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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帝鄉塵雲迷(一)

王安石已經離去,而韓絳尚未抵京。

東府中書mén下,便以新就任的次相集賢院大學士馮京為。

朝會之後,宰輔們回到政事堂中,共議今日要處置幾項重要的政事。

jiao趾蠢蠢yu動,似有所圖。桂州沈起的這份奏章,兩位都看過了吧馮京高坐於中廳正位,將從廣南西路府桂州今桂林的知州來的奏章,當先拿在了手中,這沈起,妄圖開邊釁謀si利邀功圖賞,此輩敗壞國事,使天子難以安寢。不知兩位參政有何看法

王珪先啜了一口yao湯,漫不經意的道:將他調離便是。

這些天來,王珪看著神sè沒有什麼異樣,但話語不多,明顯的心情不好。他是老資格的翰林學士,升了參政也有四年了,本以為拜韓絳為相之後,天子會過上一段時間再任命第二名宰相。可沒想到天子的動作那麼快,還沒等自己力,就已經為馮京鎖院宣麻了。他進入政事堂只比馮京遲了三個月,沒想到區區三個月的時差,竟然讓天子都不加考慮自己的資格。

馮京也知道王珪是怎麼回事,瞟了他一眼,就轉到呂惠卿的身上:吉甫,如今朝廷正憂於北事,無暇南顧。禹yu也說了,沈起還是調離為上,不知你意下如何

相公所言甚是。不過jiao趾那邊不能不防。不如換一個穩重有韜略的去替他。也防著萬一有事,廣西措手不及。

呂惠卿沒反對,只是多提了一句自己的意見。沈起不是他的人,也與新黨瓜葛不深,沒必要護著他。

更何況呂惠卿現在也不想多事。他晉升過,熙寧五年回來時才一個品階最低的正八品朝官,僅僅兩年時間就進了政事堂。雖然呂惠卿一直都很確信,憑著自己的才幹,遲早能問鼎相位。不過這兩年的際遇,也的確出乎他的意料。

也多虧了曾布,要不是他忽然之間鬧出了那一場,在背後捅了王安石一刀,現在進入政事堂的本來應該是他才對。只可惜曾布其人膽略和能力都不缺,就是缺乏看人的眼光,和分析時機局面的判斷力,如今落到江南西路一知州,也是他自找的。

呂惠卿明白他現在要做的是扎好根基,將新黨牢牢控制在手中,培植出自己的勢力,如此才會有鈞衡朝堂的可能。

至於馮京,呂惠卿根本不放在眼裡。他的存在,只是天子要在政事堂中留下一個不同的聲音罷了。王安石是熙寧三年年底方才正式成為宰相,可之前做參知政事時,就已經把持了朝政。熙寧初年的政事堂中兩相三參,曾公亮老邁富弼稱病唐介暴卒趙抃叫苦,只有王安石生氣勃勃,這生老病死苦的笑話至今也有流傳。就算沒有韓絳,等自己用上一兩個月時間,將新黨重新整合起來。國家大事,馮京也就只有說說話的機會。

可馮京眼神冷冽,呂惠卿明著是在附和自己,但他的提議,其實等於是承認了沈起奏疏的真實xg:如今南平郡王不過七八歲,去年才剛剛登基。主少國疑,安定國中尚且不及,豈有北犯之理

jiao趾國一直以來都向大宋稱臣,上百年來,國主從丁姓變為黎姓,又從黎姓變成李姓,但作為大宋臣屬的從來沒有改變過。jiao趾國王登基後,都要遣使東京,上表稱臣。而朝廷給他們封爵則都是南平郡王靜海軍節度使。去年jiao趾國王李日尊病死,朝廷追封他為南平王,李日尊的兒子李乾德不過六歲而已,如今是jiao趾王太后在垂簾聽政。

他再冷冷的看了一眼呂惠卿一眼:沈起在桂州一番興作,擅令疆吏入溪dong,點集土丁為保伍,授以陣圖,使歲時肄習。繼命指使因督餫鹽之海濱,集舟師寓教水戰。廣西走馬報上來的這一些,樞密院政事堂何時下過命令現在忽然上表,明著是在欺瞞朝廷,以逞siyu,哪有半分實話吉甫你太多慮了。要找人替他,也要找個能安心理民的,將沈起所興諸事一概廢棄,以釋jiao人之疑。否則jiao趾人哭到大慶殿上,豈不是要讓契丹西夏看笑話

呂惠卿反駁道:遼之承天,不也曾領軍南犯還有西夏,nv主當政之時,寇邊的次數也不減少。

bi著真宗皇帝簽下澶淵之盟的遼國皇太后蕭燕燕,當年就是親自領軍。而熙寧初年,不斷南犯的西夏,控制朝政的也是太后。

馮京則哈哈笑了兩聲:jiao趾蕞爾xiao國,如何比得上西北二虜吉甫你想的也太多了。

呂惠卿皺起眉,正要再反駁回去,王珪則cha言道:劉彝此人如何。他在虔州贛州做的不錯,正好也已經任滿。

馮京依稀聽過這一個名字,只是一下子想不起來。他是管理大宋億萬兆民的宰相,普通的州官很難在心中留下什麼印象。疑問的視線投向王珪,王珪則很配合的說道:劉彝曾為制置三司條例司官屬,後因言稱新法不便而被罷去。不過他jg擅水利,曾任都水丞,後又在虔州興溝渠,制水患,惠民甚多。有他去桂州,當可無慮。

聽到王珪之言,馮京嘴角向後拉出了微不可察的弧度。得到提醒,他也記起了劉彝這個人物。比他心中的人選還要好。轉頭又瞧著呂惠卿:吉甫,你意下如何

呂惠卿並沒有不同的意見。並不是他畏懼馮京王珪兩人合力,而是他樂見劉彝去桂州。

制置三司條例司是最早設立的新法制定機構,不論是青苗法還是均輸法,都是來自於其中。如今雖已經被撤銷,但司農寺已經全盤接手條例司的工作。當時側身其間的官員,有成為新黨中堅的呂惠卿曾布章惇,也有後來轉頭舊黨的蘇轍程顥劉彝,而他呂惠卿,當初跟劉彝可沒少爭執過。

桂州在哪裡

嶺南

桂州的位置的確重要,是南方重鎮,馮京和王珪都希望有個新黨的反對者坐上去。但呂惠卿不在乎,反正他手上沒人能爭這個位子,而詆譭新法的都去了嶺南,他才高興呢為什麼要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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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嶺南任官一趟回來,依例會加上一官,或是多減幾年磨勘,這是太宗時就制定的規矩,至今未變。王珪可能看上了這一點,不過就此病死嶺南的也不是沒有,否則太宗何必定下這項獎勵。

就依相公參政之言,讓劉彝去桂州替沈起回來。

確定廣南西路的主帥人選,畢竟是xiao事。馮京第一個將其chou出來,只是因為這一樁公案,沒有多少爭執的餘地。以此事開頭,成功的壓制呂惠卿,便可順勢而下,將接下來的幾樁公事一氣呵成的按照自己的心意處置下來。

馮京也是心急,天子的心意,全東京城都明白,他馮京當然也同樣清楚。不趁韓絳抵京前的這段時間,穩固了在相位上的言權,等相抵京之後,哪裡還有自己說話的地方。

好不容易升任了宰相,馮京怎肯甘願做壁上觀

他是當朝宰相,不是給人做陪襯的飾物天子需要政事堂中有一個反對的聲音,但他馮當世絕不會甘心只做著一個反對者。

河陽孟州今鞏縣,離著京城並不遙遠,馬遞只有兩日的行程。

不過孟州在黃河北岸山南為陽,山北為y。水南為y,水北為陽所以河y在黃河南岸,而河陽則在北岸。

此時正是黃河上凍的時節,河面上的冰層已經能擠碎渡船的船底船幫,只是還不到讓車馬在冰面上通行的厚度。

來送詔書的使臣前兩天拼了命的過了河,來到孟州州衙時,臉sè都是白的。但韓絳不能拼命,更不願拼命,只能在黃河北岸,等著什麼時候天氣突寒,將大河凍上,那時才能順利渡河。

不過即便韓絳還沒有回到京城,但他已經是宰相了,而且是相。

韓絳過去曾經坐過一任相。不過那是王安石讓給他的,而且也是為了能名正言順的指揮攻略橫山的大軍,統率河東陝西二路兵馬。

但那一次,他在相位上只坐了短短幾個月,就因為輕棄羅兀城,而不得不黯然告退。

此事非戰之罪,而是天子意志不堅,加上慶州兵變的緣故。但韓絳也明白,其實他也有機會的,將天子的詔令頂住,將西夏人給拖垮。這幾年來一直都在後悔,如果當初他堅持下來,也許西夏現在就亡了。

不過世事無常,繞了個圈子,現在又繞了回來。時隔三載,他現在又是宰相了。

從天子公佈他和馮京的任命時間上,韓絳清楚,皇城中的那一位仍然還在維護新法。

一直以來,他韓子華都是新法的支持者,從來沒有變過。自己能接手王安石留下來的職位,天子肯定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在房中一聲輕嘆,韓絳閉上眼睛假寐起來,現在就等著黃河上凍,好回到闊別已久的東京城。