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級教室。
江河走到平常林老頭上課站立的位置。
“行了，咱們班沒戲拍的差不多都到這了。頭段時間我跟大家說過要拍一部電影，劇本我已經弄好了，預計今年年底要開拍。
電影中主演演員大概我都已經選好了，等過些日子就會聯絡。
但還有一些小配角，以及劇組工作人員，到時候你們過去自己挑。”
這話說的霸氣，角色自己挑來挑去還不是小配角麼。
“清姐，你可能要辛苦些，香江那邊會派兩個監製過來，所以咱們這邊也得出兩個。你跟咱們班其他人不同，這部戲你能演得戲份幾乎沒有，所以你去幫我做下監製。”
“監製？”
“不成不成，我做不了這個。”
楊清連連拒絕，監製的責任太重大了。
這個位置可以說是整個劇組中雖然名聲不顯，但絕對的核心人物。
不單要負責攝制組的支出總預算和編制影片的具體拍攝日程計劃，還得代表製片人監督導演的藝術創作和經費支出，同時也協助導演安排具體的日常事務。
說是整個劇組的錢袋子也不為過。
對她這麼信任，她自然是挺感動的，也正是因為這份信任她才不敢答應，生怕壞了他的事。
可她也不瞭解江河。
江河是個什麼人？
那是朋友對他好一分，他一定會數倍奉還的主兒。
再說他現在連個草臺班子都算不上，除了同學和女友外，他也不能讓別人監製了。
總不能把貿易公司那攤子扔掉，讓梁小青過來給他當監製吧？
“沒事，不單你自己一個人，我看看再給你找一個搭檔，你們也不用幹別的，就盯著點錢沒亂花就成。”
這個搭檔也不好找，能讓江河選擇的只有許大妞兒和俞小貓。
暫定許大妞兒吧，也讓她見識見識咱得財力……哼哼哼！
北影廠家屬樓。
李少虹下班回到家，看著自己丈夫曾年平正在教自己家孩子寫作業，即便是老夫老妻了，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
可一想到田狀狀求她的事情，內心也有點發苦。
“回來啦。”
“嗯，回來了。”
“飯菜做好了，那咱們先吃飯吧。”
李少虹搖頭拒絕道：“先等會吃飯，我有點事跟你說，你跟我進屋一趟。”
兩口子一前一後進了屋，曾年平有些奇怪問道：“什麼事啊，搞得還神神秘秘的。”
“內個...田狀狀跟我借錢了。”
曾年平張大了嘴巴，“真讓你說著了？”
李少虹點點頭。
隨後就是一陣沉默，半晌，曾年平才問出關鍵性問題：“借多少？”
“8萬！”
“你不是說笑吧，咱家雖然有些存款，可怎麼也夠不到8萬啊。把存摺全部掏空也差個2萬多塊呢。”
“我也沒想到狀狀竟然答應給她那麼多...”
又一陣沉默，曾年平試探問道：“要不剩下的2萬，咱們問陳開哥借一下吧，當初畢業分配要不是狀狀找了他母親，他陳開哥也留不到北影廠。”
“肯定不成！首先這事狀狀不想問別人借，其次你沒發現...算了，我去胡梅哪兒問問吧。”
見她要走，曾年平立刻將她攔住。
“我也跟你說個事兒，今兒個汪榴老師給我打電話了。”
“汪老師？他打電話幹什麼？”
“跟開哥發生過衝突的江河要拍一部電影，汪老師推薦我去做攝影。
投資據說不小，要在3000萬以上，而且汪老師說劇本絕對精品，有望奪得國外三大獎。
另一位攝影我們班的穆得遠已經答應了，明天就要和江河見面。”
李少虹皺眉，她這個男人自畢業時攝影了一部其他人執導的電影外，剩下的可都是拍自己執導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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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中想去的意思，她自然不會聽不出來，就是因為聽出來了，心裡才會不舒服。
好好的夫妻檔，誰願意從中多一個小三呢。
自己男人心裡想的她也不是一點不清楚，男人嘛總是爭強好勝。
78級攝影系畢業的張毅謀如今轉型導演成功，在國際上斬獲不少大獎。
顧常衛也是憑藉手中的攝像機縷縷拿下攝影獎項。
整個78級中同樣技術優秀的他，反倒是自畢業起反響平平。
這是聽汪榴老師說能獲獎，動了一爭高下的心思了呀。
“哎~去看看吧，如果劇本好你就答應下來。”
“那開哥那邊...”
“他還管不到咱們家頭上！”
第二天，北電林紅同辦公室。
曾年平和穆得遠各自捧著江河提前影印的劇本觀看。
江河和林紅同各自捧著茶杯，一邊喝水一邊還小聲的閒聊。
“老師，您這茶葉有點不好喝，過幾天我回來給你帶兩罐好茶。”
本來還想說愛喝不喝的老林頭，默默把這四個字咽了回去。
“嗯，上迴帶的那個胡建茶葉就不錯...”
江河忍不住笑了兩聲，你看這不也會要東西嗎？
“成，到時候我多買一些。”
他們師生聊的挺好呢，那邊曾年平和穆得遠也全篇劇本翻過之後，放下了劇本。
江河見狀放下茶杯：“兩位，覺得劇本如何？”
穆得遠把劇本歸弄整齊，“我沒什麼問題。”
目光投向曾年平，他也點點頭。
臥擦，就這？
不對勁啊，江河摸了摸一旁的茶杯。
這倆人怎麼說也是陳開哥同屆的，答應的也太痛快了。
“江導...”
江河咂咂嘴，這個稱呼真踏馬久違了。
“曾學長，叫我江河就成。”
“我想問下，這部片子的開拍時間，和預計拍攝週期。”
“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開拍，具體時間待定。拍攝週期大概要半年左右吧。”
曾年平：“能先支付費用嗎？”
我擦嘞，還有先要錢的呢？
他不可能特意來忽悠自己錢啊，除非是想名聲掃地了。
“多少？”
“2萬！”
差不多就這個價吧。
“沒問題，過會我取錢給你。”
說完又看了看穆得遠：“穆老師，一會你的錢也會給你。”
人吶，不患寡而患不均。
尤其是兩個攝影師不分主次的情況下。
曾年平告訴江河一個地址，然後也不再多話直接離開此地。
望著他毫不猶豫的背影，江河忍不住問：“穆老師，你們78級的人，咋都這麼能裝呢。”
林紅同臉一黑，“沒事趕緊滾，不會說話就閉嘴。”
自己這學生真是作死小能手，你說你沒事說什麼整個78級啊，嫌棄自己得罪人少？
回家取了錢，江河開車一路來到曾年平給的地址。
他剛停穩，一個並不年輕的女人上了車。
“李師姐好。”
“去中戲。”李少虹直接就這麼一句。
江河瞬間不想去了，自己又不是她李少虹小弟，跟誰倆比比劃劃呢。
“對不起李師姐，車沒油了！”
李少虹皺眉看向江河，江河也看著她，眼神分毫不讓。
到底還是她先退了一步：“江學弟，麻煩送我去一趟中戲。”
江河扭過頭裝模做樣的看了眼油表：“也差不多夠一個來回的。”
“……”
車子穿過各個街道，車內的二人一點說話的意思都沒有，就連呼吸都控制著不讓對方聽到。
“你的電影會拍好之後會參加國外三大獎？”
“會，具體哪個沒想好。”
又特麼沒聲音了。
中戲附近的一處小平房，江河剛把車子停好。
李少虹立刻向他伸出了手。
把兩萬塊錢交給李少虹，正等著她下車，然後開車走呢。
一處平房門突然開啟，不少行李之類的東西從平房內扔了出來。
“你給我滾。”
伴著一聲怒喝，一個滿臉淚水的女人從平房走了出來。
江河八卦之心蠢蠢欲動，這男的真特麼給老爺們長臉。
沒等他看清咋回事呢，李少虹開啟車門下車，從她的包裡拿出挺厚的一摞現金扔給這個剛被掃地出門的女人。
本就距離不遠，江河瞧得真真的，約摸得有十來萬吧。
當哭著收拾東西的女人抬起頭時，江河也不想走了，在車裡嘴巴張得老大。
這不是徐凡是誰呀！
那剛剛那個男的是...王智文？
mgb，這個老渣男，真特麼丟盡了男人的臉...
江河現在有些相信他是主角了。
這麼狗血的事，都能讓他碰上，不是主角可能麼。
李少虹把錢給了徐凡，說了些啥江河也沒聽清。
不過她一上車就說：“咱們走吧。”
你說走就走啊，我的車！
沒搭理她，江河熄火下車，走到徐凡的身邊幫她收拾被扔出來的東西。
徐凡這事辦的其實不值得可憐，自己跟王智文好著呢，然後在《大太監李蓮英》劇組還跟田狀狀處物件。
換成那個男的估計也受不了這種刺激啊。
哎，自作自受！
“需要送你麼？”
“不用，謝謝。”徐凡看著眼前這個有點眼熟的男人搖了搖頭，她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狼狽的一面。
人家都說不用了，江河也不再多管閒事。
上車掉頭，一腳油門直接消失在這片平房。
“江學弟還真是憐香惜玉啊，在學校為了女孩掌摑成名導演，在校外還要送一個被趕出家門的女人。”
江河神色平靜：“倒不是憐香惜玉，只是我這人有點輕微強迫症，看見地上散亂的東西不撿起來，我難受！”
“……”
李少虹頓覺無話可說，雖然她知道這小年輕完全是在這扯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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