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速度上來說，秦仁騎車和坐地鐵都差不多。
只是騎車一來鍛鍊身體，二來比較有精神。
而進了地鐵，看著周圍行屍走肉跟他一樣的上班族，秦仁自己也會被同化，覺得生理心理上都很喪。
今天是架不住程思雨纏著，秦仁才難得坐一回地鐵回家，卻沒想到現在的社畜已經這麼卷了，剛剛才下班的人非常多。
“都快9點了還人山人海…”
秦仁一邊抱怨一邊擠開人群，憑藉高個子的優勢驚喜地在車廂深處發現了一處不知為何空出來的地方。
有時候地鐵上就是這樣的神奇地方，到處都很擠，偏偏有一個“綠洲”被包圍，先來的人懶得理，後來的人看不到。
“那邊，走。”
“誒姐夫…姐夫等等我…”
人潮在湧動，秦仁聞聲回頭，小姨子被幾個剛上車的看起來很網紅的醉醺醺的姑娘手挽手，往另一邊兒擠去。
程思雨可沒有秦仁那麼高大，一下成了大海里的小漁船了，就焦急地找啊找，幸好及時找到了姐夫艱難伸過來的那隻手，趕忙欣喜地抓住了。
秦仁連扯帶拽，把程思雨接應了過來。
“沒事兒吧？”
“沒事兒，呼~差點兒擠到那邊去了…”程思雨兩隻小手抓著秦仁的大手，有些氣喘吁吁的。
秦仁簡單打量了一下小姨子，然後聽到車廂裡傳來哎哎呀呀的嚷嚷，抬頭看到那幾個醉醺醺的女人好像因為剛剛程思雨的突圍在胡亂地埋怨著，視線剛好跟秦仁對過來的時候，秦仁毫不猶豫地半垮著眼皮翻了個大白眼兒，並且做了個“煞筆”的口型。
拜秦仁那雙憂鬱的眼睛所賜，甩臉子的時候很兇狠，看的幾個女人笑容凝固，酒都醒了幾分。
地鐵裡不受控制的擁擠很正常，但那幾個女人，秦仁是眼睜睜看著她們胳膊挽胳膊地上了車，接著酒勁兒強行搞個人牆出來作妖，那秦仁自然不能給她們好臉色。
“沒事兒吧？”秦仁低頭看著程思雨。
“嗯，沒事兒。”
程思雨甜絲絲地輕聲應著，他不知不覺就問第二遍了，加班真好。
姐夫的手掌厚實寬大，乾乾淨淨，溫溫暖暖的，程思雨的兩隻柔軟的小手還抓在上面。
他好像還沒發現，是小姨子的手又滑又嫩，太舒服了嗎？
程思雨偷偷地害羞，指尖微微沁出細汗，要依依不捨了，揚起粉粉的臉蛋兒，繼續分散秦仁的注意力以便多抓一會兒：
“事不過三，姐夫，你再問一次好不好？”
“問啥？”
“問我有事兒沒”
“……”
程思雨的腦迴路從高中那會兒開始就一直如此清奇，秦仁無語地盯著她：
“事不過三是你這樣用的？”
“嘻嘻~”
“就知道嘻嘻哈哈…”
秦仁打了個哈欠：
“…你啊，啥時候能跟你姐一樣穩重大方就…嘶！幹嘛？”
秦仁手一縮，倒吸冷氣地望著虎口上兩個淺淺紅紅的指甲印，舉起來吹一吹，倒是能聞到淡淡的馨香，跟她姐姐身上的味道很像：
“你謀殺親姐夫？”
“你瞪小姨子？”
世上的姐夫都是大豬蹄子，一個小時前心疼小姨子，一分鐘前關心小姨子，然後現在就瞪小姨子了。
“哼！”
程思雨哼了哼，就也不抓他手了，揹著小皮包轉過身去。
直到地鐵剎車的慣性讓她一個趔趄，才重新轉回來，一瞧秦仁正拉著扶手看著窗外發呆，湊過去，抬起雙手吊在他胳膊上。
“……”
“又瞪我？”
“不是…這麼多扶手，你就非得拿我胳膊用？”
“夠不到嘛…”
地鐵上的吊環扶手，要說洛瑤夠不到，秦仁信，說顧清夠不到，秦仁也信，但比顧清稍微高一丟丟的程思雨說她夠不到，秦仁就有些半信半疑了：
“你試試，我看看。”
“不試。”
姐夫胳膊上的肌肉還是很明顯的，程思雨趁機捏了又捏：
“你胳膊就這麼金貴？”
“男人的胳膊都金貴，所以才有麒麟臂的說法。”
秦仁以為程思雨不懂，胡亂科普之後卻看到程思雨眨著眼睛，唇角洋溢著憋不住的玩味笑意。
“跟我姐談了戀愛還用麒麟臂…”
“……”
低聲的喃喃傳進秦仁耳裡，胳膊一搖甩開她：
“我們這叫真愛！你姐很單純的，她沒準備好我當然不能用強，這叫尊重！懂不懂？”
“懂懂懂…我就開個玩笑，又不是真的笑話你。”
“哦。”
“真的真的，其實我覺得…處男挺好的。”
“哦。”
秦仁好像對她的態度很不相信的樣子，程思雨就想著真心換真心，若無其事地重新掛上他的胳膊之後，扭扭捏捏地臉紅起來：
“姐夫，我真的沒有笑話你…你也知道的嘛，我自己都跟姐姐一樣，也是處女來著…”
“噓——！我知道個屁！”
秦仁滿頭冷汗，他看了下周圍，幸虧剛好地鐵到站開門，熙熙攘攘間沒被人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然肯定會引來奇怪的目光。
————————
胳膊讓小姨子掛了半程，秦仁有些遭不住了，後半段空出兩個座位可以坐，兩個人順利搶到，總算可以稍微放鬆下身體了。
放鬆是真放鬆，沒多久，秦仁就感到肩頭微微一沉，側目看到的是程思雨恬靜的面龐，薄薄的眼皮斂攏來，長軟的睫毛垂著，小巧的鼻翼翕動著，臉頰上凝著兩團兒熟睡後的粉暈，比水水的唇色略淡一些，又比晶瑩的耳垂深一些。
真是個好看的女孩子…
秦仁發自內心地讚歎。
讚歎她，就是讚歎“前女友”，這樣安安靜靜的小橙子，已經是跟橙子一模一樣了。
……
“唔…”
地鐵震了一下，夢囈般的呢喃後，程思雨醒過來，半眯的水潤眼眸盯著姐夫的肩膀看了又看。
“看什麼呢？”
“我沒流口水吧？”
“沒有。”
比起這個，秦仁更關心另一件事：
“我好像馬上到站了，你是不是坐過站了？”
“沒有啊。”
程思雨輕描淡寫：
“你不知道嗎，現在有新的520路公交，我跟你一起出站再轉公交會比較快些。”
“好吧。”
秦仁揉著肩膀和胳膊，扭著脖子轉圈，頗有些疲累的樣子，看得程思雨都心生歉意：
“姐夫對不起啊，我下次不掛著你，也不靠著你了。”
“下次再說吧…”
新人和老員工分工不一樣，總不能老是一起加班下班吧？
“那這次呢？怎麼感謝你？”
“不用。”
“用的。”
程思雨想了想，知道該怎麼感謝了，併攏的雙腿朝他那邊傾斜過去，然後抓著褲子膝蓋輕輕一提，露出一小截閃閃的細膩肉色，唇兒湊到秦仁耳邊，戲謔的語氣夾雜些許羞意：
“姐夫，我給你看絲襪~…”
“……”
———————————
地鐵終到站，秦仁跟磨人的小姨子分開之後可謂身心俱疲，以至於到了小區門口，依然沒想起自己上地鐵前那種懸吊吊的感覺是什麼。
也就硬生生上了電梯，秦仁看到電梯裡上播放的太太樂雞精廣告，看到那一桌五顏六色的食物，他才猛地一拍腦袋：
“壞了！有容做的飯！”
叮——
電梯一到，終於記起這檔子事兒的秦仁直奔家門口，掏出鑰匙對著門鎖一陣捅咕。
有道是忙中出錯，有些事情越急越辦不好。
“尼瑪…我是弱智嗎…”
秦仁吭哧吭哧捅了半天沒把鑰匙捅進去，心急導致的動作之蠢笨把他自己都氣笑了，然後就聽到門後隱約地傳來“秦仁秦仁”的熟悉喊聲，再緊接著，門咔嗒一聲從裡面開啟。
首先是一陣冷冷的飯菜香味，然後扎著馬尾圍著圍裙的少女身影從出現在門扇後，那張溼潤的櫻唇微微張著，雙眸中彷彿比以往要尤為明亮，清晰地倒映著秦仁的影子。
“抱歉，我…”
話音未落，魚有容默默地走近，定定地看了秦仁幾秒，然後身子微微前傾，把額頭輕輕磕在了他的胸膛上。
“好慢。”
胸膛上是淡淡的溫熱，只傳來悶悶的兩個字，隨後微涼的雙手一點點攀上了他的衣袖。
“哥…好慢…”
她重複了一句，秦仁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卻看得到她肩頭上沾染的髒汙，看得到濺在她圍裙上的油漬，看得到她指尖那片格外顯眼的創可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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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容…”
“…慢死了…”
第三次開口，似是埋怨，可秦仁卻聽不到多少真正的怨氣，有的只是濃濃的歡欣和淡淡的委屈，心中便驀地一疼，雙臂試著抬了一下，兩下，然後攬過她單薄的後背，環住了細細的腰肢，將少女溫香柔軟的身軀輕輕擁進懷裡摟了摟：
“對不起啊。”
“…電話也不打…”
她的手指捏的緊了些。
“嗯，對不起。”
“…都說了等你的…”
“嗯…”
“…又不敢給你打…怕打擾你…”
“抱歉…”
……
兩個人就這麼站在門口，站在飯桌旁的洛瑤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是木訥地看著秦仁貼在魚有容腰背後的雙手，再看看桌子上的飯菜，餓了好久的肚子忽然就什麼也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