他半神的根本原因。
這是武學層次的代差。
錢恆的功力幾乎已經達到了人體可容納的極限，換算成年份大概在兩百年左右，若非經脈竅穴的負荷限制，導致輸出功率有限，全身功力一招打出半神強者也絕對會被秒殺。
不要說已經棄劍的荊無命，就算是完好無損的上官金虹，也沒有能力破開無盡氣海。
“你是誰？”
突生的變化只是眨眼間。
金錢幫的三大高手就被神秘人橫掃一空，荊無命和上官金虹被灰色雲團包裹，諸葛剛和向松喪失戰鬥力。
這種武力實在駭人聽聞。
上官飛突然靈機一動道：“你是玉羅剎！”
少幫主的推測其實也有道理，因為現在的錢恆一身黑袍，周身也是黑霧環繞，和玉羅剎的裝扮極其相似。
錢恆不置可否，突然揮手散去了灰色真氣風暴。
荊無命的身影露出來，他單膝跪地，一隻手扶著上官金虹。
他的劍法本來就只適合與人搏命拼殺，以攻代守以傷換命，守禦上本來就很差，遇見這種聞所未聞無孔不入的招式比慕容秋荻的堅持的時間更短，再加上他還要保護上官金虹，只不過幾個瞬息就被多種異種真氣侵蝕入體，失去了戰力。
失去了最後的守護，孔雀翎終於落入了錢恆手中。
黃金圓筒微微發熱，還殘留著之前滅殺正道高手們的餘溫。
他的注意力再次放到了上官金虹身上。
這位半神高手已經變成了水晶凋像，通體透明無暇，在陽光下甚至散發著七彩的光芒。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已經完全沒救了。
錢恆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雖然猜到了十派主戰派可能會利用天一真水下毒，但一直以為上官金虹不會沒有防備，但如今的發展卻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此時的金錢幫眾終於反應過來，紛紛圍殺上來，但錢恆身法連閃，如同分身化影，沒有一人可以沾到他分毫，彷佛他們進攻的是幽靈一樣。
幾個呼吸後，氣瘟擴散，除了剩餘的十幾個內功深湛的宗匠高手，其他幫眾全部病倒在地，嚇得僅剩的十幾人肝膽俱裂，連兵器都握不穩。
“如果你們可以回答出我的問題，我可以放過你們。”
錢恆轉頭看著滿頭大汗的上官飛，澹漠的說道，“上官金虹是怎麼中毒的？”
無論是病倒在地上的幫眾，還是站立的宗匠高手，他們都看向了上官飛，作為上官金虹的唯一兒子，他毫無疑問是金錢幫順理成章的繼承人。
“一定是荊無命下的毒，只有他天天守在我父親身邊。”上官飛咬牙切齒，狠狠瞪著荊無命。
他的怨恨如同實質，錢恆看得出，上官飛對父親頭號心腹的恨意真實不虛。
其他人也是將信將疑，因為荊無命確實是上官金虹的近衛，理論來說，只有他才有能力下毒。
但荊無命一直對上官金虹忠心耿耿，他的所作所為所有人都看在眼裡，所以相信上官飛推測的人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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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恆朝著荊無命揮手，隔空化解了他體內幾股作亂最狠的異種真氣。
少了部分掣肘，荊無命吐出一口淤血，恢復了部分行動能力。
他之前雖然無法動彈，但卻能夠能看能聽，知道神秘人是想要讓他辯解。
“毒不是我下得！”
上官飛面露怨毒道：“不要狡辯了！除了你還有誰能夠接近父親？”
荊無命沉默了幾秒，道：“還有一個人能夠接近幫主。”
“是誰？”
“關西第一美人林仙兒。”
錢恆八卦之心熊熊燃燒，他還以為這個世界上官金虹已經不會和林仙兒扯上關係，沒有想到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上官飛大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麼，仙兒已經和我私定了終生，你這是汙衊她，還汙衊我父親。”
人群中有一波小躁動，錢恆看的真切，金錢幫剩餘的宗匠高手人人都面色古怪，甚至荊無命都有些懵愣。
“江湖中和她私定終生的人大概能夠從東南沿海排到西域。”
錢恆看熱鬧不怕事大，調侃起上官飛來。
荊無命嘴角抽動，“幫主從長安到洛陽一路都是林仙兒作陪，如果說誰能夠下毒，那只有她了。”
上官飛下巴張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但又沒有勇氣去反駁錢恆，只能伊伊呀呀語不成言，急得滿頭大汗。
“這麼說來，八成是林仙兒下的手了，只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錢恆一步踏出，如同縮地成寸，來到一團焦炭面前。
無花幾乎已經死了九成，有出氣無進氣，就算是放到後世也基本沒救了。
孔雀翎的威力實在可謂可怖，一瞬間的爆發帶走了足足數十高手的性命，怪不得孔雀山莊退隱百年都無人敢於招惹。
長生真氣彌散無花全身，然後轉化成五行真氣鎖住生機流逝，只是一瞬間把無花從混沌彌留狀態給拉了出來。
他的神智無比清醒，但卻完全感知不到自身的存在，只能夠聽到一些聲音，知道自己已瞎，身體恐怕也在恐怖打擊下死了大半，隨時有可能橫死。
一個陌生聲音響起，“做個交易怎麼樣？”
無花用盡全身力氣發出細若蚊絲的聲音，“你說。”
“你把命賣給我，然後我治好你，怎麼樣？”
無花心中慘笑，他自己的傷勢自己最瞭解，居然還有人想要忽悠自己，他喉嚨中嗬嗬作響，似笑似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