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包憲有點兒小失望，因為接下來的話題就和這個無關了。可以理解為，他在褚放舟的心目中，並沒有重要到可以分享那些經驗的程度。
當然，只是小失望而已，他本來也沒把自己看得那麼高。不過換個角度看的話，郝俊在那邊也沒有得到類似的待遇，不是照樣混得風生水起嗎？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馬上平衡了。更何況，郝俊和褚放舟說那麼重要的話都沒有避著自己，有點真正把自己當做自己人的意思，還怕自己的人生不出彩嗎？
褚放舟結束了衍伸出來的話題，自然而然地就回到了之前的問題上。
“郝俊，千萬別玩過了，要適可而止，不要被一小部分害群之馬影響了你對上面政策的判斷。我先給你透個實底，之所以我會支援你那樣做，撇開咱們的互相瞭解、互相信任且不說，也不僅是因為大部分的部委領導對你持肯定態度，更重要的是，有一些部委領導們有意無意地流露出，有時要藉助你的力量！你，有可能成為國家機器的極為特殊的一部分！”
郝俊並不意外，“我早就考慮到這一點了，只是時間早晚而已。之前我也答應過你，可能會去某些現場幫忙，就像這些天在陽奎剛這裡一樣，都是差不多的借**形。但我確實應該有我自己的特殊性，個中原因，我就不便明說了，就像之前我提前告知你某些時間段不要找我一樣，這一點應該沒有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我剛才所說的極為特殊，也包含了這一點。時間上是由你自己決定的，只要不是迫不得已，即便時間上允許，是不是隨叫隨到也是你自己說了算，沒有任何人會逼迫你去做什麼。”
“老褚，你好像一點兒也不關心我要送給你的大紅包是什麼？”
褚放舟猛的想了起來，“差點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剛才的話題咱們就算告一段落了，趕緊把大紅包送給我吧。”
“並不能告一段落，因為它們在本質上是有聯絡的。除了老段、廖巖軍他們的直屬領導和關係戶，無論上面的來頭有多大，我都只和你一個人打交道，你作為中間人。你有拒絕他們的權利，凡是你婉言拒絕的，我都不會過問，隨便你編什麼合理的理由。需要我來決定是否接受的請求，我也不會讓你為難的。”
褚放舟一聽，險些把手機掉到地上！
他萬萬沒有想到，郝俊的大紅包，是有意幫他抬升地位！
多少人夢寐以求和上面的領導們建立穩固的聯絡，哪怕見一面混個臉熟也是好的，郝俊卻絲毫不在意這種機會，並且把和上級領導熟絡的機會，讓給了他褚放舟！
褚放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剛參加工作不久，去拜訪一位聞名已久的大能人老鄉。
在鄉親們的心目中，那位老鄉神通廣大，人脈不可勝數，幾乎沒有辦不成的事。
其實，沒有辦不成的事，只是相對來說，在一個小縣城來說，能有多少不得了的大事？
但讓褚放舟沒有想到的事，那個大能人老鄉見了他一點架子都沒有，還非常熱情地留下他吃飯，當時他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一直到若干年後，褚放舟才慢慢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那個年代，只要有正式工作，並且還有一點兒小小的職權，鄉親們進城時就會像找組織一樣找上門，求著辦事，好處也是少不了的。
當然，鄉裡鄉親的不能見外，大部分好處是請求“組織”代送的，總不能既讓“組織”貢獻人情，還要“組織”自掏腰包送好處吧？
實際上那個大能人老鄉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剛開始有鄉親們求上門時，只是抹不開面子，試著去走一走門路。那個年代的城區不過才幾萬居民，有正式工作又有點兒小職權的不過千八百人，即便原來一點都不認識，東扯西扯拐來拐去的，必然能找到一個共同的熟人，就能建立上一種新關係，事情也基本上能辦成。
經年累月，隨著鄉親們求上門的越來越多，那個大能人老鄉的關系網也越來越廣，也越來越活躍。在鄉親們的心目中，都覺得他的本事越來越大，求上門的就更多了，在縣裡無人不曉，甚至把關系網延伸到了市裡、省裡。
褚放舟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就在縣公安局，這樣的關係，他當然要加以籠絡，作為關系網的組成部分，所以才對他另眼相看……
而現在，褚放舟感覺郝俊要把他扶上類似於那個大能人的寶座！
郝俊的能力像是氣吹的似的，日新月異，突飛猛進，褚放舟可以預見，將來求到自己門上的平級領導和上級領導將是一個可觀的數字！
褚放舟想不到還有三四年就退休了，竟然會迎來人生輝煌的巔峰！
他怎能不激動！
郝俊早就料到會刺激他一下，卻沒料到他會聯想到那麼多事情，以至於電話中沉默了好久。
郝俊乾咳了一聲提醒他，“老褚，你沒犯心臟病吧？”
褚放舟回過神來，沉思片刻之後，緩緩說道：“郝俊，你在確定我會幫你把那兩個訊息炒熱之前，就定下要送這個大紅包給我了吧？”
“你還真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被那麼大的驚喜一衝擊，竟然還能這麼冷靜地思考問題！”
正準備超車的包憲，手一抖，差點兒從方向盤上滑開！
他的嘴角快撇到了耳朵後面，暗道我的個乖乖！都傳聞郝處和褚廳的關係非同一般，誰敢想象郝俊連老奸巨猾這四個字都敢用！那可是公安廳的廳長啊！
褚放舟的話他聽不太清，但聽郝俊剛才話裡的意思，他感覺郝處是比褚廳還要牛掰的存在啊！
包憲頓時興奮起來，心裡樂開了花，自己可是郝處的專職司機！
褚放舟並沒有在意郝俊的調侃，但他有些疑惑，“你剛才為什麼不先和我申明大紅包，是因為有足夠的自信？確定我肯定會幫你造勢？”
郝俊語氣平靜的說道：“我只是不想把這件事情變成一次交易。”
褚放舟的心中感慨萬千，郝俊等於是在表明和自己的關係！不是什麼冷冰冰的上下級，不是什麼書面限定的聘任僱傭，而是建立在互相瞭解、互相信任的基礎上的……基情！
褚放舟有些慶幸，幸好自己從一開始就在儘量堅持原則的同時，維護著郝俊的權益。
但他又有一個疑惑，“郝俊，你為什麼不選擇老段和廖巖軍作為你的中間人？”
“老段那個人，有點老好人，不太會說拒絕，讓他做中間人，有的時候可能會讓我陷入被動。廖巖軍是個工作狂，但因為工作的性質，交際圈子比你窄多了，有些事情可能處理不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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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點，褚放舟也深有同感，卻又為郝俊擔心起來，“如果我以你的名義拒絕太多，只怕對你——”
“所以啊，我才讓你把那兩個訊息炒熱，這樣一來，作為曾經被三堂會審過的、險些受到迫害的我，下意識的拒絕一些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原來如此！一箭雙鵰！這樣一來，只怕鈕紀蹤他們要成為眾矢之的了！”
“那是他們自找的！想踩著我上位，就得有被踩的覺悟！”
“對！自作孽，不可活！就讓這幾個害群之馬成為你的墊腳石！我這就開始運作！”
郝俊一結束通話電話，褚放舟就撥出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