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江山跟沈紅星聊了一會兒青年廣場的現狀，又撥了兩萬塊錢給老沈。
用來更換老舊設施，畢竟當初開起這個買賣，那都是奔著怎麼省錢怎麼來的，很多東西用到現在早已不能使用了。
就連門口的遊戲機也壞了一個，修不好了。
武江山讓老沈看著換，溜冰鞋去上一批新的，地面重新做一次，增加波浪橋和斜板。
臺球廳還可以，當初崔筠送來的兩張新檯球桌雖然已經有些舊了，但老沈很愛惜，至今沒有壞一點地方。
檢視完廣場，武江山給萬傑打去電話，讓他尋摸些時興好玩的，發一批貨過來，放在青年廣場賣。
然後又馬不停蹄的去了趟新未來幼兒園...
新未來幼兒園，一直是個賠錢的買賣。
但這兩年，隨著生活水平的逐漸提高，加上每年不停歇的宣傳。
願意把孩子送來幼兒園的人越來越多，學雜餐食費，也從當初的12塊錢，漲到了20塊錢。
其實，孩子就是最好的廣告。
在新未來上過學的小孩，入了小學之後，各方面都比其他沒有念過幼兒園的孩子要強的多。
至少在適應小學環境這裡，就高出了不少。
自理能力和禮貌衛生方面，也跟其他沒有上過幼兒園的孩子形成了反差。
正是這些對比，給新未來幼兒園做了最好的宣傳。
大姐說有不少屯子裡的孩子也想來，但是離家太遠，有些不方便。
武江山想了想，又撥款給幼兒園購買了兩輛小客車，準備重新改裝當做校車來用。
司機就讓老錢找，一定得是穩重，經驗足夠的老司機才可以擔任。
校車的事安排好，卻沒見劉老師。
大姐見武江山問起，才說劉老師想要退休了。
這幾年，劉老師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常常打瞌睡，偶爾也有些糊塗。
他跟大姐說自己不能在這裡上班了，怕耽誤了孩子。
大姐勸了好多次，上門找了兩次，劉老師一直很固執。
如今新未來幼兒園已經有二十個幼師了，大多都是從前教小學的退休教師，年輕的小姑娘主要幫忙照顧孩子生活。
幼兒園在大姐手裡，一天比一天好，武江山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他讓唐舟送他去了劉老師家裡，劉老師正在收拾行李，他把不用的東西都送給了周圍的老鄰居。
家裡已經清空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幾件換洗的衣服，一床被褥，和一個學校發的大茶缸子。
武江山詢問才知道，劉老師準備去石山那邊的敬老院了。
因為劉興的事，兒子兒媳至今不肯原諒他，他現在生病了，身邊卻沒有人可以照顧他。
武江山表示願意劉老師繼續留在幼兒園，不用教孩子，空閒的時候，幫忙打理一下園內的花花草草就行。
劉老師知道武江山是想照顧他，但他不想給武江山添麻煩。
百般勸說無效，武江山只好親自送劉老師去敬老院。
此時的狐山敬老院，在石山附近，離鎮子裡有好幾裡地遠。
這裡住的老人，大多都是村裡五保戶，或無家可歸，或者沒有兒女照料的。
敬老院是鎮政府辦的，對於孤寡老人是免費義務照顧，有兒女的一般不要。
但如果願意付些床費，也能自理的話，也會收。
權當是找了個人多的地方住著，萬一有什麼事，互相也有個照應。。
武江山還記得，他上學的時候，學校還組織學生去敬老院慰問老人，每個人都從家裡拿一點東西去。
但那時候條件不好，大多都是帶一口吃的去。
這個傳統現在也有，每年中小學都會舉行一到兩次。
到了敬老院，武江山下了車，看著破敗的大門，和裡面的環境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現在，這敬老院還是他上學時來過的模樣，破破爛爛的。
他不想劉老師晚年在這樣的地方度過，又勸說劉老師跟他回去。
“武老闆，政府願意給我們這樣的老人一個地方住著，讓我們有個說話的伴兒，已經很好了。”
“我知道武老闆您是好人，可我不能再給您添麻煩了。我已經老了，新未來幼兒園的孩子們也長大了。這幾年我過的比從前一輩子都要輕鬆，武老闆，謝謝您。”
劉老師給武江山鞠了一個躬，武江山趕緊把他扶起來：“劉老師，我當不起啊。”
“武老闆，您回去吧。”
劉老師從車上拿下他簡單的行禮，教書育人一輩子，老來只有一床行李捲，一個布包袱和一個印著優秀教師的大茶缸。
武江山看的鼻子發酸，知道劉老師已經下了決定。
唐舟接過劉老師的行李，跟著武江山將劉老師送進了敬老院。
敬老院的院長是個快五十歲的阿姨，看起來還算和善，因為劉老師自己提前聯絡過，她早早就給劉老師安排好了房間。
一間屋子住四個人，有兩個已經不能動彈了，還有一個是瞎子。
屋裡的氣味，即便是開著窗，也燻的讓人噁心。
劉老師走到屬於他的床邊，把行李放下，笑呵呵的跟其他三個室友打了招呼。
只有那個坐著的瞎子點點頭笑著露出了光禿禿的牙床，口齒不清的唸叨：“又來老夥計了。”
武江山看了看房間的佈置，每人床邊都有個櫃子，不大，款式不統一，但都一樣的舊，應該都是歷年各個地方捐贈的。
櫃子上面，擺滿了破爛，就像那個瞎子，他的櫃子頂上放著碗筷，那碗髒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裡面厚厚的一層陳年汙垢上面，還放著成了碎塊的硬餅子。
“武老闆，您回去吧。”
劉老師放好東西，就過來要送武江山走。
武江山看著衣著簡樸，但很整潔的劉老師，不敢想象他以後在這裡住久了，會不會變得像這屋裡其他老人那樣。
“好，我先回去了。劉老師，您在這裡，有什麼需要，就給幼兒園打電話，我大姐會給您送來。”
“好好，你大姐也是個心善的人，好人總會有好報的。”
武江山不忍心再待下去，轉身離開了。
在門口，他叫了敬老院的院長，給了她五百塊錢說是劉老師的床費，叫她不要跟劉老師收了，還拜託她多照顧照顧劉老師，院長滿臉笑意的答應了。
走過滿目蒼涼的敬老院，回到車上的武江山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他總得為劉老師再做些什麼。
唐舟看著後視鏡的老闆，等待他的吩咐。
武江山抹了一把眼睛，又看了一眼破敗的敬老院：“唐舟，送我去鎮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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