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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一章:雨停了

淺淺的微笑掛在天真的面龐上,白皙的皮膚在晚霞的照耀下染上橙色的光暈,大大的眼睛裡透露出幾分純淨的靈動,長長的睫毛內斂神色,平平的金色美貌向向兩邊延伸,精緻的鼻子微微聳立,淺淺的齊平劉海下遮住一個額頭上紅色的刻紋。

“很高興遇見你,請問您想來點什麼?”少**雅地問。

“請問,貴船晚餐都提供些什麼?”伊瓦斯謹慎有禮地說。

少女笑了笑,“伊瓦斯先生,我們船上提供很多東西。我想,應該是我們滿足乘客的要求,而不是乘客在我們給出的選項中做選擇。”

“有什麼好的提議嗎?”

“這裡是我們的選單,您可以參看一下。”隨即,少女向伊瓦斯遞過一個精緻的小冊子。伊瓦斯簡單一掃,冊子上的封面印著“全世界的菜譜”幾個大字。

伊瓦斯翻過幾頁,卻並沒有什麼興趣,隨意地選了一頁。就這個吧,謝謝。”伊瓦斯攤開菜譜,恭敬地遞還給少女。

“星空燕翅?”少女感嘆道,“好久都沒有人點過這個菜了。”

“試一試吧,覺得這個名字挺好的。”

這是第一次相遇,從沒上過陸地、離開波輪舟號的文月感受到了心的悸動,不知為何她喜歡上了那位男孩美麗的眼睛,如同大海一般湛藍的瞳孔。

那個晚上,輕柔的海風迎面吹來。天空中的夕陽落下,沒有太陽的身影卻還留下著它曾經走過的痕跡。遠方的地平線上殘存的光亮還在照耀四方,天空中早已掛起的新月灑下點點光芒。美麗的血色海面染上藍色的悽清,夢一般的倒影中折射著無盡的世界。空中的燕林海雀、嘟嘟鳥、紅仙鶴都消失在視野之中,融入到寂靜的夜色裡去。海魚不再爭先恐後地躍出水面,而是安靜地潛回海底棲息。當太陽的最後一點光輝消失在地平線的遠方時,夜晚的安靜也隨之而來。從西邊吹來的海風推著修長的波輪舟號在月光下前行,像一把劃破黑夜恐懼的長刀將恐懼一分為二。被風鼓滿的船舷像黑暗中白色的翅膀,帶著波輪舟號穿過黑夜。

蒼穹中的繁星點綴著黑夜,華麗的新月灑下一片柔和之光,點綴美麗的海洋。

少年被夕陽染紅的瞳孔消散了橙色的光,取而代之的是銀白色的輝月。

“先生。久等了。”少女表示歉意,“這是您要的星空燕翅。”

伊瓦斯看了看桌上的星空燕翅,問道“這就是星空燕翅嗎?”

“是的。”

“可這裡沒有燕翅啊?”

“先生,星空燕翅不一定是要燕翅啊!”

想到這裡,站在波輪舟號甲板上的文月已經感受不到冰冷海水帶來的寒冷,藏在心中的壁爐升起了火。

她還記得當時自己笑著,“這道菜不是由燕翅做成的,這道菜是來自樹國的名菜。以石蜂糖為主,加以黑枸杞和薑片,配上蘭草,變成了這道菜。”

“那為什麼會叫星空燕翅呢?”

“先生,在百年前,一位落魄商人經商失敗,在歸家的途中經過樹國的一家小店。商人很久都沒有回家了,所以想要一份家鄉的燕窩。但沒料到小店的條件簡陋,且當地並沒有吃燕窩的習慣。可小店的主人靈機一動,將石蜂糖、黑枸杞、薑片、蘭草作為原料,勉強地做了一份燕窩。”

“後來呢?”伊瓦斯將餐具擺好。

“後來,落魄商人對店主的晚餐讚賞有加,因為他在這石蜂糖中找到了童年時家的溫暖。於是,商人告別店主,回到家鄉。”

“多年之後,商人經商成功,成為了富豪。當他再次經過樹國的那家小店時,他回憶起當年自己的不易。於是他進入這家小店,希望見到當年的店主。然而,世事難料,店主在不久前就已經去世。商人心中十分惆悵,會想起那晚滿天星河,於是為這道菜取名為‘星空燕翅’,紀念著那一位只有一面之緣的朋友。”

“因為商人的緣故,這道菜漸漸出名。從周邊到樹國、再從樹國到全世界,這道菜百年來不斷改良,就成為了您今天所見的‘星空燕翅’”

“原來是這樣!”伊瓦斯感嘆道,“沒想到這道菜都還有這麼多的故事。”

“當然了,每一道菜都是一種不同的文化。每一個文化都會有不同的故事,不同的感動。人也如此。”

“是啊。”

“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的話,我就先離開了。”少女說,“如果之後還有事的話就找餐廳的前臺吧。”

伊瓦斯點點頭,忽然他想起了什麼。於是,立馬向少女問道,“請問你的名字是?”

“文月。”少女沒有回頭,消失在餐館走廊的盡頭,她不想讓伊瓦斯看到自己紅透的臉頰。

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在波輪舟號的餐廳上,那個位置至今都沒有改變,每個晚上文月都會獨自坐在那裡,想象著伊瓦斯坐在對面與自己共進晚餐。

第三次見面,也是最後一次會面,那是在船底的鮮花廣場。即便是波輪舟號被改造為軍艦,鮮花廣場依舊存在於第五層甲板。

廣場不大,呈圓形,直徑接近二十米。廣場的中央有一個小型的花臺,花臺上開著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花:紅黃相間的天鳳蘭、粉中帶紫的美葉花、白色的鈴蘭、深紫色的卡特蘭花、藍色的蝴蝶語還有綠的春色鳶尾。小小的花壇就像一個花的王朝,美麗的史詩畫卷鐫刻在交錯的繽紛中。花臺邊緣是一條由青箭草圍成的綠色腰帶,環繞著花臺一週,盡顯層次美感。廣場周邊是一圈色彩斑斕的環形花臺,將中心花臺包圍。環形花臺中的花都是藍白相間的三色堇,在沉思與快樂中,連結成了一圈藍色的圓環。地面是由古樸風格的高低磚鋪成,一種歲月沉澱的穩重從中顯現。有些古樸的地磚上長著綠油油的青苔,幾朵野花野草從地磚的縫隙中鑽出,詮釋著生命的偉大。塑像廣場也被稱為回憶鄉、榮耀港,是用來見證波輪舟號百年來的歷史。廣場上有七個雕像,其中六個雕像環繞著廣場周邊的花帶,佔了四分之三的區域。他們是波輪舟號的前任艦長,曾為波輪舟號做出卓越貢獻。剩下的區域則是留給以後的艦長。其中的一個位置已經為現任艦長刻好了名字。花臺上屹立著一個最為巨大的雕像,是花淺艦長,波輪舟號的第一任艦長,百年前率領波輪舟號全體船員擊敗海華山谷的海盜,終結迷離洋上的海洋之災。

花淺的雕像站在花臺的小型噴泉上,目光注視著遠方。中央花壇不高,不到一米,比周圍的花臺整整高出了一倍有餘。這一位樹國少女贏得了全世界人民的尊重與愛戴,即使百年後,她堅定的目光與溫柔的外表仍被人銘記。花淺艦長的雕像是由沙國雕刻大師石不轉創作的。花淺身著簡潔的海軍軍服,背後的長髮與腰齊平,眼神中充滿著榮耀與自豪。她的胸前沒有掛著無數的獎章,而是一個樹國的標誌和聯盟的徽章。

勿忘國家,戰死沙場。

這一刻的花淺是在大決戰前瞭望沉船遺址時的神情,美麗中不失**、**中不失堅定與果斷。當時的花淺只是一個年輕的少女,但她卻做到了一件全世界都無法做到的事。當艦隊面臨著最危難的關頭,她永遠是衝在最前面的,她用行動證明:偉大的踐行不在於年齡和性別,而在於一顆心,一顆願意去挑戰全世界的心。雕像站在噴泉上,在華麗的水柱中,人們依稀可見花淺美麗的面容。她雙手緊握暮光之劍劍柄,劍身並未出鞘,與劍鞘一起立在甲板之上,是那樣的堅決。

她,是文月最想成為的人,一個真正的英雄。

就在文月回憶起花淺曾經的往事時,風從通風道中吹來,紅黃相間的天鳳蘭、粉中帶紫的美葉花、白色的鈴蘭、深紫色的卡特蘭花、藍色的蝴蝶語、茜綠的春色鳶尾輕輕地搖曳,幽藍色的三色堇在月光與磷光中發出讚美的嘆息。

花臺前擺放著無數的花,枯萎的、盛開的。小臺前刻著一段文字,是用古樹國語寫的:謹以此紀念,花淺艦長,偉大的英雄。

當她準備上前獻花時,那雙如同大海般深邃的眼睛又出現了。那是多麼令人感到困惑的感受,跳動的心臟為什麼如此興奮,本來該歸屬大海的她竟然第一次產生了動搖。

“文月?”伊瓦斯詫異地問:“你也睡不著嗎?”

當時已經是十二點多了。

她記得自己搖搖頭。

雙手**地將一束美麗的紅色文蘭花放在胸前,輕輕走到花臺前的小臺旁,一陣葵蘿的芬芳四處瀰漫。她放下手中輕握的花,有禮地將其放在小臺上。淺藍色中短裙隨著細風起舞,白色短上衣鼓動著,花鞋上的花綻放著。雙手十指緊扣,低下頭,閉上眼睛,默默地悼念。

“文月,你為什麼要到船上來呢?是因為喜歡大海嗎?”伊瓦斯問。

“這是我的家,所以我愛我的家,我愛大海,”她回答道,“這艘船是我的信仰,而她是我的榜樣。”

“花淺將軍?”

“是的,她是最偉大的艦長。”

“在波輪舟號上呆了多久?”

“十年。”她雙手微合放於身前。她優雅地離開花臺,走到周圍一座雕像旁坐下,目光不斷注視著花淺的雕像和她手中的暮光之劍。

“十年都在這艘船上嗎?”

“是的,十年從沒有下過船。”

“沒有考慮過回去?”

“回去?去哪裡?”當時她看著花淺的雕像莫名其妙地問道。

“回到陸地上去。”

她笑而不語,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從未想過放棄波輪舟號。終於,她回答道:“也許某一天,波輪舟號想回去了,我也就該回去了。”

“艦長,你的家鄉是哪裡呢?”

“樹國,楓葉港。一個美麗的城市,從波輪舟號第二層甲板上望去,能看到神聖聯盟總部的全景。”

“說說你的理想吧!每個人都會有理想的。”伊瓦斯說。

“成為花淺那樣的人。”文月笑了笑。

這是她十年後記得的最後一句話,成為花淺那樣的人——

終於,在這個雨夜,她站在星耀級戰艦的甲板上,直面狂風的呼嘯,迎接暴雨的打擊,在雷電擊穿天空的時候,她向那個人證明,自己的夢想已經實現了。

而他,和十年前在波輪舟號上許下了諾言一樣,“會和妹妹一直等他們,直到他們都回來為止。這裡是家,永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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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得無影無蹤、無法觸碰、即便是用盡全力也無法追回的是時間,而握在手中,時時刻刻為證明曾經活過、曾經努力過的是諾言。

“十年過去了,你,沒有變,我,也還是當初的樣子,”文月笑著,似乎伊瓦斯站在自己身前,“我想告訴你的是,曾經立下的誓言不會變,現在不會,將來不會。大海是我的歸宿,這裡是我的家,我愛我的家,所以我愛大海——將來有一天,我一定會成為花淺將軍那樣,讓全世界都尊敬的英雄,在大上海上,在世界的盡頭——”

也許是風向改變的緣故,大雨戛然而止。躲在走廊上的大副們紛紛拿著傘跑了過來,他們從未見過艦長眼中讓人頓時產生愛慕的眼神,所有人都確定剛才艾瓦島上的兩人一定和艦長有千絲萬縷的聯絡,不過,無一人問起其中緣由,因為他們認為,從未登上過陸地的艦長不可能認識艾瓦島的人。雷電中的殘影或許是錯覺,也有可能是海市蜃樓,從身旁擦肩而過殘影,又怎會掀起波濤?

是啊,怎麼可能呢?

只見了三次面,前前後後不超過兩個小時。不過是人生中的一點漣漪罷了。

在烏雲籠罩的黑夜下,心中那種不確定的情感如煙而散。也許人的一生都在尋找著那扇別人看不見的門,打開門看見門後的樹,站在樹下撿起石頭。十年過去了,無論過去多久,誰又能真正開啟自己想要追尋的門呢,誰又能保證門後的樹是當年的樹,樹下的石頭沒有腐朽?

文月笑了笑,結果大副遞來的雨傘,輕聲道一句:“謝謝!”

隨後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離開了。

副官們面面相覷,其中一位喃喃道:“雨停了——”

看著艦長消失的走廊,另外一人說道:“艦長的背影總是那麼孤獨,一個人來,一個人離開。”

“是的,她可是眼中嚮往著星辰大海的女人,走到世界盡頭,一切都是孤獨的,她面對的是整個世界——”

在沉默中,眾人紛紛離去。不久後,好不容易停下的暴雨又開始加急,一道又一道閃電劈在艦隊四周,激盪的海水翻滾著,空中充斥著震耳欲聾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