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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攪動時局

喜連川家黑谷宅邸的反偷襲作戰,進行時悄無聲息,第二天清理時,卻是鬧得沸沸揚揚。

清晨時分,數十人的屍首被從宅中陸續運出,著實驚呆了不少京都町人,大家紛紛猜測昨日爭鬥的經過,以及喜連川家眾人的情況。

喜連川家在京都生意做的很大,但這裡是貴族雲集的帝王之都,其影響力遠不如三井家之於大阪,在町民中的印象,多是源自於風月場上的傳說,或是町奴們的吹噓。但藉著此次事件,足利屋的喜連川家,算是在京都大火了一把。

似乎有人推波助瀾一般,喜連川家宅邸遇襲的八卦迅速在京中傳開,其遇襲原因有些匪夷所思,說是喜連川家新自江戶回來的小老闆,是在東國有名的攘夷志士,便成了裡通外國的保守勢力的眼中釘、肉中刺,此次就是受到了反對攘夷的武士襲擊。

你要問一個商家為什麼會與攘夷聯絡在一起,很快便有神秘的行腳貨郎靠過來為你解惑。說是將軍大人苦於魯西亞人擾邊,為此頭疼不已時,會津侯舉賢不避親,舉薦了自己的妻弟北上蝦夷地抵禦魯西亞人,便是足利屋現今的小老闆喜連川太一。

這位小老闆未借幕府一兵一卒,而是自掏腰包組織町人、農人北上,在那蝦夷極北苦寒之地,與魯西亞人展開了艱苦卓絕的鬥爭,最終逼迫魯西亞人退回到了樺太(庫頁島),還有傳聞聽聞足利屋前任老闆喜連川又次郎便是戰死在了蝦夷地,此次那位小老闆便是引靈歸葬京都的,不成想遇到了與外夷勾結的本地島奸襲擊。

這則八卦的傳播是碎片化的,似乎在不同的酒屋、揚屋、宿務等店家都能聽到些新的細節,不過這完全這沒能阻止京都人將此傳奇故事串聯在一起的熱情,事件的脈絡便更加清晰、情節更加豐滿。京都娛樂業不輸江戶,很快出現了以講述此故事賺些小賞錢的藝人,更有好事者甚至配著自編曲子,邊彈奏三味線邊講故事,竟十分受歡迎。

對於足利屋的眾人遠赴蝦夷地攘夷報國的故事,京都人展現出了極大的熱情,他覺得以往經常見到九州、四國來客,張嘴尊王閉嘴攘夷,也沒見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要講實實在在,還得看咱京都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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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二百餘年的發展,由浪士、工匠、商家、進城農人等等組成町人階層,其群體意識已經開始覺醒,但發聲的渠道仍是被朝廷、幕府、諸藩所阻隔,這也是為什麼吉田松陰簡單粗暴的“草根崛起論”深受民間推崇的原因。

而京都町人相較於江戶實際上更弱勢一些,自千年以降先後被公家、武家來回蹂躪、反覆收割,所謂“沉默的大多數”要更多一些,此次無疑給大家帶來了個精神發洩渠道。現今尊攘之說興盛,町人們也是擁護的,奈何人微言輕做不了什麼事情,只能在島津久光這類大人物進京時夾道歡呼行禮以視支援。

此次不一樣了,無數人將自己帶入到故事當中,在感嘆於喜連川家給京都人長臉的同時,又大罵那些武士們的無恥,平時裝作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天天叫囂著殺醜夷,還不是有這麼多宵小之輩勾結外夷,竟然襲擊攘夷英雄,真是豈有此理……

“我聽聞已經有幾個歌舞伎座在編寫本子,準備演出閣下在蝦夷地驅逐魯西亞人的故事了,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好算計。”祇園的一處茶屋中,一個中等身材長著大眾臉的青年男人緩緩飲茶,看著眼前的太一似笑非笑道。

“坊間傳聞過譽了。”太一嘴上說得謙虛,但臉上卻是一臉洋洋得意。

青年男人來此,顯然是做過功課的,並不意外於太一跳脫的性子,對於太一這種“小人得志”的做派,沒有任何輕視或者鄙夷,仍然恭維道:“當得起的,當得起的。”

“桂先生,自上次你我與佐久間大人同席飲宴,得有五六年光景了吧。”太一有些感慨,那時自己的通商屋才剛剛開起來,而桂小五郎不過還是個在江戶道館遊學的粉嫩青年,而現在其已經算是長州藩內舉足輕重的人物了。

“差不多有那麼久了,當時吉田寅太郎還在世,對了龍馬那家夥也在,大家談天說地、暢所欲言,現在想來甚是令人懷念。”桂小五郎突然又意味深長的說道,“不過太一老闆你當時故意藏拙,只知道自己灌酒,著實有些不地道。我早先聽佐久間大人誇讚你學識淵博,可是不服氣的很呢,如今再反觀通商屋行事,方才明白過來,還是象山先生慧眼識人啊!”

“此次本是我透過阿計小姐,邀閣下前來以當面道謝,怎麼話題反而成了吹捧我了。”太一呵呵笑著親自替桂小五郎滿茶,後者也很客氣地還禮致謝。

“此事就不要談了,”桂小五郎雙眼閃了道光,語氣複雜道,“本是覺得藩中此舉過於激進,心中有所牴觸,不忍你死的不明不白,亦恐尊攘之事變得為人詬病,因而讓阿計偷偷給你傳個話。本是打算讓你逃遁,不成想你卻是設局反殺了如此多‘志士’,來島又兵衛大人最器重地久坂義助,都差點葬身在那……以此來算的話,你與我長州已結血仇,不若你我先翻過這頁,今日只作敘舊,不談論此事為宜。”

“也好,不過話說回來,在下是守法模範商家,溫恭院殿(德川家定)在時都稱讚過的,此次不過是‘正當防衛’而已,這必須要說清楚!”太一補充了一句,但見桂小五郎不願接話,便轉換話題道,“反正這份恩情是記下了,隨後諸多事宜,少不得閣下幫著周旋。既然閣下現今不願意談那夜的血腥事,那咱們今日談風月。”

太一所謂“恩情”,實際上又隱含了兩層意思,面上當然是告訴桂小五郎,自己確實欠了人情,隱含的一層意思卻是表明態度,這件讓長州藩惱怒的事件,桂小五郎是有重大責任的,大家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雖然這麼拉“恩人”下水,有些無恥的意思,不過誰讓現在是亂世呢?最先心軟的一方確實是最被動的。

果然桂小五郎品出了太一話中的意思,有些驚異於太一年紀輕輕,花花腸子這麼多,還不待出言諷刺兩句,便聽太一又說:“單純個人好奇哈,閣下與阿計小姐怎麼好上的?”

桂小五郎雙眼微微眯起,一字一句道:“在下孑然一身浪蕩於京都,不過偶然間相識,本以為彼此情誼相通,且互為知己,阿計又行事穩妥才託她帶話,只是沒想到她卻是將在下的情況全盤脫出。”

太一也是擔心桂小五郎誤會了幾松小姐姐,畢竟後者也是自己的恩人不是,且與桂小五郎不同,只是個局外人,沒必要讓其背上誤會,笑著解釋道:“阿計小姐對閣下倒是很上心的,當時僅僅告訴我說是聽恩客說起來的訊息,當後來被我猜到是閣下時,還以為我也要對閣下不利,很是當面哭訴了一番。至於我怎麼猜到是閣下……這是個小秘密。”

可能是因為穿越的年份有些久了,太一對後世上不少非重點的人物的記憶開始變得模糊,最早接觸到幾松時,根本沒有往桂小五郎這裡聯想,只是覺得事有蹊蹺便暫扣了幾松,直到當夜在宅邸的屍體中辨認出了幾個長州藩士,太一方才猛地想起了這麼一對兒尊攘運動中的伉儷。

桂小五郎只是點了點頭,反正太一該說的已經說了,信不信完全看他。

“龍馬先生最近怎麼樣了,我還以為他也在平安京呢,畢竟土佐的人在此很高調。”太一道。

“之前確實一直在京中替武市半平太活動,不過去年年中時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已經脫藩了,聽說似乎去了江戶。”桂小五郎表示對於坂本龍馬的近況,自己也不清楚。

太一與桂小五郎的共同話題實際上並不太多,後者屬於長州藩根正苗紅的尊攘激進派大將,當然在激進派中又屬於穩健派,與高杉晉作、久坂玄瑞那種激進派中的激進派又是兩個概念;至於前者,不論太一自己承不承認,很多人都把他劃歸到了會津藩的陣營中,而現今會津與長州的關係無疑是最微妙。

但太一覺得有必要留住桂小五郎這條後路,因而拼命找話題又談論了半個時辰才彼此作別。

“那些傢伙到了嗎?”目送桂小五郎離去,太一扭頭問向山口一。

山口一點了點頭回道:“中午收到的訊息,說是已經在城北駐紮。”

“讓咱們的人都來吧,去會會那個打不死的小強。”

太一所問的,便是浪士隊的行蹤,當然還有清河八郎的。前兩日,透過松平容保那邊得知了幕府的通報,說是浪士隊浪士二百三十四人、幕府的浪士隊取締役三人、取締並出役六人,再加上清河八郎,一共二百四十四人將於今日抵達京都,暫時在島原遊廓以北的壬生村落腳,以村中的新德寺為浪士隊本陣,隊士租住在村民家中。

……

清河八郎此時絕對算得上是春風得意,雖然其未能在浪士隊擔任職務,僅僅作為顧問隨隊,一旁還有數位幕臣監督著,但毋庸置疑的是,雖然名義上是幕府組建的衛隊組織,實際上這些浪士是以他清河八郎的而名義招募的,在這裡他已經天然享有了空前的威望。

在清河八郎看來,這威望很快就將要化為助自己一飛沖天的羽翼,還未到京都時,他便已經透過手下人聯絡了殿上公卿,力求由朝廷賦予浪士隊大義,使之徹底拜託幕府方面的掣肘。

今日在入住壬生村後,隨隊監督的幕臣們已經或赴東本願寺(一橋藩本陣)或赴金戒光明寺對接工作去了,暫時無一人在村中。而浪士隊七個小隊的隊長,都是清河八郎作為浪士隊顧問所舉薦的,總體上對其馬首是瞻,因而藉著這個機會,清河八郎召集全隊成員在新德寺大殿中開會。

在清河八郎看來,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諸位隨我自江戶上洛,雖歷盡艱辛,但亦彼此結成同志之誼。今天藉著這個機會,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跟大家說道說道我的一些想法。浪士隊雖然是被幕府所徵募,為了護衛將軍上洛,但是我等終歸是浪士,說句不好聽的,咱們中的有些人連浪士都算不上,幕府古板守舊,哪有給我等食祿的機會。我等當徹底拋棄私心雜念,向官家與朝廷表明心跡,專注於尊攘之大業。”清河八郎被一眾親信圍在中間,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環視場間的浪士們,從懷中取出一份手札,繼續道,“昨夜,我已寫好了擬上呈朝廷的誓書,向官家表明堅定尊攘的決心,就差諸位署名了。”

清河八郎說完第一個在手札上簽上了大名,圍在其身邊的親信緊跟其後一一署名,然後逐次交到各小隊隊長手中。

有人提著筆本欲聯署,但拿到手札仔細閱讀後又有些猶豫,清河八郎見狀不滿地冷哼一聲道:“既然加入了浪士隊,當服從大家共同的意志。再者說,官家為天下共主,這誓書於你還有什麼其他想法不成?”

那人聞聽此言,在一眾浪士的圍觀下有些下不來臺,匆匆署上自己的名字,將手札交給了下一個人。他的心態代表了不少浪士,大部分人忌憚清河八郎,又礙於面子,都在誓書上籤了字。清河八郎滿意地看著這一幕,不成想,不同的聲音還是出現了。

“我不管這麼多,我當時應募浪士隊,就是為了保護上樣上洛、維護京中治安的,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可不管!”一個大漢將誓書丟在一邊,粗狂的聲音在大殿內回想。

清河八郎看清發言的人,微微感到有些頭痛。對方是水戶藩脫藩浪士芹澤光幹(鴨),曾經是水戶藩尊攘勢力“天狗黨”的成員,有一定影響力,算是在浪士隊中少有的威望上能夠接近自己的人物,早先清河八郎對其一直是以拉攏為主,沒想到現今在著這種要的場合跟自己唱對手戲。

見不少隊員又開始動搖,清河八郎組織了一下語言,剛準備開口勸說,便聽到大殿外傳來一輕佻的聲音。

“清河先生真忙啊,故人到此拜訪,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出來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