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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章 要我幹 我要幹

牛仔帽很詫異,“嘿”地一笑,走過來問見礦主幹什麼。張本民說能讓他多賺錢。

聽了此話,牛仔帽一抖肩,對張本民一招手,讓他走出鐵門外,迎頭就甩了一個耳光。

“媽的,有什麼話先跟我講!”牛仔帽歪著嘴,不懈地看著張本民,“你能耐大啊,還想見老闆?”

張本民摸著麻脹的臉,心底湧起一股無比的憤怒,為了不讓牛仔帽看到他眼中燃燒的怒火,只好低下頭,道:“老闆怎樣對待幹活的人,自有他的考慮,不過現實的問題是勞動力存在減少損耗的問題,如果有新鮮的力量補充,倒也沒什麼,可要是沒有充足的補充,煤礦的規模將難以維持,所以,鑑於目前情況,應該充分挖掘現有勞動力的潛能,一個人當兩個人用。”

“你是鹽吃多了,操閒心?”牛仔帽似乎在看笑話,“只管幹你的活去,少囉嗦!”

“就這幾句。”張本民不放棄,“希望幫忙帶話。”

“媽的,就屬你頭硬!”牛仔帽一瞪眼,“滾!”

張本民笑著對牛仔帽一點頭,道:“之前你不是說過,有事可以跟你講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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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牛仔帽一甩腦袋,“是說過,但還要看什麼事,就你剛才說的,輪得到你考慮嘛?”

“只是個小建議。”

“還囉嗦,趕緊滾!”牛仔帽似乎忍無可忍。

這下張本民不敢再開口,忙轉身回去。

何部偉一直在遠處,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哀嘆起來。“看來是沒希望的。”他對走近的張本民說。

“是的,只有奪槍了。”

“行,橫豎是一死,拼一下還有希望!”

“別那麼悲觀,多少還有些把握。”張本民心意已決,“到行動時千萬不能手軟,兇險相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關鍵看誰更狠。”

“遇鬼殺鬼,遇魔殺魔!”求生的本能,讓何部的眼中偉充滿殺機。

“不能再耽誤了,從現在開始就做好一切準備,只等機會來臨。”張本民沉思道,“而且計劃要調整,之前打算逃向深山多有不妥,還是從最直接的地方入手機會大。”

“哪兒?”

“儲煤場!那裡有輸送煤的管道,我們在運煤結束的那一趟開始行動,返回的路上故意落到最後,以最快的動作放倒看押人,拿到槍後便回撤到儲煤場,利用輸送管道滑下去。當然,管道具體通往何方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能通到最近的出山路,否則煤沒法順利外運。”

“那樣一路就沒法避開人了,危險不是更大?”

“只要手中有槍就行,沒有人不怕死。”

“還有狗呢,儲煤場有兩條狼狗,跟礦區的是一個品種,兇得很。”何部偉頗為擔心。

“那兩條狗是做樣子的,根本就沒訓練過,所以終究還是狗仗人勢,一旦離主人遠了膽子也就小了,只能是瞎汪汪,而且我們手裡還有槍,放一槍沒準它們就會夾起尾巴回頭跑掉。”

“嗯,不過,輸送管道的末端又會怎樣呢?”何部偉依舊憂心忡忡,“下面肯定還有看守。”

“下面的看守大多只是和煤打交道,不會怎麼兇悍的,而且不是走煤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守在旁邊。也就是說,只要能進入儲煤場的輸送管道,幾乎也就成功了。”

“那就好!”何部偉這才算放了些心,像是給自己打氣的樣子,“自由之光很快就能照到咱們身上了。”

張本民沒再說什麼,眼下最需要的是預想到各種可能,盡量減少不可控因素帶來的不利影響。這當中,耐心等待最重要,就像即將穿越黎明前的黑暗時,往往更令人激動且不安,容易顯露跡象。

何部偉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告訴張本民說心神極為不寧,感覺心跳即將衝破胸膛,夜裡失眠,白天有時還會恍惚,時間一長還真怕被看押人看出什麼破綻。

張本民安慰著,說這種煎熬很正常,在美好幻想與殘酷現實的交接邊緣徘徊,一腳踏著天堂之階,一腳踩著地獄之檻,誰能平靜如常?所以不要太在意自己的外在反應,如今已沒人把他們當人看了。

心理暗示發揮了作用,何部偉很快調整好了心理,漸漸鎮定下來。張本民讓他多加留心周遭的一切,特別是儲煤場的佈局,以便行動有需要時能獨自迅速進入輸送管道。

沉下心來蟄伏,時間就不感到難熬。

日復一日等待合適的機會,不覺間,春節早已經過去。天氣有點回暖,深山中的悶潮滋味很不好受,令人難耐。

何部偉又開始不安起來,恰好,機會也在這個時候出現。

一天,在運煤最後一趟返程途中,走在最後面的一個看押人員,是那個身材單薄的紅鼻頭小夥子,扛著把雙管獵*槍,腰間掛著一排子彈。

當日又適逢陰天,山氣氤氳,光線很差。

在快到一處陡峭狹窄的轉彎下坡道時,張本民發出暗示,何部偉會意,突然軟了下身子,半跪在地,說崴了腳。

張本民便走過去,攙著他慢慢走,漸漸落到了隊伍的最後面。

紅鼻頭見狀大聲呵斥,讓加快速度。張本民連聲答應說好,但腳步移動反而愈來愈慢,一直等到與紅鼻頭齊肩。

沒多大會兒,到了轉彎下坡道,逐一透過。在前面三個看押人員下去後,張本民決定動手。

張本民尋思著,可以捂住紅鼻子的嘴巴,用一直藏在腰間的小鏟刀割喉,幾乎沒什麼動靜,能爭取更多的安全時間,不過那太兇殘,雖然之前說過關鍵時刻不能手軟,但是他並非嗜血如命。

最後,張本民決定還是留紅鼻頭一命,只需要用石塊把他砸暈就行。看看腳下,剛好有塊稱手的石塊,大概有半塊磚頭大小,張本民悄悄彎腰揀起。

還有兩個人未透過,紅鼻頭往前趕了幾步,大聲催促著。

這是個好機會,張本民握緊石塊,跨出一步,準備縱身前撲。

然而此時,紅鼻頭恰好轉過身。

瞬間,張本民頭皮發麻,何部偉更是面色蒼白,如果此刻敗露,凶多吉少。

很幸運,紅鼻頭根本就沒有定睛看張本民,只是一瞥,完全沒有看見他手中的石塊,也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神情的異常。

“你不快點走,肯定有後悔的時候!”紅鼻頭的語調不高,話音裡似乎還有善意的提醒。

“兄弟,都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麼可後悔的?”張本民苦笑著撤步到何部偉身邊,重新攙起他的胳膊。

“礦主說晚飯的時候要見你,要是腿腳慢了趕不上,下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紅鼻頭說完,徑自下坡拐走。

張本民驚喜地看著何部偉,難道還真是要山重水複柳暗花明?此刻容不得多想,也沒工夫去想,他丟下石塊,與何部偉快速跟上。

回到礦區,天色已黑,零星小雨飄了起來。

晚飯還沒開始,紅鼻頭過來把張本民喊出去,由牛仔帽風帶走,繞礦區大半個圈,來到一個簡易板房的二樓。

張本民見到了黑礦礦主,一個看上去還挺斯文的中年男人,叫羅東成。

“你讓人帶話要見我,提點小建議。話早帶到了,只是一直沒時間過來,今天是很寬裕的,那就聊一聊。”羅東成說話慢條斯理,“你要說的問題,剛好也是我目前正在考慮的。之前為什麼沒去想呢?可能是我心中還有‘俠義’二字,因為來到這裡幹活的人,可以說都是罪大惡極的,我壓榨、折磨他們,甚至不把他們當人看,也算是代替社會去懲罰他們,哪怕讓他們送掉性命也不足為過。不過,我畢竟還是個商人,最終目的是為了賺錢,所以,必須讓這個礦良好地運轉下去,因此,保持一定的礦工人數也是必須的。”

張本民先是朝牛仔帽投去個感激的微笑,然後才對羅東成道:“難怪礦區看起來就是個墓穴之地,礦工都是行屍走肉,只是機械、哀怨而又恐懼地以羸弱之軀,應對遠遠超過體能的高強度體力勞動。也所以,作為商品的礦工,使用壽命就大為縮短,時間一長,必然導致礦工人員不足的問題出現。”

“原因不說了,直接講解決辦法。”

“前期先減少一定的勞動量,還要讓飯餐能保證起碼的人體營養需求。道理很簡單,得讓他們好好活著。”

“剛才說了,我是個商人,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照你的思路,不是要增加經營成本?”羅東成點了支菸,“你不要從長遠考慮的角度去解釋,因為我這個煤礦專案沒法考慮長遠。”

“解決成本增加的問題,可以從提高勞動率著手。”

“你不是說要減少勞動量麼,又何談效率?”

“減少勞動量只是相對而言,並非絕對。有句話叫以退為進,縮回去的拳頭再打出去會更有力。減少勞動量,主要是為了讓礦工的身體恢復並保持在健康狀態,那樣便能更好地出力幹活。”

“就算行得通,可見到明顯實效的話,不是還需要個長期過程?”

“如果進一步採取措施,便能大大縮短期限。”

“繼續講。”

“任何地方都能形成社會,這裡也一樣。人只要生活在社會裡,就會有無限潛能。就像平日裡說的,‘要我幹’和‘我要幹’,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狀態。”

“開口有點大,這裡只是個見不得天日的礦區,沒法形成社會。”

“我所指的社會是概念意義上的,落到實處,無非就是兩個字:盼頭。人活在世上,東奔西波為了什麼?無非就是有個盼頭。當然,盼頭是不一樣的,有的是為了升官,有的是為了發財,但不管怎樣,為名為利歸根到底也多是為了吃喝玩樂,同樣可以歸結為兩個字:享受。所以,礦區可以從物質享受層面直接入手,精神層面用不著考慮,因為現有的礦工很容易滿足物質方面的供給,甚至可以說,幾個破舊的檯球桌或一個簡易的棋牌室,便能讓他們雀躍。當然,那不是隨便玩的,那是用來獎勵的,誰幹得好、幹得多,就獎勵給誰一定的消遣時間。我相信,短時間內,運煤的有些人一天可能會運上七趟、八趟或者更多,挖煤的,有些人可能一天要多挖好幾筐,而且會爭先恐後。”

“嗯,聽上去倒也是個路子。”羅東成微皺眉,點著頭。

面對羅東成的認可,張本民內心一陣陣激動,忙又補充道:“這條路子,其實還可以拓寬延伸一下,就能最大限度地調動礦工的積極性,獲取更大收益。”

羅東成丟給張本民一支煙,讓他接著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