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怒蛟島。
自三年前,覆雨劍浪翻雲擊敗同樣位列黑榜中毒手乾羅、左手刀封寒、盜霸赤尊信,躍居黑榜之首。
怒蛟幫就聲威大振,成為三大黑幫之首,為天下群雄敬畏。
此時怒蛟幫高手齊聚一堂,幫主上官鷹語氣沉重的說道:“如今魔師龐斑出世,萬里追殺風行烈,佈下了天羅地網。”
“原本最有可能救下他的邪異門門主,‘邪靈’厲若海,一生最恨叛徒,如今也不會救他,試問天下還有誰可救風行烈?”
“一旦讓龐斑殺了風行烈,讓其魔功圓滿,恐怕江湖上越發無人可制。”
浪翻雲搖頭,斷然道:“能救、也必定會救風行烈的,正是厲若海,此人外冷內熱,否則風行烈早死了十遍了。”
“不過他若真的救風行烈,便是公開向龐斑宣戰了,龐斑退隱前的十年內,已從沒有人敢這樣做了。”
怒蛟幫眾高手大感興趣,不由得問道:“厲若海挑戰龐斑,豈非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就連上官鷹也忍不住點頭,在龐斑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過程中,不知有多少人曾經向他挑戰。
但直到今天,龐斑仍能屹立不倒,魔師之名,豈是輕易得來?
上官鷹開口嘆息道:“厲若海雖是黑榜高手,但威名遠低於赤尊信、乾羅,當然更不能與浪大叔相比。”
“厲若海對上龐斑,結果不問可知,恐怕黑榜十大高手,又要少一位了。”
上官鷹本是赤蛟幫老幫主,矛聖上官飛的獨子。
浪翻雲與鬼索凌戰天,正是上一代老幫主的左膀右臂,也是如今上官鷹能夠穩做幫主之位的最大倚仗。
上官鷹親眼見過浪翻雲三年前一戰中,所表現出來的近乎鬼神莫測的劍法。
即便是浪翻雲,江湖上大多數人也不認為他會是魔師龐斑的對手,更何況是厲若海?
另一位怒江幫老一輩高手,鬼索凌戰天,亦好奇心大起,向浪翻雲問道:“大哥與厲若海七年前曾有一面之緣,不知對此人有何看法?”
浪翻雲將一杯酒倒入口中,閉上眼睛,好一會才再睜開來,沉聲道:“江湖上所有人都低估了厲若海,若龐斑以為自己可輕易勝他,將大錯特錯。”
眾人齊齊譁然。
浪翻雲道:“你們因風行烈叛出了邪異門,而將厲若海和風行烈兩個人分開來看。”
“其實若沒有厲若海,又哪裡會有彗星般崛起於白道武林的風行烈?”
“只從這一點上,便可看出厲若海的可怕,燎原槍法,實是如今天下間最出色的槍法!”
上官鷹愕然道:“浪大叔,難道厲若海竟能勝過‘盜霸’赤尊信和‘毒手’乾羅嗎?”
浪翻雲迎著洞庭湖吹來的風,深吸了一口氣,感慨道:“厲若海此人既有不下於‘盜霸’赤尊信和‘毒手’乾羅這二人的天分才情。”
“又能四十多年來心無旁騖,專心於槍道,兼且此人有種震懾人心的英雄氣質,養成睥睨當世的氣概。”
“這麼多年來我雖從不說出口,但心中最看重的黑榜人物,便是此君。”
……
蘭溪鎮,乃武昌東面大鎮,位於浠水和長江交匯處,由此向東三十裡,便是白雲山的迎風峽,也是風行烈的必經之地。
清晨時分,厲若海起著最心愛的戰馬‘蹄踏燕’,緩緩進入這座剛開始晨早賣買的鎮子。
大街兩旁擺滿來自各處商販、鄉農的商品,討價還價的聲音喧鬧一片。
厲若海神色平靜,輕提韁繩,騎著戰馬‘蹄踏燕’在洶湧的人群間緩緩穿過,稍有經驗或眼光的人,都能看他不是好惹的人,紛紛避開。
這時,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走到厲若海馬旁,仰起天真的小臉叫道:“客官!要不要一串冰糖葫蘆,又鮮又甜,好吃著呢!”
厲若海低下頭去,心頭湧起一股濃烈的感情,想起了三年未見的風行烈,那個被他一手養大,當成兒子一般看待的弟子。
他手一動,取過了冰糖葫蘆,同時將重重的一塊黃金,悄無聲息的塞入到小孩手裡,柔聲道:“回去好好讀書認字吧!”
小孩呆若木雞,不能置信地看著手內黃澄澄的金子,好一會才歡嘯一聲,回頭鑽入了人堆裡,走得無影無蹤。
厲若海將糖葫蘆用一塊乾淨的帕子包好,小心翼翼的放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一生只收了風行烈這弟子,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風行烈,哪怕是魔師龐斑,也不行!
“蹄踏燕”踢著官道的泥塵,帶起了一卷塵屑,往迎風峽飛馳而去,在官道走了大半天,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
厲若海很清楚,這定然是魔師宮的人已經到了,使人封鎖了官道,留給他和龐斑一個安靜的戰場。
他的行蹤絕瞞不過龐斑,而且,他也從來沒有想隱瞞自己的行蹤。
他的心從來未試過像這刻的平靜寧謐,甚至隨著不斷前進,一股莫明的喜悅,從心頭深處湧起。
那是一種無以名之的狂喜,因為就在這剎那,他看到了六十年來穩坐天下第一高手寶座的‘魔師’龐斑。
厲若海畢生等待的這一刻,終於來臨!
龐斑身穿華服,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披散著,晶瑩通透的皮膚更像黑夜裡的陽光,雄偉的身形卓然而立,若一座沒有人能逾越的高山。
他心頭升起無限感慨,這是三十年來,第一次正式與人決戰,也是在浪翻雲以外,唯一一個配與他決戰的對手!
厲若海見到龐斑。
龐斑亦見到了他。
兩人的目光相觸。
‘邪靈’厲若海仰天長笑,大喝道:“龐斑!”
‘魔師’龐斑向著三十丈外,馬不停蹄向他奔來的厲若海微微一笑,點頭道:“厲若海!”
厲若海一聲長嘯,兩腿一夾馬腰,‘蹄踏燕’昂首怒嘶,驀地增速至極限,如同一道電光般,向負手而立的龐斑衝去。
……
“架!”
周通駕馭著馬車,一路狂奔,濺起滿天塵土,甚至讓四下的路人驚嚇四散,引起了陣陣惶恐的尖叫與怒罵。
但他卻絲毫都沒有停下來,反而越發急促的驅動馬車,彷彿恨不得沖天而起。
“快點!”
“再快點!”
來到此世三年,他從來不曾有過這般焦急的時刻。
“厲若海,我不想欠你,你絕不能死!”
從很早以前,他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在乎風行烈的,只有厲若海,也只會是厲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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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原著中,風行烈因為魔種離去,而經脈破碎,失去了所有功力,成為廢人。
也是的厲若海消耗真氣為他強行接續經脈,更是橫槍立馬,帶著他闖出魔師宮天羅地網,而後與龐斑生死一戰。
最終,風行烈逃了出去,但厲若海卻死在了龐斑手中。
“你為什麼會來的這麼快?”
“你為什麼沒有先來找我?”
周通平靜的心湖,彷彿掀起了萬丈狂瀾,他料到了厲若海會來救他,因為這是必然之事。
就如同,父親絕不會放棄自己的兒子!
但他原本以為風行烈會如同原著一般,先來與自己匯合。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厲若海會與龐斑先碰上?
周通無比焦躁,這並不是因為他自己對於厲若海有著何等深厚的感情,而是不想欠下一個無法彌補的債!
倚天世界對於周止若的愛,若非被他凝聚了情種,都會成為自己的枷鎖。
更何況是如今厲若海為了他捨生忘死的命債?
厲若海如果為了救他而死在了龐斑手下,他的心靈中,將會永遠有一個無法抹去的影子。
倘若無情之人,自然可以毫不在乎歷若海的死。
但他周通不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真正的無情之人,否則不會對周止若念念不忘,甚至凝聚情種。
若非擁有情種,對於女子只會有欲而無情,他定然也會愛上和自己日夜纏綿的靳冰雲。
因為,他本就是個多情的浪子!
“架!”
周通瘋狂駕馭馬車,朝著前方衝去,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前方有兩股可怕的力量,攪動了風雲,掀起了可怕的狂瀾,即將碰撞到一起。
“不要!”
“千萬不要!”
“厲若海,你絕不能死!”
馬車內,靳冰雲僅僅的抓著視窗,手指都勒出了血印,她能夠感覺到前面那個男人的焦躁與恐懼。
只是她更多的是好奇,還有悵惘。
她曾經在慈航靜齋聽師父說過,天下之至,莫有人能勝過於龐斑的拳、浪翻雲的劍、厲若海的槍、赤尊信的手、封寒的刀、幹羅的矛、範良極的耳、烈震北的針、虛若無的鞭。
“如今龐斑的拳和厲若海的槍即將碰撞,究竟會是誰勝誰負?”
但這樣的好奇僅僅只是一閃而逝,疾馳而過的馬車掀起了狂風,讓前方的簾子捲起,露出了那個男人的背影。
靳冰雲的眼眸有些恍忽,用宛若囈語般喃喃道:“風行烈,如果我也為你而死,你會不會像現在這般焦急?”
她的長髮被狂風吹亂,就如同自己凌亂不堪的心。
“大概不會吧!”
“畢竟,你是那麼的狠心,那麼的無情!”
那天夜裡發生的一切,至今依舊歷歷在目,僅僅只是想起,就能夠讓人感到痛徹心扉。
就在此時,周通忽然感到前方有可怕的力量爆發。
一股力量如同萬古魔山,通天徹地,鎮壓寰宇。
一股力量如同滔天火海,焚燒虛空,破碎蒼穹。
那兩股力量攪動了天地風雲,可這一切並非真實的顯化,而是心靈力量的感應,是天地之力的動盪。
普通人根本難以察覺,就算近在遲尺,也只會感到狂風大作,卻看不到那宛若神話般的碰撞。
“不!”
周通怒吼,身形沖天而起,心湖翻起萬丈浪潮,孕育了三年的刀意,或者說刀胎!
問道之刀,衝宵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