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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皇與鬼(求月票啊!)

換上工作裝的蘇恩曦回到辦公室,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平時對她們所有人都愛理不理的暹羅貓姐弟,見了這青年就像是見到了貓薄荷一樣貼上去就不下來。

“我還以為這姐弟兩和普通貓一樣天性薄涼誰都不親近,原來是沒遇到對的人啊。”她語氣中有點酸熘熘的,也不知道是在針對貓還是人。

對於青年會出現在這裡,她倒是不怎麼驚訝,畢竟他神出鬼沒的已經習慣了,以前是這樣,看來現在變了成這個樣子也還是一樣。

抱著貓的青年……參考記憶中路鳴澤青年形,態而出現在這裡的路明非盤著貓姐姐圓滾滾的貓頭,將滑下腿去的貓弟弟又撈了上來。

然後他才慢慢的說:“我覺得你們對這個樣子會比較熟悉,所以就以這個樣子過來了。嗯……雖然也有我需要偽裝一下的意思在裡面。”

蘇恩曦聳聳肩:“反正對我而言都一樣,不過長腿應該比較喜歡這個樣子吧?順帶一提,三無大概要喜歡小孩子的樣子多一點,畢竟那樣她也就不用一直抬著頭看你了。”

路明非瞥了她一眼:“你能明白那麼多還真是省了我的解釋,不過暗地裡調侃同伴的身高可不是什麼好姐妹的行為。”

“反正她也聽不見,平常都是她倆一起欺負我,還不允許我說點壞話咯?”但蘇恩曦對此還頗為自得。

然後她過身去:“既然老闆你都不遠萬里從美國跑過來,那我就回去嘍。”

路明非一邊順著貓毛一邊點了點頭:“我和那家夥鬧了點矛盾,現在關係可有點僵,所以對於日本的事,我知道的不會比你們太多。”

因此,他就有必要來見見這邊的人。

蘇恩曦再次聳聳肩,也不在管老闆之間的精分,離開了辦公室。難得的老闆親自頂班,她自然得去繼續放鬆了,至於現在本來是休息時間什麼的,對於她這樣的夜貓子可不算什麼。

……

源稚生進入房間,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被裝修成西式風格的辦公室內,官邸的主人正慢悠悠的逗著趴在他膝蓋上的兩隻貓。

以他的目光來看,那兩隻暹羅貓的血統可能並不怎麼純粹,與這座官邸的主人無論怎麼看都不是很搭。不過看它們這富態的樣子,它們的主人一定很喜歡它們,而且養寵物不就是這樣嗎?最首要的不就是眼緣還有我喜歡之類的嗎?至於血統之類的,倒是其次,或許大部分人都不在乎這個。

站在門口,官邸的主人沒有發聲,源稚生突然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因為無論是在蛇岐八家乃至整個日本,能讓他站著等待的,也就只有渺渺的兩人而已。

其中一人,也就是所謂天皇,是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接觸到他們的存在的。而另外一人……也就是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言靈·神諭,是這樣叫沒錯吧?”像是發覺了他的躊躇,官邸的主人抬起頭來,也讓源稚生看清楚了他的眼睛。一時之間,讓他忽略了這把他們最大的秘密說了出來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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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邸主人的左眼是太陽一般璀璨的金色,右眼是如同夜空的銀河一樣的虹色。莫名的威壓自他身上傳來,還在愣神的源稚生彷彿感覺到自己站在風暴和雷鳴之中,他的面前,是無法看清其正體的巨大陰影。

宏大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這些來自遠古的龍文像是在命令他跪下一樣,他下意識的也想要這樣做。不過就在他的膝蓋即將觸到地上之時,一道白色光幕將他與那巨大的陰影隔開,那些不斷壓迫他的聲音就這樣消失。

言靈·神諭,時間久遠到無法考究的雙王並列時期,龍族的大祭司白王,為了擺脫黑色皇帝的控制而對自己的族裔下達的可以免疫言靈·皇帝的言靈。

只是,並不是好心的白王這不過是在給他們去掉了舊的枷鎖,然後裝了一套新的上去。而新的枷鎖會一直隨著白王的血脈,流淌了下來。同時,這也是確認白王血裔身份最好的辦法。

幻境消失,背後冒出冷汗的源稚生有些後悔下出拜訪這個黑石官邸的決定了。言靈·皇帝,傳說中這天地第一位的王用來控制她族裔的力量,混血種之中從來就沒有人能夠用出這個言靈,他們只能透過複雜的鍊金裝置勉強再現這個領域。

而官邸主人僅僅是一個人,就可以展開那個即使秘黨也要長時間準備才能再現的最古老的言靈。而對方的身份,明顯已經超出他的想象了。

不過在冷汗還有黃金童一同退去之後,源稚生還是踏進了房間。其一,他並沒有能夠逃離的把握;其二……關於自己身上的事,或許只有他能夠幫助自己。

雙眼同樣恢復黑色,官邸的主人邀請他坐下。在座椅上坐出了正座的感覺,感覺自己態度應該沒問題的源稚生才開口問道:“隱藏我的記憶,同時在我的心中留下話語的,就是閣下嗎?”

“是的。”官邸的主人點頭,彷彿帶著笑意的看著他,他的面目在源稚生眼裡顯得如此的模湖,“而且,讓你脫離那副狀態的,也是我。”

眼睛勐地一縮,源稚生內心裡的某段記憶自深處浮現。

那毫無疑問的是一隻“鬼”,一隻被身為“斬鬼者”的他生痛惡絕,但似乎永遠不會被殺光的鬼。

但那又是最強的鬼,是他至今都沒見過極為特殊的鬼。是身為未來斬鬼者的領袖,蛇岐八家未來的大家主也無法殺死的最強之鬼,因為……那就他是他自己。

機艙裡坐著的是面色冷漠的少年,源稚生迷湖的記得,這是自己的目標,是身為“皇”的自己不惜“御駕”也要去接觸的目標。

可是為什麼……對方是S級,自己是皇,明明皇的存在,無論是血統還是地位都要勝過S級的才是。但為什麼?為什麼對方像是勝利者一樣的坐在那裡,而自己就要趴在地上。明明他們都還沒開始交鋒,自己這樣子簡直就像是不戰而敗的戰俘一樣?

不可視的力量束縛了他的身體,憑著僅存的一點理智,他從面前少年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那簡直就是……擁有皇血的最強之鬼!

“啪!”的一聲,彷彿什麼東西炸開了一樣。再睜開眼的他已經離開了那處房間,渾渾噩噩的回到座位上,手指撫摸過裂開的手機,他覺得自己應該去明白些什麼。

作為參與殺死龍王行動的英雄之一回到東京,他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無比熱烈的掌聲。在那些平日裡他當做前輩的家長眼中,他看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狂熱,還有無比的期待。

可是,他明明就連龍王的面都沒有見到……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面對他一直以來都當做“父親”的人,他頭一次的說謊了。

“任務失敗,在還沒有接觸到S級的時候,手機就在戰鬥中破損了。”這是他想好的理由,在巫峽的戰鬥和火山底下的戰鬥也成了很好的左證。

沒有責怪他,老人遺憾的將損壞的手機收回了:“在龍王甦醒這樣的前提下,能夠安全回來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這個裡面是什麼?”他裝作很好奇的問道,語氣平靜的就像今晚吃什麼一樣。在問出這句話之後,他還抱有一絲期待。

但很快,他的期待被無情的粉碎了。

“一道電子的合成音而已。”老人苦笑這回答,“我有聽說他是在尋找父母的蹤跡才選擇加入學院的,所以我就想,昂熱僅僅是用一封不知真假的信就讓他加入學院,那我用輝夜姬合成了一下他父母的聲音,是可不是可以將他引來日本?”

老人搖頭,像是在笑自己的異想天開一樣:“哪怕他不相信,但只要他產生懷疑,並來日本一次,那麼那就是我們的機會。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過就是了。”

老人離開了,源稚生站在原地,感覺自己從手指到心裡都是無比的冰冷。手機裡儲存的音訊根本就不是什麼合成音,那是能將高貴的皇,變成最強之鬼的毒藥。

那一晚,他徹夜未眠,房間的地上堆滿了菸蒂。他也有想過會不會是其他人利用他們的信任企圖分裂他們,但是,在某次悄悄觀察老人行蹤,並冒險的甩開所有跟班和監控進入地下某個房間的他,徹底的死心了。

這裡有一個無比巨大的透明水池,水池裡擠滿了他想把胃液也一起吐出來的生物。是死侍,只存在於古書中的蛇形死侍。還保持人首的一些死侍讓他覺得分外的熟悉,這些曾經無比鮮活的生命,其中的一些,是被他親手殺死的。

在那之後,他的煙癮越來越大,知道這件事的老人指責他不應該如此的放縱,還有告戒他不應該甩下侍從單獨行動。他也平靜的接受指責,兩人就像回到了平日裡的那樣一樣。不過他很清楚,那已經回不去了……

……

黃金的童孔縮小到最小,源稚生低著頭。這幾個月裡,他無論是看誰都像是鬼,但最可怕的鬼明明是他自己。而他就只能用冷漠的外表來偽裝自己的真實情緒。

直到忍受不了,他才順從內心深處的聲音,來到這處濱海小城。

“……除了那些死侍,我還有尋找過他製造鬼的證據,可是他才是大家長,蛇岐八家可以看作是他的所有物。既然我就是他製作的最強的鬼,那麼我的動作他可能全部知曉。”彷彿找到了宣洩口一樣,源稚生的情緒有些不受控制的宣洩了出來,明明他就連面前的人名字都還不知道。

沒有發覺自己失態的他繼續說:“我沒有辦法深進去調查,更不敢用其他人去調查,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他們之中會藏有多少鬼。而且,我更害怕……”

“害怕還會變成你失控的樣子吧?就是你所說的鬼。”官邸的主人仍然面帶微笑。

源稚生勐地抬頭,才發覺自己好像說了很多不該說的東西。他深呼吸,強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恢復之前嚴肅的樣子。

凝了凝神,他對官邸主人說:“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知道這些,但既然你幫助了我,還從卡塞爾學院的手中救下我。那麼,我可以認為你是需要我去做什麼嗎?”

他在逃避,在斬下第一只鬼時,他的心靈就開始麻木了。麻木到他想逃,逃到沒有鬼和勐鬼眾,也沒有皇和蛇岐八家的地方。可是心裡還有幼稚到可笑的堅持,堅持他擔起皇的職責,為家族而向鬼甚至是普通人揮刀。

但是他的堅持崩塌了,他也從來都沒有變成過“光”,更不是什麼帶來拯救的巨人。

他在恐懼,恐懼去面對那個老人,就算他待自己猶如親生子一般,但恐懼他會把自己變成真正的鬼,恐懼新的斬鬼者出現將他斬殺,就像他做過的一樣。然後帶著他的頭,去登上他的皇座。

家族裡並不是沒有鬼,但是,他覺得自己會是比那女孩更加可怕的鬼。

官邸的主人微笑著推過來一樣東西,這大概是某種護符,透明的寶石裡有著金色的不知名文字。即使官邸的主人沒有解釋,但以源稚生的見識也知道,這是不得了的藝術品。

“我確實需要你做些什麼,但在此之前,你應該讓看到你的價值,而不是在這裡自怨自艾的。”官邸的主人解釋道,“這個會讓你免疫那個聲音的控制,在這期間,你就用你的方法去確認,哪些人可以相信,哪些人不可以相信。”

“那你又需要什麼?你不可能毫無理由的幫我,不過如果你的目的是某樣不可染指的東西,那麼請恕我拒絕。”源稚生有些戒備,不過他的戒備放在現在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官邸的主人依舊逗弄著他的貓,彷彿他的問題不值得回答一樣。

冷風吹過,讓他從夢境一般的幻想中驚醒。回過頭來的源稚生發現自己站在黑石官邸的門口,面前官邸緊閉的大門像是從來沒有開啟過一樣。他也像是從來沒有跨進門去一樣,也彷彿沒有遇到那個不可思議的人一樣。

如果,沒有手裡握著的護符的話……

收好護符,他繞回官邸懸崖的那一側跳下懸崖原路返回,但是回到海灘上,他頓住了。披散著頭髮,浴衣外圍著圍巾就出來的櫻站在那裡,手裡還抱著他的藏起來的浴衣還有木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