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菸？靠，真的假的啊仁哥。”
“真的。”
早上9點，國金中心11F，千禾建築諮詢有限公司內，秦仁無意間的一句話，讓對面工位上的一個胖子震驚不已。
胖子名叫周馳，從高中同學到大學室友再到公司同事，跟秦仁算是孽緣中的孽緣了。
他撇開隔在兩人中間的一排綠蘿，伸出一張四四方方的大臉盤子，驚訝地瞪著秦仁：
“這麼突然地戒菸，仁哥，你終於重新交女朋友了？”
“吸菸有害健康！”
秦仁瞪了他一眼，從椅背上的外套裡掏出一個打火機，扔給了周馳：
“這個送你了。”
伸著脖子看了看四周，秦仁招招手讓周馳附耳過來：
“我畢業之後學吸菸，那是不得已要在公司樓梯間裡打聽領導動態，維繫同事間的虛情假意…現在想通了，時間都是老闆的，錢都是房地產商的，只有身體才是自己的，戒了不是很正常？建議你也戒。”
話好像有點兒道理，但周馳想了想還是一撇嘴：
“算了吧，爺本來也抽的不多，不過仁哥你這話說服力不高啊，我還是懷疑你有情況…”
“什麼情況？”
問這話的不是秦仁，而是秦仁身後傳來的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周馳當即就朝秦仁背後的方向舉手：
“報告雲姐，情況就是秦仁交女朋友了。”
“放屁！畫你的圖去…”
秦仁給周馳豎了個中指，然後緩緩轉頭，整理了下表情，朝面前的女人舉了舉水杯：
“雲姐早。”
“早。”
熟悉的明媚面孔，稍顯冽然的杏眸，公司設計五部的部長雲婉禾輕輕點頭，算是回應秦仁的招呼。
……
女式的黑色小西服裡面，雲婉禾依然搭的是白色的襯衫，鑲有荷葉邊衣襟巧妙地遮掩了胸口那份蓬蓬的鼓脹，甚至為了避免產生托起效果，西服的衣釦也稍微多扣了一枚。
由此也可見她是個細緻的女人。
或者說，心思比較敏感的女人吧。
這一點兒倒有些像顧清，只不過兩個人的性格卻截然不同。
或許她們給人的第一印象都會是冷，但顧清是“冷傲”，像一簇帶刺的水晶，而雲婉禾是“冷靜”，是一顆收斂了光芒的鑽石。
……
當然，作為OL的典型套裝，配套的包裙也不能少，裙襬下那雙頎長筆直的雙腿，在淺膚色連褲絲襪的包裹下有著“少女以上少婦未滿”的緊緻圓渾，腳下再踩一雙5公分的黑色啞光中跟鞋，可以說是全方位地勾勒出了其身材的曼妙。
秦仁每次看到這樣的雲婉禾都會覺得，作為中日合資公司，她大概就是【正裝上班】這條硬性規定帶來的唯一“好處”了吧。
只不過呢，因為自身氣質以及其他女同事扎堆等方面的原因，雲婉禾這份婀娜的身姿在公司裡顯得內斂了許多，也就長期跟她合作的“徒弟”秦仁，才會在空閒之餘注意到她身上除工作以外的這些閃光點。
……
啪——
部長的工位就在秦仁背後，雲婉禾把手裡的便利店咖啡放在桌上，看向秦仁的電腦屏幕：
“90畝那個甲方還有聯絡你嗎？”
“有，說是有調整，所以今天來的早。”
“你一個人能搞完嗎？”
“嗯，沒問題。”
秦仁舉杯嗦著熱水，抬眼順便打量了下今天的部長。
利落的丸子髻一如既往地挽得很隨便，細看有些毛毛躁躁，但從耳邊垂下的兩縷鬢髮倒是很柔滑，很襯她小巧的鵝蛋臉，看起來有種清爽淡雅的感覺…
“雲姐，你今天是不是化妝了？”雖然很淡，但秦仁還是看出了她身上與往日的一點兒不同。
“嗯，化了。”
這麼淡的素顏妝他居然都看出來了…
莫非是哪裡化的有問題？
雲婉禾心裡一陣嘀咕，然後不知不覺的，就對著自己桌上的小鏡子照了起來。
照了一會兒，腦袋偏了偏，鏡中便驀地反射出身後秦仁似笑非笑抿著嘴的臉，配合那雙憂鬱的眼神，隱隱生出一股“慈祥”的意味。
就像是賓館裡，事後的大叔坐在床邊，一臉賢者模式地笑看梳妝檯前咬著髮圈梳理頭髮的女高中生的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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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
什麼破比喻？
雲婉禾眼神飄忽了兩下，柳眉微皺，清清嗓子，轉身淡淡地瞧著秦仁繼續道：
“我今天下午不在公司，要去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所以…所以就簡單化了一下。”
“哦，這樣啊。”
秦仁一聽有些好笑：
“不過雲姐，你別搞的跟我匯報工作一樣啊，我又沒問這些。”
“誰跟你彙報了！”
雲姐眸子一瞪，感覺一年過去，這個自己親手帶起來的後輩如今真是“翅膀硬了”。
但是有一說一，在能力提升和工作表現方面秦仁也挺硬的。
至少比同期來的周馳之流要好一大截，不然也不會是部裡除項目經理外，唯一一個跟得上她工作節奏的建築師。
“我還要跟你一個小朋友匯報工作是吧？沒大沒小…”
“嘿嘿，不敢不敢。”
部長畢竟還是部長，再寬鬆的溝通環境，秦仁也懂得適可而止，馬上賠笑兩聲認真起來：
“雲姐。”
“幹嘛？”
“說實話，你別怪我直男，個人覺得你今天這妝化的不太行。”
雲婉禾捧住咖啡紙杯的手指稍微掐了掐，沉吟片刻：
“是眉毛沒畫好嗎…”
“不。”
秦仁搖搖頭，踩著地板滑動椅子，稍微靠過去了一點兒：
“你今天化的妝實在太好看了，參加婚禮會搶了新娘的風頭，不合適啊。”
“……”
“當然，我不是說雲姐不化妝就不好看哈，也好看，我經常看，嘿。”
“……”
雲婉禾拿咖啡的手指松了松，舉起來抿了一口，抿了兩口，背對秦仁撩起微涼的耳發在臉上蹭了下，然後轉頭再次瞪了他一眼：
“上班時間哪這麼多口花花！90畝最後的版本呢？先給我看看。”
“這兒，已經開啟了。”
“嗯…這個方的是什麼？”
“新的售樓部，甲方有風水要求。”
“路口距離量了沒？”
“量了，能開口。”
“嗯，容積率的話…”
“也重算了，戶均有0.3的波動，反饋給甲方說能接受，還有北面的商鋪…”
……
秦仁的眼神逐漸明銳起來，有條不紊地開啟一個個表格和微信記錄，相關的圖紙也在剛剛閒聊的時候提前雙擊了，雲婉禾聽著聽著，視線就從螢幕上逐漸轉移到秦仁的臉上…
一年時間，他真的成長很快啊。
刨去天賦不談，那份永遠抱怨卻又永遠堅持的努力…
據說是要供家裡相依為命的姐姐讀書？
有個這樣的弟弟，姐姐將來應該也會越來越幸福吧…
“就這些了，雲姐你覺得…雲姐？”
“呃？”
雲婉禾柔軟的睫毛眨了眨，瞧著秦仁疑惑的雙眼感覺耳朵微微發熱，畢竟在工作時候開小差對她來說是非常罕見的失誤。
“行，你把這些都發我微信，那這樣的話，你今天…”
雲婉禾想了想：
“你今天是不是沒事兒了啊？”
“這個…”
秦仁心裡咯噔一下，一般出現這種情況，就會被強行安排事情，意味著又摸不成魚了。
然而，雲婉禾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大為驚喜。
“最近兩個專案我知道你辛苦，加了三個月的班，每天都到兩三點，這樣吧，反正我下午也不在，你今天也調休下吧。”
“好！”
秦仁是個在職場上懂得說不，該受好處就不裝比的人，當即就使勁兒點頭。
說起來上次調休還是上次呢，隔了這麼久，家裡的貔貅都會出門打醬油了，他也該再調休下了。
“靠！雲姐！那我呢？”
這時周馳可就酸了，站起來抱不平：
“我跟著孫姐她們也加了好久的班了，你看是不是…”
“周馳你好好畫你的圖！別忘了前兩次算錯指標都是秦仁給你擦的屁股！”
秦仁給周馳比劃了一個“阿門”的手勢，周馳就無言以對，悻悻地坐下了。
“那…雲姐，我現在就回去咯？”
“嗯。”
雲婉禾點點頭，然後補充了一句：
“女朋友的事情，好好把握。”
“害！”
秦仁就哭笑不得：
“雲姐你別聽周馳亂猜，我就是戒菸了，真沒談女朋友！”
雲婉禾聞言沉默了一秒，然後淡淡地“哦”了一聲。
沒談啊…
沒談就沒談唄，剛畢業先專注事業，挺好的。
這樣想著，雲婉禾不知不覺又把目光投向了鏡子，細細地端詳起自己的妝容來。
唔…
總感覺，比早上剛來的時候好看了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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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早上不來了，能省一次單車錢。”
入了建築設計這行是不幸，但在瘋狂的加班中允許靈活地抽出調休時間又是不幸中的萬幸。
回家路上，秦仁心情格外清爽，腦子也就格外放空，腳下憑著肌肉記憶踩著單車，心裡就漸漸想到了一些比較嚴肅的事情。
他想到了，已經跟自己脫離關係了的位面管理局。
雖然那個雨夜後，秦仁已經沒有再跟洛瑤提過“回萬妖大陸”的事情，可洛瑤作為異界生物也來地球有一段時間了，位面管理局他們有沒有什麼動靜呢？
有在著手處理位面壁壘的豁口嗎？
有接觸到其他和洛瑤一樣的異界來客嗎？
有在研發某種把異界來客送回原本世界的技術嗎？
秦仁跟位面管理局打了4年交道，深知管理局雖然有點兒神秘有點兒流氓，卻也不是什麼陰謀論小說裡那種黑深殘的組織。
但就怕，這次位面壁壘鬆動不是普通事件，管理局萬一搞出什麼類似於“全面排查異界生物”的行動，那他的日子可就平靜不了了。
如果遇到極端情況，他倒是能利用自己的異能應對，不過…
不過又有誰希望極端情況出現呢？
所以秦仁琢磨著，乾脆等有空打探一下，看看管理局內部有沒有關於位面壁壘的政策啊檔案啊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