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蔡翰林才算是真正的看清楚這些人的真面目。
平日裡有福同享，可一旦出了事情，一個比一個躲得還遠。
葉驚鴻說道：“蔡石，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麼？”
此言一出，多數人神色大駭，也有人嚇得臉色發白起來。
葉驚鴻居然要斬殺蔡翰林！
杜寧倒吸一口涼氣，心想這葉驚鴻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自己只是請他主持公道，可沒有說請葉驚鴻殺他。
還真是勐啊！
難怪會有那麼多人畏懼他的名聲，單是這一手殺伐果斷，就足以震懾諸多宵小。
全場安靜，無人敢為蔡翰林求情。
別說是知府之子的王潤，就是連府文院君的嚴松，此刻也一直低頭不敢去看葉驚鴻。
因為他們都知道，誰要是敢在這個時候為蔡翰林求情，葉驚鴻就會順手拿他開刀。
因此，這些人都只能是選擇明哲保身。
而且葉驚鴻乃是儒道大儒，他要是下定決心殺在場任何一個人，誰也沒有能力可以攔得住。
“不！葉先生！你不能殺我！”
蔡翰林失聲大叫起來，不敢相信葉驚鴻居然會為了一個杜寧而要殺自己。
這讓蔡翰林非常的憤怒和不服，畢竟他可是府文院的翰林學正，可杜寧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位入品童生。
難道區區一個入品童生，還能比一個翰林更加重要麼？
荒唐！可笑！
蔡翰林打死也不相信，杜寧能夠有與他相提並論的資格。
於是，蔡翰林繼續大叫道：“我雖然有錯，但無論如何也罪不至死，況且杜寧文宮無恙，你更加沒有殺我的理由，今日若是敢殺我，明日我蔡家子弟必定上京城告御狀，你的文名將會因此毀於一旦！”
“是麼？你以為本儒還會怕了你們小小一個蔡家麼？”
葉驚鴻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了輕蔑之色。
“杜寧能夠寫出《竹石》這樣的鳴州煉膽詩，那他就是為朝廷，為人族做出貢獻的人。”
葉驚鴻說道：“可你這廝卻利慾薰心，竟然要以筆伐文章來毀壞杜寧的儒道，若只是其他的入品童生，你的確最不至死，可你要陷害的是人族的功臣，未來的朝廷棟梁之才，罪上加罪，天理不容，對於陷害人族功臣的讀書人，國學宮採取的一直都是零容忍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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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翰林懵了，王潤等人也懵了。
這一刻他們才意識到，杜寧在做出《竹石》以後，因《竹石》對讀書人的煉膽奇效，就算沒有功名在身，但也是為人族做出貢獻的人。
蔡翰林對杜寧筆伐，欲毀其儒道，確實可以說的上是罪加一等。
“我是景文三十二年的翰林，我是八皇子舉薦的人，就算犯下大罪，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蔡翰林提起“八皇子”後，臉上浮現出了驕傲之色。
因為八皇子有“賢王”之稱，在朝堂之上極具聲譽，朝中大臣多數都是八賢王的黨羽，是多數官員中立為太子的不二人選。
“我知道你是八皇子的人，不只是你，就連你們的院君嚴松也是八賢王的門生。”葉驚鴻說道。
嚴松頓時挺胸抬頭，面露驕傲之色，心想著一旦扶持八皇子成為太子，便坐穩從龍之功，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蔡翰林說道：“既然葉先生知道此事，那你還敢殺我麼？你若是殺了八賢王的人，不管你在文壇之上多麼有名，也……”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葉驚鴻便打斷道：“殺你，不過屠狗爾！”
葉驚鴻一張嘴，噴出了一把才氣古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向蔡翰林。
“葉先生手下留情！”
蔡翰嚇得臉色發白，急忙催動自己文宮之中的才氣古劍，以抵抗葉驚鴻的攻擊。
“噗！”
葉驚鴻的才氣古劍穿過蔡翰林的眉心，不僅將其才氣古劍擊碎，同時還破壞了他的文宮。
蔡翰林表情木然，嘴角流露出了一絲鮮血，“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沒了生機。
臨死之前，蔡翰林滿臉的不信之色，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因為筆伐杜寧，而被斬殺在望江樓的宴席上。
全場寂靜。
許多人嚇得臉色發青，也有人雙腿發軟，差點就要跪下去。
“殺得好！此等文流敗類，死不足惜！”李昌盛小聲道。
“杜寧在童生品的時候就可以寫出煉膽詩，將來的成就不可估量，哪怕不能成就大儒，也一定可以成就翰林。”
“就是！杜寧有大儒之資，誰敢陷害他，誰就是在於人族作對，禍國殃民！”
寒衣社學子紛紛拍手叫好，他們說的話確實有誇張之處，可在眾人卻無人敢有任何的反駁。
王潤暗中拳頭緊握，敢怒不敢言。
作為知府之子，在南平府要風便是風，要雨便來雨的權貴，在今日的望江樓宴席上，居然有人在他作為東家的場地殺人，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
這件事情將會對他的文名造成很大的影響，今後將會有許多權貴與他斷絕來往。
在多數人的眼中，他們寧願得罪王潤，也不可能去招惹葉驚鴻。
“你們呢？你們怎麼說？”
葉驚鴻目光掃視其他人，他們都是傑英社的學子，跟隨蔡翰林行筆伐，差點毀了杜寧的儒道。
斬殺了蔡翰林，並不代表會輕易放過其他人。
“葉先生，在下聽信讒言，被蔡石蠱惑，一時衝動，求葉先生恕罪。”
“在下願接受葉先生的任何懲罰，只求葉先生能夠開恩，饒我一條小命。”
“我們也是無辜的，我們也是被蔡石矇騙，所以才會做出這種事情，請葉先生明鑑啊！”
那些人全部都嚇得臉色發白，一個個都開口認錯，甚至將所有的罪責全部都推給了蔡翰林。
蔡翰林已經被葉驚鴻斬殺，他們當然要想方設法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葉驚鴻既然敢當眾斬殺蔡翰林，也就敢殺他們。
“向我道歉有什麼用？”
葉驚鴻一聲冷笑，他們做了對不起杜寧的事情，居然不向杜寧道歉，真是好笑。
“我等魯莽，險些害了杜公子的儒道，求杜公子原諒。”
“我等已經知錯，今後一定改正，請杜公子恕罪。”
“懇請杜公子寬恕。”
這些人表面上在道歉，心裡卻是非常的不甘心和憤怒。
權貴子弟，居然向寒門道歉。
這簡直就是恥辱。
如果不是因為葉驚鴻，他們不會向杜寧彎腰低頭。
杜寧心裡冷笑，這些人險些毀了自己的儒道，怎麼可能僅憑三言兩語就讓自己原諒他們？
可問題是杜寧只是一個入品童生，沒有任何的功名，就算心裡不原諒又如何？又能拿他們怎麼辦？
如果今天沒有葉驚鴻在場的話，恐怕杜寧的文宮已經被筆伐之劍摧毀了。
王潤緩緩說道：“杜公子，這些傑英社的學子都是為了朝廷考慮，希望你……”
葉驚鴻突然打斷：“本儒可有向你問話？連你爹都不敢在我面前插嘴，你算個什麼東西？”
王潤氣得臉色鐵青，卻又敢怒不敢言。
他爹只不過是一個知府，根本就沒有與葉驚鴻叫板的資格。
若是不小心得罪了葉驚鴻，被他打了一頓，他爹在葉驚鴻面前也不敢說半句不是。
於是，王潤只能是閉上了嘴巴，不敢多說。
“既然你們認錯，那這件事情就過去了吧。”
杜寧嘆了口氣，葉驚鴻斬殺蔡翰林，是因為蔡翰林帶頭筆伐，且被葉驚鴻抓了一個正著。
其他人固然有錯，卻罪不至死。
葉驚鴻總不可能為了杜寧，將這些人全部給斬殺了吧？
那樣的話，整個朝野都將會震驚的。
杜寧現在饒恕這些人，也是給他們一次機會，同時也借今日的事情來激勵自己。
如果下次再遇上類似於今天這樣的事情，杜寧一定要靠自己去解決。
葉驚鴻是蘇州文院君，鼎鼎大名，他可以幫助自己一次，但他不可能一直都為自己主持公道。
“既然杜寧選擇原諒你們，那麼看在他的面子，本儒今日就不為難你們。”
葉驚鴻說道：“你們是傑英社的讀書人，在文院皆有學籍，此事我會上奏國學宮，罰你們明年不得參加科舉。”
此言一出，許多人的表情難看的要死。
一年之內不得科舉，原本有希望明年高中的人，就不得不往後推遲一年。
這十分影響讀書人的仕途，因為現在景文帝病重，再過不了幾年就有可能駕崩，新君即將繼位。
若是輔左對了人，憑藉從龍之功加官進爵，光宗耀祖。
這幾年，對正在準備踏入仕途的讀書人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搞不好景文帝明年就掛了怎麼辦？
那簡直是血本無歸啊！
這一刻，許多人的心裡簡直是恨透了杜寧。
但在明面之上，大家也還是得向杜寧表示感激。
“多謝葉先生開恩，多謝杜公子大量。”
“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敢了。”
傑英社學子千恩萬謝，簡直感激涕零。
也有人心裡慶幸，沒有被葉驚鴻遷怒斬殺，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經非常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