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是沒有想到會有人敢將此事在民間傳揚出去的,她首先想到了白氏,於是說起這一次進貢特產的東西正是出自這位白氏之手。
冷靜下來的王知州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看向妻子,問道:“所以你所謂的香皂方子也是出自白氏之手?”
尹氏點頭。
王知州算是明白了,合著這孫先生也是幫著白氏的,那麼街頭的傳言,莫不是孫先生與白氏傳出來的?
想一想,也只有這兩人有這個膽子和動機。
“倒是不曾想到,孫先生來找我,努力推薦稻香村的特產,竟是為了幫著白氏,有意思,將我當猴耍呢。”
王濟面色一沉,也沒有再罵妻子,夫妻二人反而商量起來。
眼下進貢的特產要到京城了吧,已經入冬了,京城要下第一場雪了,他們現在攔下恐怕來不及,但也不能不阻止。
於是夫妻二人趕緊寫信回京城,想讓京城裡的同仁攔下鼎州去的特產,可以錯過這一次的進貢,最多沒了政跡被罵上一頓,但也不能成全了這兩人的計謀。
畢竟是從京城裡出來的人,自是在京城裡有些人脈,於是夫妻二人的信經過驛站,快馬加鞭的往京城送了去。
而陵城的傳言,卻在一夜之間被人壓了下來,百姓不再領高家的情,也不再承王知州的好。
雖然已經壓下來,不準非議,否則就得坐牢,可卻攔不住私下裡百姓的憤怒。
高家的生意轉眼成了當初的王家食鋪,生意一落千丈後,高家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
而縣衙告示前,先前貼著王知州體恤民情的告示被人連夜撕毀,街頭也時常出現讀書人寫下的批判王知州的虛偽陳詞。
於讀書人來說,敢申明正義,就是他們讀書的意義,眼下便輪到他們出頭了。
而且即使真的被抓,王知州也難掩天下讀書人的嘴,反而只會將事情越鬧越僵。
對於這些讀書人的批判,王濟除了氣憤,卻還得睜一隻閉一隻眼,加強了街頭的巡邏,不準這些讀書人大費周張。
只可惜,陵城的知縣是陸玄林,他自是知道這背後的主使人正是孫先生,自己頂頭上司行為不端的事他早已經看不慣。
眼下發生這樣的事,自然不會幫忙,於是放任了這些讀書人的行為。
就這麼鬧鬧哄哄的到了過年的時節,稻香村迎來第一場雪,全村都被白雪裹住,白錦家的小賣部卻變得熱鬧起來。
天氣越冷,買成衣的多了,白錦用碎布和棉花支弄起來的棉衣成了最行銷的,稻香村的村民手頭有了餘錢,都忍不住去買上一件。
由於天氣冷,路也滑,入城的人少了,白錦家的小賣部裡,日常用日忽然也變得行銷起來。
今個兒早上,白錦穿著棉襖子從院裡出來,看著地面上厚厚的一層雪,她忍不住朝院裡的李三福喊去一聲。
夫妻兩人拿著掃帚就忙碌起來,正忙得起勁,村道上卻來了一輛馬車,馬車從雪地經過,印下兩行車道軌跡。
馬車走得慢,前頭的瘦馬卻有些沒有精神,瞧著這匹馬年紀也大了,走在雪地上還有些吃力。
白錦和李三福停了手,站在路旁,等馬車過去,沒想馬車卻在兩人面前停了下來。
車簾挑開,上面露出一張年輕婦人的臉,不正是吳秋梅麼?
入冬時,她嫁入城裡了,當時在村裡辦的宴席,全村的人都去吃了,雖沒有李嬌出嫁時那般隆重,卻也比村裡的姑娘們風光不少。
這不,才嫁出去沒有多久,夫妻二人就回孃家來了,坐的還是馬車,在這個冬季裡,坐在馬車上那自是比牛車要舒服的。
“三福哥,三福嫂子。”
吳秋梅一身全新的棉布衣衫,因為太冷,穿得多了些,整個人顯得臃腫些,卻露出一張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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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烏髮盤了上去,帶上了銀飾頭面,確實比出嫁前好看太多。
只是在吳秋梅的身邊又露出一張中年男子的臉,這男人三十上下,卻在鼻下留有兩抹須,在白錦眼中,感覺老氣橫秋。
只是這個時代,三十歲的男人就開始留須了,這倒也是常態。
中年男人朝兩人點了點頭,臉上有些淡漠,似乎不太看得起眼前的兩個莊戶,只是白錦的長相,卻還是讓對方多看了一眼。
馬車過去了,就在不遠處停下,吳大強家的院門開啟,裡頭傳來驚喜聲,岳丈岳母那叫一個高興的將女婿迎入院裡。
馬車很快也牽了進去,獨留村道上的兩行車痕,還有細碎的馬蹄印。
白錦收回目光,和三福接著清掃院前雪。
等兩人將院裡院外的雪掃完,就聽到隔壁屋裡又傳來聲音,隨後就是馬車的聲音。
這是才來就要回城裡去了麼?
白錦坐在火爐旁聽著沒動,王氏卻是好奇的,剛才得知秋梅丫頭帶夫婿回村了,還很是好奇她的情況,這會兒聽到聲響,就從火爐旁起身,出了院門。
院外,吳大強和畢氏出來挽留女婿,這大冬天的,鋪裡少開一天開門沒關係,可這女婿卻是執意要回城裡去,將吳秋梅先留下了,說是明個兒來接。
畢氏原本高興的臉上又有些難受起來,人是留不住了,只好看著女婿坐進馬車離開了。
人走後,畢氏拿帕子抹眼角,喃喃自語道:“這都什麼人,來咱們家就不曾住過一夜,是我吳家院子燙腳麼?多站一會兒就不自在麼?”
“秋梅也是的,這麼久了,都留不住丈夫的心,他這會兒回城,他真要是為了去開張做生意我是不信的。”
吳大強看到隔壁院前站著的王氏,連忙拉住妻子入院,叫她別再說了。
人進去了,門也關上了,王氏看向那出村的馬車,嘆了口氣,轉身入院,沒想才將門關上,就聽到吳秋梅的聲音。
“留他做什麼,左右我也不喜歡他,早知道他是這麼一個人,我也不會嫁入城裡。”
吳秋梅的聲音裡有太多的委屈,畢氏聽了卻不高興了,“還不是你沒有本事,連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