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圍坐在石桌前,看到這對主僕將飯菜吃完,還又回味似的將杯裡的酒喝完,白錦三人心頭已經有底了,這人算是結交了。
任侃看著酒杯,問道:“這酒也是常德府特產?”
白錦卻是擺手,說道:“這酒只是我家的傳家手藝,工藝複雜,釀的不多,不過自個兒喝還是有的。”
想她現在源源不繼的種植經驗送過來,她就算天天喝兩瓶好酒,都不成問題,她現在是最富有的,銀錢都沒有這些種植經驗值錢。
任侃感覺到不可思議,再一次重新整理他的認知,怕是這一輩子喝過最好的酒了。
酒足飯飽,果然是吃人家的嘴軟,他看著白錦,問道:“白姑娘,多謝你的款待,我們這就走了,你可有什麼要幫忙的,一般事情基本我都能做到。”
那自然是,他一句話,地方官員沒有人敢不聽的,雖說監察御史的官階不高,但是他們是京官,到了地方上來,誰敢不尊重,官途可是拿捏在他們的手中。
白錦還真就開了口:“實不相瞞,我的確遇著了難事兒。”
“哦?”
任侃面色嚴肅起來,認真的聽著白錦怎麼說。
不要說這一飯之恩,就說她的長相與郡主相似,他也是要幫的,何況白氏還是陵城特產的領頭人。
白錦卻是嘆了口氣,說道:“我們陵城啊,雖然都種上了紅薯,產量高了,可是這城裡的奸商也多啊,要不隨我去一趟城裡,眼見為實,我這人嘴拙,恐怕說不清。”
這話說的,李明亮兩兄弟都有些意外的看向嫂子,嫂子還嘴拙麼?不過吃一頓飯就將人帶了去,果然還是嫂子最厲害了。
任侃這人正是這樣的性子,如他們這些監察御史,做什麼事,不喜歡道聽途說,而是喜歡眼見為實。
他們想親眼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於是同意與白錦三人一同入城。
這一次走的村道,但白錦卻弄來了一輛牛車,帶著任侃坐在牛車上,一路顛簸中往城裡去。
恐怕連任侃也是第一次坐這牛車,想他出身就是京城子弟,做的也是京官,如今卻穿著粗衣,坐著牛車,顛得有些想吐。
可是白錦卻是一臉的平常,平素坐牛車早已經習慣,任侃面色有些蒼白,身邊的僕人顯然有些擔憂,任侃卻用眼神制止了下屬開口。
終於到了陵城,任侃下了車,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平息下來,幾人這才往城裡去。
天色已經不早了,幾人的穿著很平常,白錦卻乘著這機會在臉上系了面紗,任侃見了,只當她婦人出行,不願意拋頭露面,自是不覺奇怪。
而白錦不過是在躲避眼線而已。
白錦將人直接帶到了陵城生意最好的澡豆鋪,這一年裡頭,澡豆在常德府盛行。
沒有她的香皂好,可是這澡豆卻成了這個時代眼下最先進的淨身之物。
要說尹氏到底賺下多少銀錢,那可不得了,想想常德府這麼大,那麼多的分號,這銀錢不比普通的富紳賺得少。
任侃站在鋪前看了一眼,上頭匾額上寫的是尹家澡豆行。
任侃來常德府,自是早已經打探到這兒的地方富紳有哪幾大家族,都是做什麼生意,但他還真不知有一個尹氏族人開澡豆鋪的。
倒是王濟的夫人姓尹,不知可有關聯?
白錦卻是直接走了進去,進去後,她立即從懷裡拿出一件繡帕遞給掌櫃,說道:“我是來找夫人的,她在我這兒做的繡活,正要交貨了。”
“先前夫人說了,叫我莫去府上,就來這澡豆行。”
那掌櫃看到手帕上的繡樣,當真是精巧,便信了她是一位繡娘,這會兒她又這麼說了,更是相信了。
於是掌櫃帶著白錦往旁邊走了幾步,小聲說道:“夫人不在,你也莫去府上,繡品做好了,先放你那兒。”
掌櫃自是知道自家主子被人綁架的事,但自然不能告訴眼前什麼也不懂的繡娘。
白錦卻是疑惑的看向掌櫃,聲音還提高了些:“怎麼,知州夫人失言了,她明明說這鋪子是她的,只管叫我將繡品送來就是。”
掌櫃聽到她忽然提高聲音的話,皺了眉,顯然有些不高興了,鬱悶的勸道:“小聲些,莫影響了生意。”
左右這澡豆鋪早已經是人盡皆知的秘密,是知州夫人開的。
“那你繡品有多少,就全部拿過來吧。”
不就是些銀錢麼,趕緊將人打發了。
白錦卻像是沒聽到,反而問道:“噫,知州夫人今日不在鋪裡頭,那去了哪兒,這鋪子裡生意這麼好,總歸也會來的,我還是等在這兒見到知州夫人再走。”
那掌櫃已經忍不住氣了,正要斥責她,任侃卻是來到了白錦的身邊,說道:“想必知州夫人不在鋪裡頭,你等在這兒只會影響他們的生意,你小小繡娘,做這小生意不容易,莫得罪了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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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將白錦給圓了過來,於是幾人從鋪裡出來。
任侃算是徹底的明白了,王濟是一方知州,卻任由自己的妻子尹氏在地方開鋪做生意。
先不說這澡豆的生意是真是假,但是憑著他們這身份,那些想要巴接的人,豈不是以做生意為由頭送上賄賂銀錢。
這可是做官之人最敏感的,做為監察御史,考核地方官員的德形為首要任務。
幾人到了外頭後,任侃朝白錦看來一眼,說道:“瞧著你這人也挺聰明的,竟然還知道這條律令。”
“你今日所提意見,我已經知道了,這一飯之恩,還真不好報答。”
任侃故意調侃,白錦卻是笑了。
既然目的達到,白錦也不能老纏著人家,她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李三福,問清楚情況再說。
白錦三人坐著牛車離去,這邊任侃身邊的僕人卻是驚惑的開口:“大人,咱們這樣算不算暴露了。”
任侃收回目光,朝不遠處的澡豆鋪看了一眼,說道:“此人莊戶出身,卻是不簡單呢,你以為是我暴露了身份,你怎麼不說人家早就猜出了我的身份。”
“那一頓飯就是要讓我們故意欠人情的,指不定在那果林裡,她就猜出來了,此女不可小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