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是…什麼意思？
反正秦仁很清楚，蘇莉莉的昏睡魔法是不會有什麼副作用的，所以雲婉禾至少肯定不至於因為中了魔法而導致身體不舒服什麼的。
那就是…她在生自己的氣？
秦仁回顧了一下昨晚的情況，稍有所悟。
“雲姐。”
“…”
“抱歉啊，昨天晚上…”
“……”
提到昨晚，雲婉禾的身形似乎動搖了一下。
“…昨天晚上，都沒來得及陪你說說話什麼的…就…”
“……”
剛有所動搖的身子蜷了蜷，連帶著被子也一起裹緊了些。
秦仁不禁一懵，所以…他這是猜對了還是猜錯了？
……
根據他的判斷，領導應該是因為昨晚光聽自己在那抒發肺腑之情，結果後續和自己連句私房話都沒聊，就湖裡湖塗睡過去，所以難免有些幽怨。
可眼下跟她道歉，這反應…到底是被他說中了，所以更加委屈呢？還是說秦仁誤判了領導的心思，讓領導更加不高興了呢？
……
這也算是在職場中常見的問題了，大多數社畜多多少少應該都和秦仁一樣，經歷過這種因為琢磨不透領導的心思而糾結的時刻。
尤其是女領導，女人心本來就是海底針了，當了領導的話，一旦有時候發個小脾氣或者心情不好什麼的，哄起來都無從下口。
……
但不管怎麼說，秦仁覺得，至少不可能是雲婉禾聽到了昨天自己和吸血姬的對話吧？
畢竟昏睡魔法的質量可是得到過無數次的檢驗，連來自萬妖大陸的異界生命都毫無抵抗力，普通人類就更不用說了。
“那雲姐你就再睡會兒吧。”
秦仁貼心地把開啟的燈關上，自己先去洗漱，結果完事兒後回來一瞧，燈又開啟了。
要說是雲婉禾準備起床了吧倒還好，不過秦仁稍微湊近了看，她的雙眼還是閉的緊緊的，半邊臉躲在被子裡，並沒有一點兒要起床的跡象。
於是秦仁順手又把燈關上。
然後“啪”！
一隻纖柔的胳膊從被窩裡飛快地伸出來，關燈，再飛快地縮了回去。
“……”
很明顯，確實是不高興了。
雖然是小學生那種“你打我一下，我就非要打你一下”的賭氣表現，但根據秦仁所認識的小禾苗，並不能靠這個就輕易地判斷她生氣的程度。
看似只是很叛逆地關燈，可那手指頭一戳下去，誰知道她是把開關當成秦仁的胳膊，還是當成秦仁的眼睛呢？
……
反正之後，秦仁就不管什麼燈不燈了，也不敢隨便搭話，先開啟行李箱，偷瞄了一眼正在酣然休憩的小母狗，然後就默默地坐在沙發上，在網上各種調查，開始規劃之後幾天的行程。
不知不覺，安安靜靜的一個小時居然就過去了。
“餓。”
然後這個時候，專注的秦仁耳邊久違地響起了她的聲音。
“雲姐？”
“餓了…”
她說，臉應該依舊躲在被子裡，聽不清喜怒哀樂。
“想吃什麼？”
秦仁關掉手機，一秒鐘就站了起來，兩秒鐘到了床邊：
“現在買早茶的話，應該還行，蝦餃啊，豉油鳳爪什麼的。”
“隨便。”
“……”
隨便是世上最難搞定的食物，秦仁頓了頓：
“那…起床吧？一起到處看看。”
“累，不想走。”
秦仁稍微有點兒沮喪，但也只有打包了。
本來他是想趁著部長大人重新開口說話直接問她，是不是心情不好，又到底是因為什麼心情不好，可正要開口，雲婉禾就又翻身到了另一邊，繼續一副不太想和秦仁有太多接觸的樣子。
“……”
就像昨晚蘇莉莉到來之前，她翻過身去的那一瞬間的感受一樣，秦仁不得不承認，雲婉禾的冷澹讓他的心裡有些難受。
這完全不同於自己家裡的女孩子們。
別說姐姐和洛瑤了，就像是魚有容和魚靈兒，哪怕是在確認關係之前，她們偶爾對自己冷澹的表現，秦仁也能從容地面對並自信地去消解她們心中的彆扭和委屈。
可對雲婉禾，或者說，對於這個自己昨晚向她傾訴過之後的雲婉禾，秦仁卻好像稍微失去了那種從容，也稍微失去了以前在公司和微信上偶爾調侃她的那種從容。
究其原因，秦仁在外出去買早飯的路上想了很久。
最後朦朦朧朧地意識到一種可能。
那就是昨晚對她說的那些話，昨晚自己像她袒露的那些真實感情，久違地，人生中第二次地，在男女感情方面讓秦仁處於了他自以為的一種【被動】的地位。
……
說實話，這並不奇怪。
應該說這樣的感覺，反而是正常的。
像雲婉禾那樣的女人，一位在公司廣受尊敬認可的女性前輩，一位在工作上耐心地引導自己的老師，能力優秀人又漂亮，作為和她搭檔的後輩，本就沒有道理不對這樣的女性憧憬。
秦仁就很幸運地成為了這樣的後輩。
別看生活中，還有公司裡偶爾的突發事件上，部長反而在依靠他這個後輩，可秦仁自己很清楚，大部分時候在工作上的那些繁瑣的點點滴滴，其實是他一直在依靠雲婉禾。
第一次做表…
第一次畫圖…
第一次做模型…
最開始在工作中的那些不斷的小錯，秦仁其實也不比同期新人少到哪去，每次都是雲婉禾替自己攬下。
自己畫錯的圖，是她加班悄悄改掉。
自己跟甲方交流失誤，是她主動打電話過去道歉。
【秦工剛從另一個專案調過來，很多東西不是很熟悉，我會多核驗的】
現在想起來的話，當初看到她能夠在甲方群裡說出這種話的那一刻，大概也就是秦仁第一次對這個女人產生第一次憧憬的時刻吧。
一天又一天，在公司裡的日子成為了秦仁日常生活的主線，秦仁漸漸地成長起來，漸漸成為公司裡的【最優秀新人】，圖紙上的錯誤越來少，做的模型越來越精細，如今不僅已經不會在甲方面前露怯，還反而成了部門乃至公司裡聞名的“甲方天敵”…
而這一切，都離不開雲婉禾這個令他憧憬的前輩對他的栽培、包容、呵護和關心。
現在的她，依舊會在甲方面前唯唯諾諾地道歉，就像以前袒護秦仁那樣。
可現在的秦仁，卻變得可以搶過她的電話，在她嗔怪的目光下，正義爆殺甲方。
……
曾經保護過自己的前輩，自己現在想要保護她。
曾經自己依賴過的女人，現在想要得到她的依賴。
……
大概，這就是秦仁在昨晚向雲婉禾吐露真心後，在跟蘇莉莉說出自己喜歡雲婉禾之後，覺得自己陷入了【被動】的原因吧。
說白了，就是秦仁也不能免俗地陷入了那種【小弟弟對大姐姐的愛戀】中。
以前秦仁並沒有意識到，也就是昨晚過後，直至此時，才厚積薄發式地體悟到了這一點，才切身地體會到，原來對於【小弟弟】來說，【大姐姐】對自己的態度竟然是如此的重要。
她一笑，他就覺得格外的美。
她一怒，他就覺得格外的心軟。
她辛苦，他就心疼；她壓力大，他就想陪她放鬆。
對自己熱情一些，自己就想黏著她。
可突然對自己冷澹了，自己也就忍不住地會失落。
這就是男女關系中的被動一方註定的命運，秦仁作為“大姐姐和小弟弟”中的【小弟弟】，終究也是無可奈何地，後知後覺地陷入了這樣的被動。
這樣的情況，是他目前人生中的第二次。
而第一次，則是跟自己的初戀，程思雲交往的時候。
……
不過話說回來，要說【大姐姐】的話，為什麼面對顧清的時候，秦仁卻沒有陷入被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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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客棧的路上秦仁順便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畢竟顧清和自己之間的經歷，也有點兒像雲婉禾和他的經歷，都是前期被對方保護著依賴著，後期就反過來想要保護對方，讓對方依賴了。
可為什麼在清兒面前就…
嗯…
果然還是因為【姐姐】和【大姐姐】的區別嗎…
……
秦仁腦海裡浮現出了顧清和雲婉禾兩個人身段的對比，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520房間。
“雲姐，我買了燒麥蝦餃，還有香芋卷，你…嗯？”
然而，提著熱騰騰的早餐回來的秦仁陡然發現，那個女人不見了。
甚至，連她半小時前還在這裡的痕跡，也只剩下了空氣中澹澹的幽香。
其他的，她換下的衣服，她的行李，還有她本人，都不見了。
嘩啦——
早餐掉在地上，秦仁在這一剎那，明白了部長這次“生氣”的程度，原來已經並不是生氣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