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夢幻中的落幕
正因為把第十交響曲留給了未來，所以在過去的手稿中翻找的人恐怕永遠也找不到真正的“第十交響曲”
我一生留下的所有作品，都是我心中的這個世界中的一部分，它只有我生前看到的美好，以及隨之而來的妄想，然而也正是它帶給了我力量，讓我帶著微笑走完了一生，它雖然是虛無的，但也是我一生中最寶貴的財富。
而我的第十交響曲，便是這虛無的世界中對未來的希望。
哪怕我的人生結束了，我所留下的這個虛無的世界仍然會隨著我的作品留存下去。
終有一天，會有人發現這個世界，他會抱著和我一樣的想法，試圖把自己心中卑微的妄想書寫給世人。
而這第十交響曲，一定會成為留給那個人，留給我理想的繼承者的最好的禮物。】
“所以說，這就是第十交響曲麼？”
蘇響看著四周，宛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色。
第十交響曲並不是一首明確的作品，而是隱藏在貝多芬所有作品中的妄想的碎片所構成的這個世界。
那麼，“第十交響曲”這個技能，恐怕就是把網文戰爭中具現出這個世界的能力獻給貝多芬所認可的那個人。
或許是網文戰爭的原因，這個世界和音樂操演EX一樣，昇華成了類似於魔法的東西。
並不僅限於虛無的妄想，而是能將現實中的人也卷進去，就好像幻術一樣，當會場的所有人都捲入了同一個幻術的時候，那即便是妄想中的音樂，也會變成“真實”。
本來，貝多芬的音樂操演應該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但是，蘇響已經知道，他一定要使用這個技能的原因了。
“我的音樂書寫著希望，書寫著未來，正因為這樣，這種時候應該主導音樂的不應是我這種已死之人，而是能繼承我理想的年輕人。”
而在這裡的音樂，也並不是現實中由琴絃的震動所產生的，而是李小鷹在內心深處，對這首樂曲的詮釋。
正因為這樣，明明是鋼琴，卻可以發出各種各樣的音色；明明只是一個人，卻能演奏出一個樂隊的效果；明明只是聽覺上的音樂，卻能直接觸動他人的內心。
不斷重複的動機卻不斷變化，好像萬華鏡一樣，有著無窮盡的風景，不過僅僅如此持續下去的話，也並不是貝多芬的風格。
在低音區大提琴的陪襯下，小提琴逐步步入高處，並突然如瀑布一樣傾瀉而出，打破了這無盡變化的風景，並將全曲推向結尾。
那好像是在告訴人們某種哲理，似乎在說著，在萬花鏡中那無盡的景色實際就在你身邊一樣，而在那一刻，之前在曲中的景色，便轉化成了一股讓人精神抖擻的活力，充入了每位聽眾的體內。
這短短幾秒的時間，大概就是貝多芬“音樂應當讓人的靈魂崩出火花”的真諦。
而詮釋著這一點的，此時已不是貝多芬本人，而是李小鷹。
就好像沉迷了一個星期的小說終於得到了一個美好而感人的結局一樣，全曲以主題再度昇華迎來的高潮而落幕。
而不知不覺中，貝多芬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蘇響的身後。
“不愧是他，這首曲子看來已經充分被他理解了。”
“貝多芬？你早就料到這種情況了嗎？”
“不，”貝多芬搖了搖頭。“我只是相信著，只要繼承了我的這個世界，他一定有辦法讓演出完美落幕的。
因為是妄想的世界，所以李小鷹繼承了我的世界後，世界也會因為它的新主人的妄想而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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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所有者只是個庸人的話，別說是重現出我的世界，就連這個世界本身都不可能構造出來。
相反，如果繼承者是另一個和我一樣的妄想狂的話，這個世界就能達到更高的境界。
目前來看，李小鷹所繼承的這個世界中不僅限於音樂，哪怕是音樂停止，這個世界也可以繼續持續下去。
作為一個小說作者，他的妄想也不僅僅限於音樂，在這一點上，他已經超過我了。”
“也就是說，李小鷹現在擁有著把身邊的人拉入這個妄想中的世界的能力嗎？”蘇響有些驚愕地問道。“怎麼會？本來有網文戰爭這種事情就很奇怪了，現在除了actor，連作為人類的author都能擁有這樣的能力，這真的能被世界允許嗎？
小鷹他不會也像之前的那場音樂會一樣，被世界的修復力強行抹削了吧？”
“不會的，雖然你們可能覺得奇怪，不過在神的世界，這樣的能力並不算稀奇。
確實，原本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活人原則上是不會具有這種類似於魔法的能力的，不過網文戰爭的規則本身就會讓人類看到脫離世界原本法則的‘魔法’。
雖然，使用魔法或是超能力的物件僅限於actor，但沒有任何規則規定，actor不能將自己的能力授予人類。
雖然網文戰爭和神所定下的規則有很多，不過也並不是沒有任何疏漏，沒有禁止就是允許，至少在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說話間，貝多芬的身影漸漸變得虛幻，而蘇響手中的拓本，也開始變得透明，直至消失。
“這是！？”
“演奏會結束了，看來我的時間到了呢。”
“那個，我——”
並不是現在才知道的結果，因此蘇響也不想在這種時候大哭大鬧了。
可是，至少應該想出一句告別的話，然而各種複雜的思緒夾雜在一起，蘇響除了流淚，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快點，快點說出什麼啊，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這樣催促著自己的時候，貝多芬那寬大的手掌又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別露出那副難過的表情，畢竟對我來說，這一週也是很有意義的一段時光。
所以，送別就不需要了，我要說的話只有一句。
蘇響，一定要幸福啊。”
果然，他就是自己的男主角。
蘇響確信了這件事。
“嗯。”含著眼淚，帶著微笑，她用力點了點頭。
“對了，你不跟小鷹告別嗎？”
回頭一看，蘇響才發現，原本在這個虛無的世界演奏著的小鷹，在演奏結束之後已經消失了。
“我們之間的告別，在演奏會開始前就結束了。
而且，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是，接受觀眾的喝彩。”
說罷，貝多芬的身影和蘇響手中的拓本一起完全消失了。
隨之而來的，蘇響周圍的景色再次變換，睜開眼時，她已經重新坐在了音樂會的會場中，而林曦則依舊坐在她的身邊。
“林曦，你看到了嗎？”
“嗯，看到了哦。”林曦轉過頭，對蘇響笑道。“雖說一個人的妄想可能毫無意義的話，但如果能把這份妄想傳遞給所有人，讓所有人都認識到這種妄想的話，我相信即使那沒有實體，也絕不是毫無意義的東西。
在最後，竟然送給小鷹這樣的寶物，或許他還會說著：‘依靠魔法來克服困難不是自己的風格’這樣的話，不過至少他也會相信自己的妄想所具有的力量吧。”
“沒錯，那個人這次拯救了我，也拯救了小鷹呢。”
話音未落，整個會場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