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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罪

學園都市中的炮火震天,不論在什麼地方都能夠清楚地聽見迎擊鎧甲開炮所形成的轟鳴聲。紅紅的火光照亮了天際。

然而即使如此,第七學區的中央廣場上依舊有著能夠聽見蟋蟀叫聲的靜謐,和那沖天的炮火相比就像是兩個世界一樣。

美琴看著眼前的人們——宏夜羽,白井黑子,御坂妹妹,黃泉川,海原光貴,木山春生。他們站在美琴面前,成扇形排開,看著美琴,等著她。已經啟動的越野車在原地發出渾濁的聲響,車尾燈也讓美琴感到一種夢幻一般的感覺,就像是一艘艘諾亞方舟,通向一扇代表著夢想的希望之門……

美琴不覺又向後退了一步,帶著些淚光的眼睛愧疚地看著宏夜羽:“……對不起……”

宏夜羽詫異地張了張嘴,但是沒有說話。

“對不起……我不能走,我要留下。”美琴抬起頭死死地盯著宏夜羽,堅決地說道。

宏夜羽又張了張嘴:“……為什麼?”

美琴死死地抿著嘴,身子也開始微微顫抖,眼中的淚水開始不斷向外面湧出來……晌久之後才說道:“因為……我是能力者啊!學園都市就是我的家,離開學園都市我還能去哪?”

宏夜羽緩緩放下了自己的手臂,有些頹廢地問道:“……你當真?”

美琴低著頭站在原地,兩隻手捏成了拳頭,過了許久才使勁點了點頭:“我沒有選擇!”

“……”宏夜羽沒有說什麼。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御坂美琴說道,“我……我也不想離開你啊!但是,但是如果離開學園都市,身為能力者的我們,真的就能夠過上真常人的生活麼?自從我們成為能力者的那一刻開始,我們的命運就已經被註定了啊!更何況除了我之外,這個地方還有千千萬萬的能力者啊!我走了,他們怎麼辦?雖然不知道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很明顯整個學園都市已經面臨著被毀滅的危險了吧?這個時候我不出來,整個學園都市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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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夜羽有些驚訝地看著美琴,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我真的不想離開你啊!”美琴看著宏夜羽,眼淚一邊不住地向外流著,一邊喊道,“因為……因為你,是我最在乎的人啊!”

宏夜羽緩緩吐出一口氣,就像是要排出自己身體裡面所有的空氣一樣,然後閉著眼睛,顫抖著用帶著些嘶啞的聲音說道:“聽我命令,所有人立即撤離。”

“是。”海原光貴微笑著說著,帶著一干人等向外走開,只留下了御坂美櫻依舊在原地等著宏夜羽。

宏夜羽微微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身體有些發抖,身影嘶啞至極:“美琴……”

“……嗯。”御坂美琴看著面前的人,小聲回答者。

但是宏夜羽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任何話來。

過了許久,御坂美琴雖然顫抖著身子,但是卻是依舊轉過了頭,說道:“但願我們還能相遇在某個晴朗的下午……”

說完,御坂美琴邁起雙腿,向著被炮火染紅了的那一頭跑去。

看著美琴離開的背影,宏夜羽的視線漸漸模糊起來,他向著虛空抓了一下,卻是什麼也沒抓到。然後緊接著,一陣攪亂了天地一般的眩暈襲來,宏夜羽軟軟地癱倒了下去。

……

當宏夜羽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床上了。看看牆上的指標,已經到了半夜12:03了。

轉頭一望,一個穿著常盤臺校服,有著茶色短髮,面容俏麗的少女正跪在床邊望著他。

見到宏夜羽醒過來,少女猶豫了一會,然後還是抱起了宏夜羽的頭,將宏夜羽的頭擁在懷裡,說道:“沒事了,我們走吧……我答應你,我們走吧,離開這裡。沒事了。”

宏夜羽眨了眨眼睛,然後微微掙扎著從少女的懷中掙脫,輕輕拂著對方的頭,說道:“謝謝了,美櫻。我沒事。”

少女聽了,有些頹廢的放開了手,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宏夜羽見了,微微一笑:“謝謝……真的謝謝。”

少女抬起頭看了看宏夜羽。

宏夜羽稍稍低下頭,帶著些自嘲的語氣說道:“沒想到到了最後,陪在我身邊的,竟然是同樣身為克隆人的你……”

宏夜羽說著向外面走去。

這裡是芳川桔梗的公寓。或許是因為美櫻打掃過,所以地上已經不見了血跡。但是宏夜羽依舊能夠看見,在芳川桔梗的房間你放著一具被白布遮蓋起來的軀體。

宏夜羽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到那邊,輕輕將白布掀起一個角。

芳川桔梗安詳地躺在那裡。

宏夜羽閉上眼睛,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依舊坐到了地上。

——宏夜羽咧著嘴,微微有點想笑的意思:“說起來,這還真是個傻女人啊……竟然,竟然……竟然會對我這麼好呢……呵呵,呵呵呵呵……呵……嗚嗚……嗚嗚……”

宏夜羽咬著自己的胳膊,皺著眉頭,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而是看向一邊。

——然而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向外面滴落著,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宏夜羽又努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讓自己不哭出聲來。

“我們……我們……”宏夜羽搖著頭,跪在地上,將兩隻手使勁地按在額頭上,自言自語道,“神啊……我們究竟是犯了什麼罪過。這是因為過度崇尚科學的我們否定了你的存在,所以降臨給我們的懲罰麼……還是說身為克隆人的我們,本身就是帶給創造人類的您以恥辱的罪呢?”

說完,宏夜羽將額頭死死地頂在了地板上。

這個時候,卻是有一雙柔軟的手將宏夜羽的臉溫柔地託了起來。宏夜羽抬起滿是淚水的臉龐,看到的依舊是那個自己一直以來忽略了,甚至只是利用著的人。

“……美櫻……”

“我們沒有錯。”美櫻依舊是面無表情,看著宏夜羽,“我們沒有錯,他們也沒有錯,誰都沒錯……錯的是神。就是因為神的不公,所以才會有我們這樣的犧牲品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吧!”

說完,美櫻將宏夜羽的頭再次擁入了自己的懷中,緊緊抱住。

宏夜羽突然感覺到了萬分莫名的委屈,一股衝湧而上的酸意從鼻尖湧出,將頭埋在御坂美櫻的懷裡,張開嘴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美櫻沒有說話,依舊是那一副萬年不變的呆洩的表情,卻是將宏夜羽的頭稍稍擁緊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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