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劉氏問她在軍營裡的生活情況,小海棠已經想好了對策,就說她只是每天負責幫受傷的將士治傷,前方打仗的事她不太清楚。
為了避免孃親問更多的問題,她就反問她在家裡咋樣?
弟弟們聽話與否?
家裡的糧食收成情況怎樣?
滷水礦這邊咋樣?
她問了很多問題,陳劉氏都一一跟她說了。
小海棠沒想到她孃親這半年來竟然這麼大的長進,能立得起來了,真是難能可貴。
她記憶中的孃親還是個大哭包,現在已經堅強起來了。
人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很快,秋水她們把飯給準備好了。
小海棠她們出去吃飯,宋漣和曲信德坐在上首,東邊坐著陳大山夫妻倆,小海棠跟兩個弟弟坐在一條凳子上。
另外三個弟弟坐在下首。
雖然有些擁擠,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吃團圓飯。
只是,吃飯的時候,小海棠只吃素菜,並不吃肉。
宋漣最先發現小海棠只吃素菜,並不吃肉的,但是她什麼都沒說。
但是,陳大山發現之後,就問:“小海棠,你咋不吃肉?”
小海棠說:“你們吃。”
她看了看滿桌的雞鴨魚肉,雖然她現在看到這些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噁心想吐了,但是她還是不願意去吃肉。
她也偷偷嘗試過,但是只要她一咬著肉,立刻就想起了那個婦人抱著孩子的腦袋啃的場景,讓她感覺自己啃的也是那個。
所以,她乾脆就放棄了嘗試,不吃肉也死不了。
陳大山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就說:"姑娘,你吃肉,你看你都瘦了。"
他說這還給她夾了一塊肉放在她的碗裡。
那塊是八大塊裡的一大塊,是五花肉做的,跟筷子那麼長似的,肥而不膩。
以前小海棠挺喜歡吃這個的,但是現在她渾身都寫著抗拒。
可是,她還是沒能阻止陳大山把肉給她放碗裡。
她看著碗裡的肉,轉身就給了身邊的祈宣,說:"祈宣,給你吃。"
陳祈宣正想推回去,卻看到小海棠求助的眼神。
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卻還是接了下來。
陳大山說:"給你的你就吃了,你管他幹什麼?又不是沒有了,再說了他天天在家裡都能吃上肉。"
他說著又給她夾了一塊肉。
小海棠眼睜睜的看著她爹又把肉給夾到她碗裡了。
她把碗給放在了桌子上,跟陳大山說:“爹,你能不能不要給我夾菜了?”
陳大山的手頓了一下,不解地看著她。
小海棠連忙接著說:“你再給我夾肉,我都吃不下了。”
陳大山說:“‘你以前不是最愛吃肉的嗎?’”
“那是以前,現在不愛了。”
秋霞在外頭聽到他們的話,連忙進來打圓場,說:“老爺,姑娘現在已經不吃肉了。”
“她怎麼不吃肉了?”
“呃,姑娘跟上天許了願,所以不吃肉了。
”
陳大山連忙又看向了她,似乎是在問她到底許了什麼願?
小海棠看向秋霞心裡感激,她在為她解圍。
她順著她的話說:“確實是向上天許了願,所以從此以後再也不吃葷腥了。”
陳大山說:“你許什麼願不好?非要許這樣的願?
你不吃葷腥了,那得錯過去多少快樂?”
宋漣說:“既然姑娘已經跟上天許了願,你就不要再勉強了,免得得罪上天。”
陳大山見老孃都這麼說話了,也就不再多說了。
他看了看小海棠,總覺得她有些怪怪的。
不吃就不吃了吧,他也有些吃不下了。
整個飯桌上的氣氛就不如先前那麼好了。
小海棠也知道自己這樣有些不太好,可是她也沒法克服自己,心裡不住地跟陳大山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她想了想,主動給陳大山夾了一塊肉,說:“爹,你多吃一些。”
陳大山的心才稍微回正了一些。
飯後,小海棠跟宋漣到了後院去。
她知道奶奶肯定有話要跟她說。
到了後院裡,她讓秋霞出去忙她的,宋漣也把伺候的丫鬟給打發出去了。
人都出去了,她才拉著小海棠的手,說:“這幾個月吃了不少苦吧?”
小海棠說:“苦倒是沒怎麼受苦,倒是看到了很多人受苦,這心裡多少是有些過意不去。”
宋漣說:“唉,你老實跟我交代,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小海棠心裡一驚。
“為什麼這麼久,你一封信都沒有往回寫?”
“周哥哥不是已經給你們寫信了嗎?”
“這話騙你爹孃可以,但騙不了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海棠愣了一下,說:“奶奶,其實有時候糊塗一些,不見得是壞事。”
宋漣就知道有事。
小海棠見奶奶想要追問到底,只好把她被擄到吉魔城的前因後果全都說了。
宋漣聽完,氣的把那潘長他們兩人又大罵了一頓,情緒十分激動。
小海棠說:“已經過去了,他們人也已經死了,再大的怨氣也沒地方發了,這事就不再說了。”
她說的這話的時候心裡也是沉甸甸的,不僅因為吉魔城的事給她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而且受背叛的滋味也不好受。
她覺得他們勞心勞肺的都是為了百姓能有活路,可誰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呢?
宋漣問:“你在吉魔城到底遭遇了什麼事?為何以後再也不吃肉了?”
小海棠心裡想著,人吃人的事還是不要說了,她甚至希望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從來都不知道,剛想拿許願來說事,宋漣就說:
“別告訴我許願的事,還是那句話,這話騙不了我。”
“奶奶,你何必知道呢?”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解開你的心結。
小海棠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把實話跟她說了。
她提起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哭了。
宋漣聞言愣了一把,隨即把她摟在懷裡,說:“姑娘,受苦了,這些原本不應該被你看到的。
發生這種事,誰也不想。現在只能求周公子以後能夠創造一個太平盛世,使百姓不要再受這種苦了。
所以,凡事還是得往前看。”
小海棠點了點頭說:“嗯,他答應了我,將來會創造一個太平盛世,會讓百姓安居樂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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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們都是好孩子。”宋漣拍著她的肩膀。
不過,從這一日起,她也不沾葷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