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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知易而行難

小米粥果然香甜,磚頭小嚐了一口,好吃的他眼睛都眯起來了。

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小米粥,磚頭以更小的口咬著右手裡的肉,每次只用牙撕下來自丟丟的肉,那吃相之保守,讓李孟羲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吃辣條的模樣。

一片一毛錢的辣條,每天撕一丟丟,能吃上一個星期。

受不了磚頭寒磣的吃相,李孟羲拍了弟弟一巴掌,“趕緊把肉吃完,像什麼樣?”

他這一咋呼,鄉勇們終於注意到了磚頭手裡的肉。

老鐵抽了抽鼻子,湊上來一看,“呦!是肉麼?”

“是兔肉。”李孟羲隨口說到,“昨天關將軍射了只兔子,晚上邀我去吃,剩了一點兒,帶給磚頭了。”

老鐵聽完李孟羲的話,砸吧砸吧了嘴,嘟噥一句,“咱啥時候能吃上肉嗎。”

老鐵只是隨口一說,李孟羲聽在了心裡。

“想吃肉簡單啊,立個大功,關將軍肯定賞你肉吃。”李孟羲笑罵,“你當肉白吃的啊?關將軍著我編一套寶甲,不日交付,兔肉是工錢。”

李孟羲倒不是諷刺老鐵,而是挑明了,自己是因為幹了活,立了功,才有肉吃,而不是關將軍有肉,不肯給你們任勞任怨的士卒們吃,卻給我一個啥活也不幹的小娃娃吃。

果然,李孟羲話一說完,老鐵頓時笑了,“呀!咱可不如小哥兒你,咱不會編寶甲。”

關將軍沒有偏袒誰,也沒有忽視辛苦幹活的兵卒們,這麼一想,不管是老鐵,還是豎著耳朵聽著的其他人,心裡都舒服多了。

人情世故,就這麼回事。

話一挑開,李孟羲於是問老鐵和其他鄉勇們,如果有一身寶甲,全身上下沒絲毫破綻,槍扎不進,刀砍不入,那如果穿著此甲去破陣,敢是不敢?

老鐵吸溜了一口粥,他瞪大了眼睛,“真有此寶甲,真給俺穿,砍不死俺,俺咋個不敢破陣?就是這麼邪乎的甲,真能給俺穿?”老鐵不信,不信有這麼厲害的甲,他更不信真有這麼厲害的甲,能給他一個小兵穿。

李孟羲得到了老鐵的反饋。

老鐵大概能代表很大一部分士兵所想。

一頓飯吃完,花不了太長時間。

又一次為難的把碗舔乾淨,李孟羲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問劉備要一個水囊了。

早飯之後,便要立刻拔營繼續趕路。

鄉勇們匆匆拆卸營帳,李孟羲也早早的去了車上,抖開裝甲片的包裹,開始正式準備編甲。

第一套甲,不編步人甲,先編最簡單的扎鎧,熟練一下技術再說。

甲片大致有不同的七種,李孟羲略想了一下,決定用數量最多的一種編甲。

“磚頭,”李孟羲朝趴在車尾打滾的磚頭叫到,“過來。”

磚頭很聽話的翻滾著過來了。

越來越皮了,不肯好好走。

“幹啥嘛?”磚頭爬到哥哥腿上,好奇的看哥哥分揀甲片。

“你站著,別動。”李孟羲把弟弟拽了起來。

磚頭老老實實的站著一動不動。

李孟羲拿著甲片,在弟弟額頭比了一下大小。

鐵甲片碰到了腦袋,涼涼的,只被涼了一下,磚頭就樂的咯咯直笑。

“可冰了二哥,可冰了。”磚頭開心的不得了。

李孟羲都比完了大小,弟弟還纏著他要再冰一下。

他覺得舒服好玩是吧。

“別打擾我。”李孟羲把弟弟拽過來,按在腿上,不讓他亂動。

甲片,細麻線,割麻線的環首刀,基本工具齊了。

李孟羲開始編甲。

拿出一片甲片,甲片上邊四個孔,左右兩角各一個孔,中間左右邊緣兩孔,下邊也四個孔。

麻線在嘴裡溼了一下,然後手指捻了捻,把麻線頭捻的更尖了一點。

扎甲最簡單的方法,可以用穿念珠的方法一樣,從甲片孔裡,把甲片一個個連起來連成一串。

但這樣編成的扎甲,就跟竹蓆一樣,甲片之間有縫隙,防禦漏洞很大。

更好的方法,把甲片以上下左右壓疊的方法編綴,甲片層層相疊,防禦沒有漏洞,但是編法要更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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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枚甲片疊在一起,第一枚甲片在上,第二枚甲片在下。

下方的甲片的頂端的孔,和上方的甲片的中部右側的孔重合。

然後麻線從兩個重合的孔裡穿過去,兩個甲片打上個小結,兩個甲片就初步穿好了。

再拿第出三枚甲片,依然放在第一枚甲片下,第三枚甲片頂端的孔,和第一枚甲片中部左端的孔重合。

繼續用麻繩從兩個孔裡穿過,麻繩穿過後,繩子打個小結,第三枚甲片初步完成。

這時,三枚甲片成品字形排列。

上面是一枚甲片,下面的兩枚甲片緊挨著,各有四分之一面積和上面的那一枚甲片重合。

接著,繼續拿出兩枚甲片,按一樣的方法,從上面左右排好,二層的四枚甲片穿好之後,四枚甲片各有四分之一面積,和第一枚甲片重合。

編甲過程和堆積木過程很相似,以某一枚甲片為中心,疊壓擴充套件了四枚甲片,然後再以這四枚甲片為基礎,各自再疊甲四枚甲片,然後繼續擴充套件。

甲片就可以這樣慢慢的被編綴之後,甲面的面積越來越大。

工具有限,編甲全靠手指,速度很慢。

一會兒,李孟羲就扣的手疼。

為了讓甲片與甲片之間更密實,李孟羲綁麻線但時候,用手按住甲片,牙咬著線用力的往上拽,以確保編出來的甲不會鬆鬆垮垮的。

磚頭看哥哥在忙,忙的什麼他也看不懂,他也不說幫忙了,意識到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他抱著膝蓋坐在一邊,出奇的老實。

李孟羲很投入於編甲工作,以至於老鐵回到車上開始駕車趕路,李孟羲都沒察覺。

李孟羲只是突然覺得有點晃,麻線不太好穿進甲片孔裡去。

開始時生疏,編甲工作李孟羲越來越熟練,越來越有手感。

馬車車輪在吱扭吱扭的晃著,輜重車隊沿著彎彎曲曲的土路行進,宛若一條長蛇。

陽光越來越烈,早已不似清晨露珠未幹時的那份和煦。

編著編著,正用牙咬斷麻線的李孟羲突然停下了,他看著攤開在腿上,方不方圓不圓,書本那麼大一大塊的編好的甲片,無奈的捂額頭。

編的太順手了,只顧著壓甲片,忘了要編的是頭盔,得控制好甲片小樣的形狀。

編了半天,白編了。

李孟羲撓了撓頭,長舒了一口氣,他一咬牙,決定重新編。

李孟羲把編好的一大片甲,拿笨拙的環首刀一點一點去隔斷甲片後的繩子,編的時候很難,割段繩子也不容易。

每一片甲片後的小繩結都得割斷。

連什麼都不懂的磚頭都為哥哥感到可惜。

“哥你把這拆了幹嘛?”腦袋上蓋著一件麻衣,遮擋陽光的磚頭不解哥哥為什麼把弄好的東西再拆了。

李孟羲頭也不抬,“本想給你編個頭盔來著,編成圍裙了。”

“啥是頭盔嗎?”

“就是帽子。”

“啥是貓子嗎?”

哎我去。

李孟羲抬頭看了弟弟一眼,你連帽子都不知道是啥嗎。

可能是因為,帽子不叫帽子,近兩千年的時間跨度,好多東西的稱呼都發生了改變。

“帽子就是,冠……斗笠?”

李孟羲一說斗笠,磚頭就聽懂了,“擋雨的嗎?”

他說斗笠是擋雨的。

“那圍裙是啥嗎?”磚頭還問。

圍裙,就是做飯的時候,圍的裙子。

可這麼解釋,磚頭還可能聽不懂。

東漢末年,農家生活沒那麼精緻,誰家也不會做飯的時候還系個圍裙。

甚至有的人家連穿的衣服都沒有,哪裡有多餘的布去做圍裙。

“圍裙就是,就是……嗯,就是……哎呀,圍裙就是衣服!”

李孟羲被弟弟問煩了,糊弄的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