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仁，你昨晚沒睡麼？”
“嗯？”
第二天，週一的早餐桌上，魚靈兒第一個發現了秦仁的不對勁，關切地指了指他的黑眼圈：
“像熊貓。”
“哦，可能是做夢沒睡好。”
秦仁隨意地用手機照了照，澹澹一笑：
“還好吧，挺澹的，不至於像熊貓。”
“就是。”
洛瑤也點頭贊同：
“熊貓是人族之寶，你們不要侮辱熊貓。”
“是國寶，什麼時候成人寶了…”
“當然是本座認可的。”
洛瑤似乎不屑於解釋這個理所當然的問題，埋頭乾飯，今天的小米粥放了紅棗，她很愛吃。
“瑤瑤前不久才剛剛瞭解熊貓這種動物，然後就喜歡上了…”
小蛇兒給她的狗盆裡夾了一塊玉米餅，慢條斯理地跟秦仁解釋著：
“…說是熊貓這種生物具有高貴的氣質，能給她一種親切的感覺。”
“高貴？親切？”
秦仁樂了，雖然他覺得熊貓的氣質應該是蠢萌，不過按照其身份地位，“高貴”的說法倒也勉強能過得去。
可“親切”從何而來？
要知道熊貓的本質是熊，是勐獸，秦仁感覺自己永遠只能在電視或者動物園裡喜歡熊貓，要是讓他當飼養員啥的，他可能會很刻板印象地感到一定程度的警惕。
“秦仁你是被蘇莉莉吸多了，變成笨蛋了嗎？”
然而，上仙大人卻是刨了兩口飯，將自己鼻尖兒的一顆米粒黏在秦仁鼻子上，然後給出了一個能夠自恰的合理解釋：
“本座身為靈獸，本身就是高貴的，能讓本座感到親切的生物自然也就是高貴的了；既然熊貓是高貴的生物，那它們當然就應該讓同樣高貴的本座感到親切了。”
“……”
行，雖然有點兒彎彎繞，不過貌似邏輯閉環了。
不過怎麼感覺是莫比烏斯那種環呢…
“好了快點兒吃飯吧。”
最後還是顧清忍不住敲了敲碗，在秦家可沒有什麼關於敲碗的忌諱，只有很實用的“提醒功能”：
“我馬上要趕地鐵去學校了，秦仁和魚靈兒也要上班了，趕緊一人一個餅分了吧，喏，有容你先拿一個…”
“謝謝清兒姐。”
……
餐桌上的姐姐倒是倘然自若，殊不知弟弟望著她的一言一行，腦海裡想的全是昨晚的那片“口香糖”，他臉上的黑眼圈自然也是因為這檔子事兒而翻來覆去睡不著才冒出來的。
經過一晚上的糾結，秦仁始終沒有想通姐姐身上為什麼會有“口香糖”。
最後還因為電影《港囧》裡面的橋段，得出過一個很不靠譜的猜測，那就是路邊推銷員硬塞給她的。
亦或者是在超市裡不小心買錯了。
當然，比起這些，其實有一個原因是最容易解釋，也最為合理的。
只不過，秦仁自己沒有，或者說刻意地繞過了這個解釋。
至於原因…
大概就因為她是姐姐，就因為她是顧清吧。
至少秦仁自己就是這樣默默在心底這樣告訴自己的。
是啊，她是顧清，是清兒。
……
她或許會在某一個孤兒院的雨夜裡第一次牽起秦仁的手。
她或許會在某一次午飯的時候突然遞給他一個包子，說一句弟弟你吃。
她或許會在他長身體的日子裡悄悄擦掉他刻在門框上的身高，只為了他可以永遠是她的小弟弟。
她或許…還做過很多令秦仁感到突兀，感到驚喜，感到震驚的事情。
可是她怎麼會…
怎麼會突然有一天就…
“秦仁…秦仁！”
“誒？雲…雲姐…”
“噓…黃總過來了，別發呆…”
“哦哦！”
……
秦仁沒有想到，這件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澹定地慢慢消化的事情，竟就這麼不知不覺地困擾他了整整一週。
整整一週，不管在家裡還是在公司，大到幫小橙子看圖，小到檢視買的電腦的物流，秦仁做什麼事兒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每次想著乾脆直接問一問姐姐吧，號碼按進去又不打了。
為什麼…？
他在怕什麼…？
有時候，有些事情，只有在真正發生的那一刻，你才知道自己究竟會有多少面對的勇氣，會有多少應對的底氣，以及有多少誤會一場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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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一週有些渾渾噩噩的體驗，秦仁不僅認識到了這個道理，同時還更加清醒地認清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以姐姐的條件，這麼多年以來保持單身，其實反而是不合理的。
先入為主地覺得姐姐理應單身，並且因此對於某個關於“口香糖”的猜測保持否定和排斥，用一句老話說，其實是秦仁自己“著了相”了。
可即使如此，秦仁又能怎麼辦？
要讓他相信…顧清已經不再是他一個人的顧清嗎？
……
週五晚上，當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秦仁正一如既往地在地鐵站裡等著回家的姐姐，一陣冷風吹過，眉頭緊鎖的他裹了裹身上的正裝，一種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難言的情緒似乎從他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裡一絲一縷地湧出來，蛛網般一點點爬滿心房，卻亦如蛛網般亂同麻絮。
因為此時的秦仁，因為一週前的“口香糖事件”，因為這整整一週的愁思，忽然驚覺了一個令他有些猝不及防的事兒。
原來，相比於前女友和現女友們，身邊的女孩子中，好像有一個人，才是秦仁自始至終都抱有最大的佔有慾的那個…
“叭！”
“！”
“哼哼…嚇到沒呀？”
就在思緒越來越亂，或者越來越清晰的時候，秦仁被耳邊一聲詐唬驚到，醒轉過來一瞧，發現了這週末顯得心情格外不錯的姐姐。
“很開心啊你？”
“是啊。”
不管怎麼說，至少在時隔一週後看到顧清的那一眼，秦仁暫時拋卻了許多，只剩下嘴角純粹的溫馨笑意。
“什麼開心的事兒，說出來聽聽唄。”
秦仁接過她的包包，將她的風衣領口多扣上了一顆釦子，然後摟著她溫軟的腰兒，一齊往家的方向走去。
冬日裡，這樣的依偎最是溫暖。
反正顧清是這樣覺得的，將秦仁摟過來的大手和自己的一隻小手一起揣在自己左衣兜裡，腦袋微微靠在他臂彎裡，慢吞吞地一邊走，一邊講起了今天的開心事。
“今天我跟朋友去看電影了。”
“朋…電影？”
“嗯，就是最新的那個，馬騰和沉麗演的新片，你看了嗎？”
“沒有，星期天可能要看。”
星期天秦仁要和小姨子去看這個電影，是小姨子來約他的，當然了，跟之前的微信電話一樣，同樣也屬於“奉命陪姐夫”。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很久沒看電影，笑點變低了，反正就看的特別開心，我們兩個全程都在笑。”
“你們兩個…”
“嗯吶，我和我朋友兩個。”
“那說不定…是因為和你朋友一起看，所以才格外開心呢…”
秦仁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這句話，姐姐倒是點頭點的小臉兒都粉撲撲的：
“我也覺得有可能！”
“清兒，你…”
“嗯？”
“沒什麼…”
……
直到回到家，秦仁都沒有把那句“你朋友是男是女”說出來，直到一家人好好地吃了晚飯，好好地洗了澡，各自準備睡覺了之後，秦仁才卡嗒一下把姐姐的臥室上了鎖。
“秦…秦仁？”
書桌前的姐姐扶了扶眼鏡，有些緊張地捏住了小睡裙的領口。
“清兒。”
秦仁不廢話，深呼吸一口氣之後，直接過去把顧清抱上了床，顧清全程只發出了一聲“呀…”的輕呼，然後就僵硬地坐在床上動都不敢動，只感覺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明顯，臉上的紅暈也越聚越多。
這…這什麼情況…
難道是弟弟出軌程思雲之後，終於…
終於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