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徐州參將周寶祿和南京錦衣衛指揮僉事馬衝昊之間的聯絡能夠確認，甚至還能知道，周參將的一個兒子如今就常駐在揚州，在那邊卻不是為了玩樂，而是和南京錦衣衛那邊聯絡。
周參將的訊息倒是不用馮奇來打聽，在徐州地方上，尤其是徐州州城之內，想要瞞過趙進的耳目很難，甚至周參將身邊的親衛裡，有主動通風報信的。
“還能怎麼辦？盯緊了，在徐州城內，還能翻出咱們的手心去？”趙進悶聲道。
起這個來，趙進的心情的確不好，和陳昇應答一句之後，趙進揉揉額頭道：“這馬衝昊聯絡的都是武將，到底要幹什麼，難道是要彙集大軍會剿嗎？”
這話讓屋中諸人都是凜然，吉香隨即道：“大哥，那咱們先下手為強，先滅了這周寶祿，然後一路向南打下去！”
陳昇眉頭皺起，王兆靖看了眼趙進，然後哭笑不得的道：“還到不了這一步，想要動咱們，那就要準備萬人以上的兵馬，可如果做這個預備，咱們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大明體制，想要發兵，武將怎麼可能做主，一定要文臣推進，可文臣又怎麼會和廠衛攪合到一起，這馬衝昊這麼做的目的弄不清，但肯定不是動大軍的意思。”
趙進頭，卻轉向了吉香，被他看過來，吉香立刻低頭，趙進臉色變得嚴肅，想了想又是緩和下來，嘆了口氣道：“大香，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可我還是那句老話，不要急，我們現在這局面很大，看著很穩，但也在個很危險的當口，稍有不慎很可能會動盪，隨口一句話都能讓你出這些，這太容易招禍了，咱們剛二十而已，還有大把的時間，急什麼呢？”
吉香臉色漲紅，趙進語氣一直很和緩，又是道：“我也不多你什麼，只讓你做一件事，跟外人講話，講話前先想想輕重。”
看著吉香頭，趙進也沒有繼續，這時候陳昇卻皺眉開口了：“你以後就把嘴閉上，趙進要做什麼他自己有數，不用你來鼓動，你的心思誰不知道，你下面那幾個連正我看也浮躁的很。”
被陳昇這麼一，吉香身子都矮了幾分，額頭上登時見汗，這已經快九月了，天氣轉涼，他卻這個樣子。
吉香最怕陳昇，這個大夥都知道，吉香的心思趙進也能猜到，他知道吉香並不是個莽撞的人，但有時候總喜歡以莽撞的樣子玩弄心計，不過自家兄弟之間，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吉香也是為趙字營和自己考慮，就沒辦法計較了，倒是陳昇這訓斥很合適，不能讓吉香以為他的心思別人猜不出。
屋子裡短暫沉默，王兆靖也在那裡把信紙折起，這些東西要裝訂在本子裡，整理完畢之後，王兆靖還是忍不住對吉香了句：“大哥、二哥這樣對你，把你放在身邊帶著，是為了你好，我們真不用急的。”
吉香低頭臉色很不好看，只是垂頭喪氣的樣子，趙進搖搖頭，直接轉了話題，卻是轉向站在一邊的牛金寶，開口問道：“老牛，你能不能去南京殺了這個錦衣衛的指揮？”
牛金寶站在那裡猶如石像，對趙進和兄弟們之間的談話好似什麼都沒有聽見，但這邊問起，他立刻有了反應，牛金寶沉吟了下，悶聲道：“若能湊近了，會有三成的把握，這姓馬的有武技在身，第一下不能要命，很可能就被他跑了，而且這人性子謹慎，旁人很難抓到行跡，這又是一重麻煩了，的若是去，要勇爺派出手下的強手一同，要南京那邊做內應。”
“要是把該給的都給了，有八成的把握嗎？”趙進打斷問道。
牛金寶又是沉思，然後搖頭：“的對南京那邊不熟，勇爺手底下幾個好手只怕也不熟，然後，以的感覺，那馬衝昊身邊一定有佈置，在城內動手風險太大，如果不中，關閉城門大索的話，那就會有大麻煩了，後續的手尾搞不好就牽扯很多。“
“這麼把握，風險這麼大，不值得。”趙進揮手道，算是否了自己的想法。
那邊陳昇和王兆靖對視一眼，都是頭，都是頗為讚許的神情，牛金寶整日裡跟隨趙進，寡言少語，好像對一切都是聽不到看不到，可剛才這段分析卻讓大夥知道，平時的議論他都聽到了，記在心裡不，而且還知道是怎麼回事。
“大哥，不能從他家人身上做做文章嗎？”吉香忍不住插嘴道。
沒曾想他出這個，趙進、陳昇和王兆靖臉上都有苦笑，吉香有急了，心想難不成我又錯了。
趙進一邊苦笑，一邊搖頭道：“有幾次讀信的時候你不在，馬衝昊的家人在六月的時候就已經不在南京了，也沒有回京城那邊，現在就沒人知道他們在那。”
那邊吉香愕然，趙進罵了句髒話道：“這馬衝昊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倒是知道自家這錦衣衛的身份嚇不住什麼人，所以要心到極處。”
“這馬衝昊會不會圖謀咱們的錢財，不是他貪心的很，來南京幾年，已經破了幾家大戶，撈了不少。”王兆靖皺眉猜測道。
趙進緩緩搖頭，琢磨著道：“弄出這麼大的陣仗，就為了圖謀錢財，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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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趙字營多富，難道你自己不知道？那天二宏大概給我算了算，我才知道，我都想著你是不是財神轉世了，這才幾年，你就能生髮到這個地步，這麼一大筆錢財，難保這姓馬的不會動心。”這話卻是陳昇的。
趙進還是搖頭：“這馬衝昊在京師呆過，據在鄭貴妃那一系裡很得看重，而且還這麼精明能幹，這樣的人物，不會只盯在銀子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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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什麼最要緊，銀子！沒了銀子，什麼事情都做不成！”南京秦淮河邊的酒樓上，馬衝昊大聲笑著道。
他這話倒是不用擔心被人聽到，因為整個酒樓都被包了下來，在風光最好的第二層只有一桌，就是馬衝昊他們六個人。
馬衝昊坐在首席，看著有趣的是，團坐周圍的六人年紀都差不多，都是精幹模樣，大家連穿著的衣服都相似，看著就是富貴人家的打扮。
六人都有相近相似的地方，比如穿著打扮雖然富貴，可皮膚卻粗糙的很，一看就是經受風吹日曬，雙眼都炯炯有神，手掌也比尋常人粗大很多，各個壯健，這等人在南京城內不多，可也不能沒有，勳貴家裡的家將，鎮守太監的親衛，還有兵部尚書手裡那一標營人馬，都是這般樣子。
可真正的南京土著還能看出不同的，相比於馬衝昊來，其他五人穿著打扮都相對素淡簡樸，身上即便有個飾件也是老玩意，但不管是衣服的料子還是這飾件都值錢的很，這種沉下來的富貴之氣，鎮守太監和南京兵部尚書手下那些人是不可能有的，這幾位只可能是南京勳貴手底下的家將頭目。
在這幾位面前，即便曾在京城跟著鄭貴妃一系的馬衝昊也顯得帶暴發戶的氣息，畢竟富貴一代和富貴幾百年是不同的。
魏國公徐家那是開國元勳徐達的傳承，自太祖開國一直到現在代代延續，家裡的家兵家將們也都是這個路數，很多人起祖上，都是跟著老王爺東征西討的老資格，這一代代下來也是了不得的，至於其他侯爺、伯爵家的也都是差不多，雖大明的體制是文貴武賤，可這等開國靖難時候傳下來的武功勳貴卻不在這體制之中，即便是勳貴們的家將們也覺得自家高人一等。
不過他們和馬衝昊相處的倒還融洽，此時每個人都是面色紅潤，滿臉笑容，馬衝昊這指揮僉事的位置在他們中間也算不得什麼，大家是家將，可身上都有世官身份，千戶已經最低了。
聽到關於這銀子的法，眾人都是鬨笑，這漢井名酒就是夠勁，馬衝昊揮手在那裡道：“想要把差事辦好，想要讓弟兄們過得好，怎麼你得有好鐵打造的兵器，怎麼也得弄一身甲，怎麼也得有好馬騎著，這些那個不得花銀子，可銀子你去那裡找？指望上面撥給你嗎？”
下面又是一陣鬨笑，一個絡腮鬍須粗聲道：“指望上面撥銀子，那就不要買馬了，買頭驢就不錯！”
“要不就你們徐家面子大，上面七折八扣的還給，換到我們家，能買條狗都好了！”有人笑著插嘴。
大家又都是鬨笑，馬衝昊端起酒碗跟眾人示意，然後大喝了口道：“那幫酸子都是鑽錢眼裡的，再多的銀子下來，到咱們手裡的也不會多，咱們想要做事就得自己法子，兄弟我這邊五十幾個能做事的人，都是要拿自家銀子養的，可用起來就是比別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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